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星话一问出，那人立即又捂住了脸，头一低，不让他再看。
尚星一把抓住他的手放下来，捧住他的脸颊仔细端详，见他高鼻凤眼，目光澄亮，皮肤亮而白皙，细嫩至极，端地是俊美雅秀的贵公子模样，只是……他脸上周密的疤痕完全消失不见了！
这种如同剥了壳的鸡蛋，嫩生生白莹莹的钟孤玉，让他震惊的合不拢嘴。
狂刃治好了他的脸？
这么神？
这小霸王不是个只会乱撒毒药的主啊？
“怎么治好的？”尚星惊得声音有点变调，尾巴尖儿高高地扬起，拐了弯儿又掉下去。
钟孤玉转过脸，侧过去半个身子坐着，尚星的手被迫挪开，很清晰看见刚刚碰过的地方浮起几个手指印。
“卧槽这也太嫩了吧？”尚星转到他跟前，依旧是震惊。
钟孤玉低头不语，嘴唇倔强地抿着。
尚星着急，又不敢再碰他的脸，手伸出去刚想拍他肩膀，又眼尖地发现这人脖子根儿也露了一块儿嫩白嫩白的皮肤，原先那些被毒药荼毒的那么严重的伤口连个疤都没留下……怕他身上肌肤也很细嫩，那手就没敢再碰下去，方向一转，极轻地扯扯他衣服，“说啊祖宗。”
钟孤玉眉间皱了皱，随着他的动作转过来半边肩膀，仍然是不想说话的样子。
尚星啧了一声，差点被他憋死，“小刀刃可真厉害，把你治的跟换了张脸似的……”
他双目炯炯地盯着钟孤玉的脸，总觉得五官还是这个人，可是细微上的感觉却变了……说不出的奇怪，似乎先前的钟孤玉轮廓要刚硬一些，现在无端地觉得他有些阴柔……怎么回事？是皮肤太细嫩的缘故了吗？
钟孤玉摸摸自己的脸，瞥了眼尚星，忽地捡起一颗小石子往前面狠狠一砸，石子在地上砸出一个小坑，又重重地弹开。
“怎么了？脸好了不该高兴么？生什么气呐？”尚星靠过去。
钟孤玉冷着脸，一把推开他，真的跟翻脸似的，站起来就走。
尚星跟在他后边一路喊，这人都不带理的。
哪地方惹到他了？
尚星一路追的莫名其妙，他自己腿脚还有些僵硬，步子稍一快，便开始踉跄，双腿针扎似的疼，脚上还十分无力，跟在床上摊了十天半个月没下床似的。
偏偏钟孤玉气咻咻的健步如飞，尚星追不上又走的难受，索性扶着树一站，高声喊，“行吧你走吧，谁再追你谁是孙子。”
生气。
反正钟孤玉脑子坏掉了，不是以前动不动就拧人脖子的大魔王，用不着怕。
怕个球啊真是。╭(╯^╰)╮
钟孤玉身体一僵，脚尖一顿，停在原地。
尚星哼了声，自己捶腿，并不去管他。
钟孤玉听见真的没有脚步声跟上来，犹豫了下，慢慢地转过身，一双眸子凝聚在尚星身上，抽了抽鼻子，既委屈又生气。
尚星被他看得心里一抖，莫名其妙有些淡淡的歉疚，可是转念一想，老子也没怎么着他嘛……
钟孤玉站在空地上没动。
尚星靠着树，瞧着他就那么带着控诉地看着自己，越被看越觉得不自在，最后在钟孤玉抿唇低头，脚尖一动又要走的时候，实在憋不住一伸手，“等下。”
钟孤玉猛地抬起头，尚星无奈地走过去，“行吧我过去，你不准再走了。”
钟孤玉果然站着不动。尚星刚一过去，他唇角就翘了翘，尚星眯眼，“说吧，祖宗。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钟孤玉伸出手，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后贴在自己脸上。
尚星想抽出手，被钟孤玉按住，看着他另一边上还没下去的指痕，无奈道，“你不疼吗？”
钟孤玉摇摇头，拽住他不肯放开，低声说，“我敷了药然后在泉水里泡，每泡一次，疤痕就会蜕下来一些。”
尚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钟孤玉敷着厚重的药，在泉水里泡一泡，洗一洗，然后疤痕像面膜一样被揭下来，新生出细嫩的肌肤……
疤痕是这么去掉的？
“小刀刃是有神仙水吧？什么泉水这么灵？”尚星讶异。
钟孤玉摇头，“不灵，是毒。”
“……行吧。”尚星见他一脸不喜，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奇怪道，“脸好了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愁眉苦脸起来了？”
