布洛克•朗姆洛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长了一张过于和善的脸。
美苏冷战结束，苏联解体，九头蛇在苏联的分基地也随之废弃，继冬日战士之后，他又成为了另一个资产的管理员——虽然根据报告来看，这个代号叫战争机器的资产在九头蛇的地位甚至不亚于布洛克本人，与其说是管理员，不如说是同事。
布洛克本以为自己会看到第二个冬日战士——第一次接应对方的时候，那个有一条金属左臂的男人端正地坐着，一言不发地望着虚空一点，生人勿进却又绝对顺从。可是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银发的女人，她站在接应队员的身边，戴着遮住脸的黑色眼罩面无表情，肩上浮着一个小小的机器。布洛克瞥了一眼她，皱了皱眉，质疑地看着两个接应员。
“Battle Machine。”那个女人无比准确地走到他面前，用不带任何俄语口音的美式英语说。布洛克打量着她，却无法判断出她的底细——她紧身裙勾勒下的身材匀称而饱满，穿着高跟靴的一双长腿挺拔，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士兵该有的样子。布洛克撇嘴笑了一下，经验让他明白绝对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他盯着季叶的眼罩，“Crossbone.”
季叶跟上布洛克的脚步，一时间空气寂静到了极点，只有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凌厉干脆的响声。
“你看起来不像个士兵。”布洛克突然说，他的烟嗓显得有些沙哑，但是很耐听。季叶点了点头，“我不是士兵。”她说。布洛克顿了一下，他没有预料到季叶居然会反驳他的话，他以为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和冬日战士一样只会服从。
“你和冬日战士不一样。”布洛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他发现季叶在听到“冬日战士”的时候，她的手握紧了。
是因为不喜欢被比较？还是别的什么？布洛克转头看着季叶，意识到她并没有摘掉眼罩的意思，可是她的步伐几乎和自己保持完全一致，“你的眼睛？”他瞄了一眼始终跟随着季叶的POD。
九头蛇的士兵怎么尽是一些缺点什么的人。他想。
“能看见。”季叶不假思索地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总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季叶无法解释为什么YoRHa人造人不需要用自己的眼睛视物，但是摘下眼罩之后明显变慢的反应总是让她无法习惯。
布洛克听出了她并不想解释，咧咧嘴笑起来转移了话题。“下午来训练场，我看看你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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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洛克靠在训练室的墙上□□，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摸到了两根断裂的肋骨。而罪魁祸首站在他的面前，这家伙就像不需要反应的时间一样，每一个动作都不经思考，干脆利落又下手极狠。
又是一个崇尚暴力美学的。
布洛克眯着眼睛看着她，银发女人双手环胸站着，丝毫没有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的样子，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变。“你很厉害。”他点起一支烟，略微喘了口气站起来，他紧紧地盯着季叶，黑色的眸子锋利而充斥着试探。“他们说你没有注射过血清，看起来也不像。你是变种人？”
季叶摇了摇头，伸手拉着他站起来，布洛克顿了顿，避开了她的手，然后笑起来。“你的战斗力没有辜负你的代号，Battle Machine。我很期待能和你并肩战斗。”他拎起自己的装备，离开了训练场。季叶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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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叶不得不承认，单单从任务的角度来说，布洛克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搭档。他总是带着不达眼底的笑，微挑的嘴角带着隐隐的嘲讽或是面无表情。布洛克和冬日战士不一样，比起战士，他更像是个雇佣兵，鲜血和金属的味道刻入骨骼，季叶永远记得他端着枪仿佛死神般穿梭在人群，收割灵魂。
他抽烟，是一种季叶不知道的烟草。季叶总是坐在车厢的最深处，看着他倚靠在门边点燃烟卷，迷幻般蓝灰色的烟雾让他的表情冷漠而沧桑。季叶也曾看到过布洛克满身鲜血和伤痕，像是没有痛觉般草草地清理伤口，他抬起头朝着季叶笑笑，说伤疤是男人的荣耀。他喜欢叫冬日战士为“崽子”，也不厌其烦的那样称呼季叶，即使季叶从不回答他。
