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临安城寒冷,天气阴沉,时不时飘过几片雪,车銮出城后小皇帝揭开车帘看向外面。
车外跟着禁军,皇后出行也算壮观,赵攸不敢探首,目光巡视一周后放下车帘。皇后这时将手炉递给她,车厢内暖意融融,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十分享受。
小皇帝对外面的事物充满好奇,困于四方天地多日,比待在学校里还要难受,她看着周遭环境,低声道“禁军是谁统领的,首辅一党”
官道两旁的树光秃秃的,一眼看过去十分萧索,寒风吹过高处的树枝颤动,呼呼作响。
皇后在旁拨弄着棋子,赵攸认了出来,这是从她这里诓去的,她抿了抿唇角。
“禁军本是在先帝手中,驾崩后归太后,眼下正在被首辅拉拢,陛下若想要的话自己当极力争取,晚了可就任人宰割了。”皇后双手白皙,根根修长,手捏着漆黑的棋子,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
赵攸不知她在想什么,也伸手去摸棋子,两人的手恰好同一高度,陡然发现一件事她的手指与皇后相比较,不知短了多少。
她迅速将手收回来,背在身后,对面的皇后轻轻笑了下,因为她也发现这件事。
小皇帝还是那么喜爱比较
赵攸心中发虚就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想着原书中的事,禁军统领是倾向于皇帝的,这点不用担心。她想了想就道“我试试。”
书中有计策的,她照例就可,无需太过担心。临安城内军队众多,不只禁军一处,温轶除去禁军外,还掌握着几处军队。
做了皇帝后她就发觉军队在朝堂上最是重要,单看季荀敢与温轶叫板就可明白的。
临安城寺庙众多,梵宇林立,太庙则是皇帝祭祀祖先的寺庙,皇后去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宇,山中更为寒凉,与外间不同是带着点点绿意,并不是光秃秃的枝干。
入寺后皇后与住持在前院交谈,取过平安符,小皇帝则被安置在禅房内,禁军留在外面,没有吩咐是进不来的。她可以大着胆子走出去看看的,庭院里落叶很多,踩着咯吱咯吱响。
她身上穿得很厚,也不是名贵的华服,皇后特意给她换了常服,远远看过去就像是寻常的世家子弟。
庭院里也没有人,皇后走来时就看到往日里容易炸毛的小皇帝在庭院里跺脚,一脚接着一脚踩着,发出树枝被踩断的咯吱声。
白嫩的脸庞在寒风中泛着微微的红,笑得肆意而单纯,皇后停住脚步,手中捏着平安符,静静地看着,她陡然发觉小皇帝或许还是个喜怒无常的孩子。
十四岁还未成年,孤立无援,肩上的担子却十分沉重。
她停下脚步后,赵攸就发现有人走近,转眸看到皇后就双脚站在同一线上,带着微微窘迫道“你办好了”
站好的同时手中飘下几片落叶,皇后见后弯了弯唇角,旋即就敛住笑意“隔壁道观风景不错,陛下可要去看看”
她话中有意,赵攸打量几眼后就点头应下,不知皇后又要做什么。
翻山越岭的事自然不是简单的活,皇后将自己身上华服退下,换作一身轻便的棉衣,发上珠钗步摇也退去不少,长长的乌发顺着肩膀滑下。
淡淡的清香涌入一旁看着皇后梳妆的小皇帝鼻中,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皇后个子高,身材纤细,此时安安静静,像是悄然绽放的白莲。
皇后察觉到小皇帝的目光,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小皇帝在发呆,她也就适应了,眼梢微微上扬,勾起几分媚意。
恰好这一幕落在赵攸眼中,令她瞬息间就回神,皇后确实很美。
皇后与常人是不同的,气质如华,这点恰恰符合皇后的标准,令人不会想到她在道观里待了很多年。
通身的气质来自于前世里。前世是皇帝带她出道观,将她培养成一枚棋子。或许多年的道观生活令她清心寡欲,皇帝如何做也激不起她的胜负心。
浑浑噩噩地在宫中偏隅一地里生活多年,她来不及还皇帝的恩情,宋朝便已亡国。
她看着皇帝在殿内引火,整座皇宫陷入一片火海中,而她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来不及做。
于皇帝而言,她欠了一份恩情,带她出道观的恩。就算皇帝别有心计,也终究帮了她一下。
皇后修长如玉的左手抚过耳畔,悠悠地起身。
小皇帝不用更衣,立即站起身就追了过去,她觉得那座道观必然不简单,不然皇后不会以这样的名目大张旗鼓地出城。
也不知皇后用了什么方法将随行的宫人瞥开,带着小皇帝从寺庙后面走出去。
后面面对是另一侧山壁,山石陡峭,赵攸对下看了一眼就打起退堂鼓,皇后笑着讽刺道“陛下是男子,怎地就开始畏惧了”
前些时日赵攸自己想通了,自己是女子就不用争着那些颜面,听到皇后的讽刺,她也没有气愤,反踏前一步看着那些山石。
小皇帝鲜少有这么气馁馁地样子,皇后却弯了弯唇角,心情意外得很好。
