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三月大时,开放恩考。
温沭带着孩子去寺里还愿, 恰好遇到齐安与安妍, 两人来求子。安妍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齐安是愁容满面。
看着乳娘手里的孩子,齐安心里的愁更深了些, 成婚时间差不多, 皇帝长子都三个多月了, 她家安妍还什么动静都没有。
孩子养得雪白可爱,见到生人后咧嘴一笑, 口水顺着唇角就淌了下来,温沭笑着拿帕子给他擦了擦, 宽慰齐安“长公主莫要心急,阿妍与我兄长都很年轻,急不得。”
齐安心里不服气, 苏老夫人是最为重男轻女之人,当年王氏如何熬过来的,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再没有孩子,苏老夫人真的会给苏韶纳妾。
男人一旦纳妾,十成就会变心。
几人在禅房内来闲谈,安妍看着皇长子白嫩的肌肤, 莹莹眼睛很是招人喜欢, 顺口就道“母亲不要心急, 真的不行就去过继一个孩子。”
“胡说。”齐安慌忙打断了她的话, 又道“你二人才多大就过继旁人家的孩子,说出去让人笑话。”
温沭低头去玩逗弄孩子,握着孩子的小手,主动给安妍解围“长公主也说她二人年轻,所以你莫要心急。如今祖母在家中吃斋念佛,不会再管她们小夫妻的事,至于纳妾,我相信兄长不会这么做,成亲到今日,兄长几乎将阿妍捧在手心里。”
“话是这么说,可没有孩子终究让人心不安,别人家孩子到底不如自己的亲。”齐安长吁短叹,说完这句话后衣角被人拽了拽,女儿朝她皱了皱眉头。
她忙反应过来,改口道“皇长子在贵妃这里养大,以后也会孝顺的,若是不孝顺,陛下都不会放过他的。”
事情多到脑子都乱了,她差点打了自己嘴巴,皇长子也不是苏贵妃生的,无端还得罪了苏贵妃,真是麻烦事。
温沭并不在意这些,赵攸本就是女子,她二人是不会有子嗣的,如今这样也是很好,至少天下人面前,这个孩子是陛下的骨血。
齐安给苏贵妃道歉后就想起那柳太医,她让人给安妍把过脉,身体康健,只怕问题还是出在苏韶身上。
她委婉开口“听说柳太医与贵妃相熟”
温沭不知她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齐安立即道“那等柳太医回临安后,烦请他给安妍诊脉。”安妍诊过脉就给苏韶那个小子看看,若是直接说给苏韶诊脉,只怕苏家人都不乐意。
温沭有些为难,沉吟了须臾才道“也可,此事莫要声张。”
“好,我明白。”齐安高兴的应下了,未曾注意到温沭与安妍的对视。
苏韶与安妍的事,怕是类似十个柳太医都是不行的事。
科考还未曾开始,摘星楼就已经有人开始下注,今年举子众多,出众的也就几人。下注之处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赔率与名字。
赵攸挤过去的时候,那里站满了人都在说着今年科考的举子。
“李大人家的嫡长子李抿文采好,据说国子监的老师都夸他,说他今年把握很大。”
“那也不一定,我看郡主的长子齐楉就可以,我赌十两银子。”
“我赌李抿。”
赵攸左右看了一眼后就退了出来,不想民间还有这种赌博的玩法,她退到阿沭身边,小眼睛还在看着下注的那里“阿沭,我们也去试试,我看到穆见的名字排在自后面,一赔十。”
摘星楼内都是赶考的举子,外地来在此居住,临安城内的则来此看看,赌上几两银子散散心。
这里人声鼎沸,温沭选了一处雅间,倒也有些安静,她从轩窗向外看去“你要赌多少。”
“一千两银子。”赵攸低头在自己腰间摸索着,来时带了银子,可以去试试。
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字,温沭见她神色认真的模样,不觉莞尔“陛下若输了,这一千两银子可就打水漂了。”
“朕觉得朕定会赢。”赵攸信心满满,安时舟是主考官,最后的殿试还是由她来决定的,定会赚回一万两银子。
美滋滋地想了想,她就开始讨好温沭“阿沭,我若赢了,我就给你买胭脂。”
“陛下若输了怎么办,这可是一千两银子,你不心疼”温沭笑道。赵攸并非大气的君主,在银子这些方面尤其很在意。
赵攸眨了眨眼“我为何会输”
温沭好心提醒她“殿试并非是所有考中的举子都会去,落榜的举子是不会去的。”
“不会,穆见确有才能,且这次我令那三人都参与科考之中,他们互相监督,科考定不会有人作弊。”赵攸信誓旦旦。
话音刚落,摘星楼下有人喊着押李抿,李抿的赔率是一赔一,算是最低的,可纵如此,依旧还有很多人争先恐后地去投注。
赵攸见此托腮“为何穆见这么不招人待见”
