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星觉得自己似乎飘在天空中，周身轻盈，风一吹他就能晃悠一圈。还没来得及睁开眼，耳边率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香蕉便宜卖！10块钱三斤！”
“枇杷——枇杷——新鲜的枇杷——”
“库尔勒香梨大促销，买任意水果加10元就可以带一件回家！”
尚星猛地坐起来，“卧槽？穿回来了？”
他站在乱糟糟的菜市场门口，身边是推车小车卖水果的小商贩，往里面走，是一排排的蔬菜摊，提着袋子的男男女女们一个地摊一个地摊地看，翻检着洒了沉甸甸水的各种青菜。
尚星站在铁门边，脑子木木的，有点茫然。许久之后，转过身，瞧着菜市场对面破旧的小高楼。
他曾经住在那里。
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空落落的，摸不着地，盯着那楼看了很久，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百宝盒放在出租屋里没有拿出来。当初被房东赶，根本没来得及去把那盒子从床底下扒拉出来，不知道房东有没有当做是废品给卖了。
脖子那里还有些疼，窒息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喉间，他清了清嗓子，故意忽略掉身体的不适，想要暂时把钟孤玉忘在脑后——都给人掐死了，再去想人家不是太贱了么！
他又不是真的纸边月……
想了又不能真的去帮他……
不能因为这人给了他两天好脸色，就忘了他是个反派……
他杀那么多人呢。
那种凶兽一般的眼神，那么阴狠，那么无情，放佛每个人的脖颈都能在他的手指下很干脆地掐断……
尚星捂住脸，心里像坠了块冰山，沉甸甸，冷冰冰。
不甘心地承认自己在钟孤玉心中真的一文不名。
又为自己立场如此不坚定，轻易被一个反派的眼睛迷惑，因为他而忘记是非曲直。
可是什么念头又不断地从心里钻出来。
哪怕和他一起去死呢……
如果钟孤玉一定要杀人，那他和他一起谢罪……
“尚星！”
一声清亮喊声在身后响起。
尚星身子一抖，直起身子。面上已经满脸的泪水。他胡乱地抹把脸，来人已经跑到了跟前。
“赵磊。”
他鼻子囊囊的，委委屈屈地叫了这人一声。
赵磊是他邻居，大高个子，在夜市里摆摊卖烤串，尚星经常被他拉去串肉，经常一手肉腥味地回家。这人很仗义，经常帮他忙，房东赶人那天他不在，不然尚星肯定不会被赶出去睡公园。房东最欺软怕硬了，不敢招惹赵磊。
“你去哪儿了啊……”他抖着声问，朝着赵磊张开手。
赵磊却在他面前停下，拍了下他前面的一个乱头发瘦小伙。那小伙一回头，赵磊立即收手，“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有病。”小伙子骂骂咧咧地离开。
尚星呆傻傻地朝着赵磊面前一挥手，“赵磊？”
赵磊视若无睹，脸上有着明显的失落。烦躁地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嘟囔道，“死小子跑哪儿去了，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打我电话么。”
“我手机丢了。”尚星眼泪直往下掉。
“备用钥匙告诉他在哪儿了啊……”赵磊点了火，深深地吸口烟。
“还说钥匙呢，钥匙开不开门……”尚星回嘴。
赵磊继续念，“小玲也说没看见人……”
“她撒谎！这个母老虎根本不让我进门！”尚星委屈大发了。
赵磊三两口把烟抽完，烟屁股踩在地上用脚碾灭，长长地探口气，“到底去哪儿了？”
阳光下，能清晰地看到他浓重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红血丝。这幅沧桑担忧的样子，让尚星再也憋不住，扑过去要抱着他大哭，你知道嘛，我被人欺负了——
手却穿过了赵磊的身体。
直接扑到了他背后。
赵磊一顿，察觉到什么似的，往四周看，“尚星？”
尚星呆呆地看了看手，哭的稀里哗啦，“哥！我成鬼了！我碰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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