交叉骨很好。
季叶认真地想。
“以技术人员的身份进入……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季叶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桌上的任务内详蹙起眉头。
这可真是个糟糕的名字。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不和交叉骨搭档的任务，而这也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接到非战斗类的任务，况且就连系统也没有提示她具体该做什么，主线的标志告诉她这应当是一个长期任务。季叶看了看自己的手，黑色的布料下是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没有任何因抓握武器而产生的老茧。诚然，以技术人员身份进入另一个组织比特工更为方便，但是她不确定自己的信息技术是否过关。她迅速的回忆着在主世界做游戏测验员时的记忆，却猛然想起这具身体——YoRHa2号B型，多用途战斗型智能机械人，虽然在计算机方面远远不如她的搭档9S，但来自久远未来的一切知识也足够她成为一名优秀的技术人员。季叶翻开了自己的身份档案，九头蛇依靠庞大的势力详细地完善了这个名叫Icey Schult（艾希•舒尔特）的普通人的生平和过往，甚至还为她安排了一间临时租赁的小公寓。
说实话，九头蛇的员工福利还不错。
季叶挑了挑眉，目前看来还十分简单的任务给了她难得一见的好心情和幽默感。她接下系统里同步出现的任务，第一次对接下来的生活有了好奇和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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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叶走在神盾局的大厅里，她像一个普通的白领那样穿着得体的西装和衬裙，系统贴心的调整了她的发色换成不起眼的浅棕，她抱着自己的公文包，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上一次这样是什么时候呢？
也许是还在主世界的时候。她也是那样无数次步履匆匆地抱着从公司的大厅走过，那时她不必在意是否要压抑感情，是否会暴露身份。
季叶摇了摇头，把这些不该有的想法抛却，她涂着釉色唇膏的嘴唇微微挑起露出无可挑剔却公式化的笑，走进了技术部。
“舒尔特？优秀的技术人才。”主管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她是个干练而雷厉风行的女人，她看了看季叶的身份牌，对这个空降来的姑娘有了一点印象。季叶点点头，跟着主管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位子。
她的工作是破译各类与有关的资料文件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从别的地方“借”一点什么来，这对于季叶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她把手放在键盘上，开始了一个普通的技术人员的平淡生活。
朝九晚五的生活让季叶从陌生的世界找回了一丝熟悉感，虽然当她站在公寓的铁门前，还是会感到一丝不适应。
现在的她是谁呢？是艾希？是季叶？还是战争机器？
除此之外，她还在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局里发现了不少熟面孔，包括她的挂名管理员布洛克和一些九头蛇的特工——得益于她的记忆芯片，她还不至于连自己工作的地方的全称都记不住，虽然她更愿意称呼那里的简称，神盾局。
季叶意识到这个国家机构并不是那么的固若金汤，至少，试图统治世界的九头蛇就混杂在里面。特工们显然对战争机器的任务非常惊奇，每次当季叶他们相遇的时候，总能感受到隐晦却好奇的目光。
要是能这么下去就好了。
几个星期来，九头蛇和系统都没有发布任何任务，她就安安分分地作着一个普通人，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美国队长。
二战时期的咆哮突击队队长，注射过血清的超级英雄，他和季叶的第一任长官施密特先生一起被冻结在冰封的海底。
季叶还是在第一时间想起了布鲁克林的那个少年，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季叶的名字的人。季叶当然知道史蒂夫•罗杰斯现在是她在九头蛇基地的玻璃穹顶看到的那个高大男人，可是她的印象里还是那个瘦弱却坚强的男孩。
“Silver，谢谢你。”她想起七十多年前那个少年，他笑得羞怯而灿烂，日出给他的面颊染上浅红，她凝视着那个男孩，然后像一条双曲线，在最临近的那个点开始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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