皇后朝着赵攸伸出手,时间不多,不能在这里消耗,道“我领着陛下。”
赵攸没有回应,她在想皇后直接将她从这里推出去的话,是不是自己穿书生涯就结束了,一觉醒过来明天就要高考了
然而她不敢去试探,犹豫了会,皇后又道“陛下放心,我不会推你下去的。”
皇后在笑,似是不畏严寒的红梅,开得十分娇艳。赵攸不情不愿地伸手,皇后的手很热,天然地暖宝宝,冬日里牵着也很暖人。
赵攸勉强地适应了。
山道上多是树木,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很小,仅容一人通过,幸好两人都很瘦,行走间阻碍很小。
赵攸一直在观察周遭地形,起初能记得很清楚,走出树林后就认不出自己的地境。山上眼界宽阔,有一览众山小的豪气,她不想体会诗人这种豪气,只想知晓自己的处境。
皇后没有给她机会,出了树林后领着一路往南走,接下来的路要好走许多,两人依旧十指紧握。
不知走了多久,赵攸走不动了,口干舌燥,抿着唇角静静走着。
翻过山后远远看到一处道观,几排简易的屋舍,灰白的墙面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好像一场暴风雨来后就会倒塌。
她跟着皇后向上爬去,不免觉得奇怪“这里的屋舍随时就会倒,皇后不怕砸到自己”
小皇帝走得脸红气喘,皇后则是气息很轻,笑道“这里看似简陋,实则是块宝地。”
“宝地”赵攸不明,难不成这里是世外桃源
皇后没有回答,领着她继续往前走。两人没有从道观正门进去,从侧门一处半开的木板门进去。
一进入就看到许多绿油油的青草,赵攸觉得奇怪这里的草怎么没有枯败,莫不是假草她狐疑地看过一眼,皇后先道“陛下觉得疑惑,不如先去辨别真假”
赵攸信了,自己蹲下身子摸了摸,叶子是真的,她觉得奇怪,多摸几株,还没来得及撤手就听到一声咆哮“哪儿来的小子乱动我的草”
平地一声呐喊,惊得赵攸慌忙站起身,不小心将手中草连根拔了出来。
她有些懵
不知哪里蹿出来一道士,直接冲到赵攸面前,皇后也是一惊,顺势将赵攸藏在自己身后,笑道“观主从哪里来的”
声音温和让道士停了下来,心痛地看着赵攸手中的那株草,怒视皇后“你这娃娃不打招呼就离开,现在回来就拔了老道的草,你给我赔,这株灵芝我养了很多年。”
灵芝赵攸将自己手中的草抬高,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怪道“你这哪里是灵芝。”
这个道士准是碰瓷的。
道士姓柳,全名柳钦,观里的人私下里喜欢唤他牛观主,因为他的脾气很牛。
他身上道袍多日没有洗,看上去十分不雅观,但是他的容貌也很俊秀,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美貌男子。
柳钦气得脸色发红,额头青筋也很明显,“你这小子偷我灵芝,还要狡辩这不是灵芝,那你说说这是什么”
赵攸认不出,拿手戳了戳皇后,示意她解答。
皇后本想告诉赵攸,怎奈这个牛观主一直盯着她,不给她机会说话。她想了想,才道“观主开价就是,我夫君会赔给你的。”
赵攸一怔,这是明显的碰瓷,为什么要赔给他,万一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柳钦本还有气,一听我夫君三字,怒火平息下来,盯着赵攸去看。这个小娃娃脸蛋嫩地仿若能掐出水来,清新中带着娇弱,这是嫁了个弱不禁风的少年,还是女扮男装的女娃娃
但见这个娃娃身上的气质就知晓是富贵人家,他掂量一下,道“赔我一千两银子就可放你走。”
赵攸对于银子没有概念,但是知晓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摇摇头“来时匆忙未带银子。”
柳钦上下又打量几眼,目光落在赵攸腰间悬挂的玉佩上,指着道“那方玉佩不错,就当抵了药钱。”
皇帝通身上下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柳钦一开口皇后就蹙眉,先开口“她这方玉佩价值连城,可抵你几座道观了。”
柳钦不想她会开口反驳,瞪过一眼“你闭嘴,你吃了我十几年的饭可付过银子,拿你夫君一枚玉佩相抵,算是便宜了。”
赵攸气得小脸通红,回道“娶她时给了聘礼。”
“你这娃娃不懂事,我这老道可是她的师父,你聘礼不给我,给她那个脑子不好的爹”柳钦也气,牛脾气又上来了。
皇后扶额,回身将赵攸身上的玉佩解下,扔给了牛观主,“这下可抵你十几年的饭钱”
柳钦满意地点头,看向皇后“你怎地嫁了个女娃娃”
赵攸一惊,立即道“你这老道胡言乱语。”
柳钦摸着玉佩顿觉很好,看着自己草被拔后留下的坑又觉心疼,没好气道“你给老道把把脉,就知你是不是女娃娃。”
赵攸躲回皇后身后,拽着她的衣袖低声道“我们回去。”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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