“陛下还要投吗”温沭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眼里有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赵攸迷茫,咬咬牙道“投。”
她将自己的荷包丢给了任宁,“全押穆见。”
任宁接过,温沭却笑道“我也押,不过我押李抿。”
任宁就不知道两人是什么意思了,苏贵妃深色的眸子里透着一如既往的冷静,相反皇帝就带着些许茫然,他接过银子就去了楼下投注。
赵攸巴巴地朝任宁那里看了一眼,问温沭“阿沭,你押了多少银子”
“不多,一万两。”温沭浅笑着抿了一口香茶。
赵攸惊得撇了撇嘴,“你肯定输,一万两砸水里去了。”
“无妨,陛下还是会将我输的银子赢回来的。”温沭淡淡道。
穆见高中状元,赵攸的一千两就会是一万两,恰好去弥补温沭的损失。
李抿高中了,温沭的一万两就会成为两万两,足以弥补赵攸的一千两。
赵攸不服气,道“那我岂不是一两银子都不赚。”
“这样啊,不如我与陛下押注,穆见赢了,我就给陛下一万两银子,如何”
“不好,银子都是我的,押来押去都是我的银子。”赵攸不答应。
温沭沉吟少顷,又道“那陛下想要什么赌注”
赵攸睫毛颤了颤,凝视温沭平静从容的神色,目光在她唇角处流连不去,窃笑道“我不要银子,你若输了,我们去水下戏水,可好”
上次水中缱绻的场景在脑海里流连不去,空闲之余,她就想再去一次,不过阿沭不大愿意去,约莫是畏惧水的缘故。
但是有她在,就不会发生落水的事情。
雅间外吵得乱糟糟的,温沭的一万两银子砸进去后没有多大声音,反是赵攸的千两银子让许多人嗤笑。
“穆见那个穷酸怎么可能会高中,就看他那个榆木的样子哈哈哈”
满堂哄笑,许多人都跟着附和,赵攸依旧没有动摇,坚信穆见就是杀出来的黑马。
小皇帝坚信的目光甚为可爱,温沭没忍住去摸了摸她的脸颊,道“也可,那陛下输了又当如今”
赵攸本想说我不会输,想了想就道“你要怎样让我睡地上吗”横竖她已经睡过多日的地板,再睡几日也不大打紧。
温沭摇首“陛下条件与这个并不等价,我不答应。”
赵攸为难“那你要怎么样”
温沭也陷入冥思苦想中,她对上赵攸略微紧张的眸子,好笑道“你若输了就不去水里,如今桃花遍野,我们去游玩一番”
就只去赏桃花赵攸觉得这个更不是等价的了,她见温沭眸子里带着温和笑,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赵攸一答应,温沭就与她定规矩“殿试之前的考试陛下不可插手,你不能作弊。”
“可,我哪里就是输不起的人。”赵攸道。
下面在押注的人依旧很多,赵攸下楼时看着那围在一起的举子,道“阿沭,你说我使人来将这里抓了,少说也有十万两银子。”
“这并非是大事,旁人不过是几两银子玩着热闹,是你我出手才阔绰罢了。”温沭道,举子在科考前都会押注,小打小闹,真正的赌博是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再者摘星楼的掌柜也不是傻子,不会任由人在自己的地面上做违法的事情,小皇帝想捞钱的想法不大现实。
待上了马车之后,赵攸就想到了地下赌博的事情,或许这个时候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当即掀开车帘,吩咐任宁“待会无事就去查查,还有多少这样科考押注的场子,这个就不管了,钱数大的直接抄了。”
这是京兆尹该做的事任宁发愣,陛下怎地想起这件事,难不成输掉的银子要从旁处捞回来
他将皇帝送回宫后,带着人去查抄地下赌场。
今年本就特殊,开设恩考,且这次考场内务安排是由朝堂内三位大臣安排的,旁人想插手都是不成。且这次温轶屈居于安时舟之下,心中极其不平衡,让人事事去盯着他。
唯独清闲的就是苏文孝,他将守卫安排的一切事务交给陈柏,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控,有空就去茶肆听书,比起其他两人日日勾心斗角,不知快活多少。
皇帝当真听话地不去过问科考一事,有空就去福宁殿看看小皇子,她不大喜欢孩子,但也知感情要从小培养,日日去看一眼也是好的。
三四个月孩子会翻身了,躺在榻上就不安分,翻身的时候口水淌到了自己的下巴上,挂着长长的银丝,赵攸嫌弃地拿帕子给他擦了。
温沭在旁与她说起安妍的事“我总觉得安妍与苏韶一日没有孩子,齐安就一日不会罢休,她那日向我提起柳钦,要给安妍诊脉,真正是给苏韶看看。”
“阿沭管苏家的事,不如想想谁会拔得头筹。”赵攸抱起孩子在榻上学着迈步,忘记了这个时候的孩子坐都不会坐,哪里就会走。
提起赌约的事,温沭莞尔“陛下可选中哪间桃花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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