钟孤玉皱眉看他，“没什么好开心的。”
尚星不明白他的心思，“啊？”
钟孤玉松开他的手，直直地看他，声音高起来，“你方才没认出我。”
尚星摊手，“这多正常。我认识你的时候一脸疤呢，你这张脸我第一次看，乍一看多陌生啊，头一次见面总得熟悉熟悉吧。”
钟孤玉刷地转过去，一扭头就要走。
尚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你干什么去？”
钟孤玉摸摸自己的脸，“不要这张。”
“！！”尚星怕他真的做傻事，拽住他不放，“傻吧你？”
钟孤玉看他，“你觉得陌生。”
“我……”尚星快被他气笑，“我那就是一瞬间的感觉，你别当真啊。你这张脸多帅。”
钟孤玉仍旧是不开心。
尚星拉着人，瞧着这人生气，心态苍老的跟养了二十年孩子的老家长似的，“好不容易恢复了，就别折腾了，疤痕脸有什么好的。”
“可是你不认识我。”钟孤玉很认真，执拗的认定这个事。
尚星扶额，这人以前的性格就这么偏执的么……
“我认识你，刚刚就是一时没回过神，真的。你现在好帅，又酷又有型。”尚星一通夸。
钟孤玉没听明白，可是看他的神色也知道是在夸奖，脸上就有些松动，“你喜欢这张脸？”
“喜欢。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尚星笃定道。
钟孤玉展颜而笑，尚星看着他那纯粹的笑意，想起来这人对无极月的感情，心里像吃了柠檬似的一阵一阵地酸。这个人虽然失忆了，脑子又不太好，可是在山洞里，一睁开眼就对无极月的身体表现出渴望，想法设法地占便宜，又亲昵又依赖……也是因为这张脸么……
“喂。”尚星拽过傻乐的钟孤玉，凑近了问，“你看我的脸。”
钟孤玉听话地端详，目光十分专注。只是那眼神，看着看着，就往唇上移……脑袋一偏……
尚星连忙躲开，钟孤玉舔了舔唇，目光热烈。
尚星见状，懊恼道，“你也用不着对他这么饥/渴吧？”
钟孤玉歪了下头，疑惑地看过来，“尚星？”
尚星心中一跳，这是钟孤玉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可是那悸动还未持续几秒，便很快消散，钟孤玉叫的是他的名字，心里想的却是无极月……
“我问你，为什么你昨天在山洞里，一睁开眼就那么粘着我，你记得我这张脸？”尚星指指自己。
钟孤玉毫不犹豫地点头。“记得。”
尚星心中一凉，“记得什么？”
钟孤玉眨眨眼，从身上摸出一个东西，尚星定睛一看，正是先前雕刻的无骨金面具。上面繁杂的花纹雕刻出修罗模样，依稀能看出耐克号。
“在山洞里你雕面具，说面具眼尾要微微扬起，又撩又苏。”钟孤玉手指拂过那面具，眼中带笑。
尚星急切地问，“还有什么？”
“还有在一个雪山里，你说要带我离开，让我等你。”钟孤玉艰难地思索，手指头敲了敲额头。
尚星：“……”这部分不是他，应该是无极月。
“那个时候我应该不是这张脸吧？”尚星凉凉地问。无极月喜欢易容，看钟孤玉在万溪冲一见面就要掐死自己的样子，八成不知道无极月本尊长这幅模样，估计后来还是像翁鸣那群人一样，靠无极月戴着的项链认出的他来。
“不是。”钟孤玉点头，很快补充，“可是我知道是你。”
“呵呵，厉害。”尚星敷衍地竖竖大拇指，都能透过现象看本质了，真神。咋不吹死你呢，明明万溪冲上就没认出来。
“其他的呢？”他不咸不淡地问，一点都不想再听钟孤玉秀恩爱。
钟孤玉想了想，一低头，“想不起来了。”
“哦。”尚星说，“那走……”
钟孤玉忽地靠过来，一把抱住尚星，鼻尖在他颈边蹭了蹭，声音很低，眷恋又温柔，“尚星，我很喜欢你说带我离开的样子……”
尚星鼻头一酸，在他怀里挣了挣，钟孤玉立即加大力气，把他箍的紧紧的。尚星下巴搭在钟孤玉肩头上，看着旁边沙沙作响的果林，心中凶巴巴地想：沙雕反派，那个才不是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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