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武将和睦的向来不多, 兼之温轶之前行事多有霸道,陈柏又是帝党,对他也就没有好态度。
听到这句听似威胁的话之后, 陈柏脸色当即变了“温大人这话说得就像下官在污蔑皇后。”
“有话就说,吵闹成何体统, 陈统领继续说。”赵攸眉眼不耐, 神色里多了几分冷意, 又道“楚太子还在, 文臣武将这样吵闹, 你们觉得很好”
陈柏继而道“臣昨夜一夜未眠, 那名宫人说是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娥绿意吩咐她去做的,臣不好多说, 将那绿意拿来就可知晓。”
赵攸打起精神, 吩咐内侍去将绿意带来。
殿内群臣在等候着, 起初还耐心地低头不语,时间久了就在交头接耳。赵攸手托着脑袋小憩,下面声音大了也吵不醒她。
下面站立的安时舟悄悄拿笏板戳了苏文孝“我瞧着陛下精神不大好啊。”
苏文孝斜瞪了一眼“陛下精神不大好,你特地告诉我做什么”
“年纪越大,脾气越差, 我与你说,陛下最近藏着你家女儿不给见人,我说你得与你家女儿说说, 莫要这样缠着陛下。”安时舟悄悄提醒他。殿上的事与他无挂, 也用不着他插嘴, 心情尚可。
一句让苏文孝羞红了脸,阴冷冷地望着安时舟“越老越不正经,陛下宠爱谁与你我何干,你要的皇子在季氏肚子里了,老顽固。”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前些时日管着皇帝喜欢前皇后,这个时候又来管苏贵妃,果然还是闲得慌。
苏文孝气得狠了就戳了一句“管好你女儿就可。”
安妍与苏韶成亲多日,至今还没有嫡子。
安时舟被戳到心口上,两人都是亲家,有必要拿这话对他吗他直接道“你儿子就好得很”
两人你来我往地多说了几句,绿意被带了进来,她初次见到群臣这么大的阵仗,吓得不敢抬首“奴、奴见过陛下。”
赵攸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绿意,皇后最近可好”
“皇后最近很好,饮食也很、很好。”绿意脑袋磕到地板上,忐忑不安。
“那你可认识旁边这个宫人”赵攸坐起身子,眯了会精神就好多了。
绿意抬起脑袋迅速看了一眼,又垂下脑袋,快速道“奴不认识。”
“哦,不认识啊,陈统领她说不认识。”赵攸懒洋洋地,对这件事漫不经心,看着下面的陈柏。
陈柏会意,让人拿出证据来“您曾经给过这名宫娥不少首饰,我让人查过其中有些是陛下赏赐给皇后的,宫廷记录在册,难不成是她偷窃不成。”
“对对对,肯定是她偷的。”绿意趁机栽赃。
犯事的宫娥被堵住嘴巴,一听绿意将所有的责任推卸给她,就拼命地摇头。
“荒唐,一个小小宫娥可以偷这么多首饰难不成你们宫殿守卫都是摆设,你们这群伺候皇后的人都是吃白饭的”陈柏是军人,呵斥起来嗓音洪亮,震得其他朝臣都不敢回话。
绿意吓得惶恐不安,忙磕头道“奴、奴没有撒谎。”
旁人都已经看明白了,温轶要说话,赵攸占了他的先“绿意,你若说出实话,朕饶你不死,你若再诓骗朕,后果如何自己承担。”
陈柏继续道“人证物证都在,你还要撒谎不成,你出宫买的药也有记录,也可将药铺掌柜唤来与你对峙。”
“奴、奴罪该万死,陛下恕罪,都是奴一人做的,与皇后无关。”绿意依旧在句句维护着温瑾。
殿上在内的朝臣为官多年,都不是酒囊饭袋,哪里不知晓宫娥在维护身后主子。
温轶顿时慌了,忙顺着绿意的话说下去“陛下,宫人犯错,皇后也有责任,臣已有罪过,望陛下宽恕。”
这么多人都看着,如何宽恕
陈柏不会他们那些勾心斗角,直接将事情捅到了崇政殿,细枝末节都摆在天下人面前,由不得旁人从中作假。
赵攸斜靠着御座,莹白的指尖摩挲着自己下巴,看向殿下群臣“你们说朕该如何处置”
陈柏登时不说话了,皇后失德,废与不废就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了。温轶在不断的解释,皇帝也不曾回应,下面就多了许多求情的声音。
赵攸弯了弯唇角“皇后失德,这次能将药下在禁军身上,下次约莫就会是朕了。温轶,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理”
温轶先是一番辩驳,见皇帝没有回应就说着求饶的话。
赵攸继续摸着自己的下颚,幽幽道“朕若不严惩,会寒了几万禁军的心,着枢密院拟旨吧,废去温瑾后位,迁去冷宫。”
“陛下,如此惩罚是否严重了些”苏文孝沉默许久后终于舍得站出来说话。
老狐狸赵攸在心里骂了一句后就道“苏卿求情的话,只需保证温瑾日后不再做这些下三滥的勾当,朕就可饶恕她。”
这个谁能保证就算是她父亲温轶也不能保证这个,苏文孝无声的退回原位,小皇帝太毒。
退朝后,赵攸嘱咐几句就去偏殿补眠,她困得厉害,沾了榻就睡着了。
内侍腿脚很快,在接到旨意后就去宣旨,听说闹得很厉害,内侍没办法去请示皇帝。
皇帝闷头大睡,无人敢去扰乱,最后无奈去问苏贵妃。
温沭也在补眠,见到内侍后略有些吃惊,讶然道“为何罚得这么快”
内侍愁眉苦脸,被温瑾骂得甚是憋屈,温瑾身后是温家,他也不敢不给面子,没办法求到贵妃跟前。
温沭知他们的难处就提醒道;“去问问陛下。”
“陛下在歇着,奴不敢去打搅,只是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要不您去看看”内侍道。
皇帝这个时候还在睡着温沭抿唇,道“我去看看。”
赵攸能这么平静地睡觉多半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废后看似突然,只怕她早已筹谋多日。废后大事能让温轶这般哑口无言,也是不容易。
问过内侍后才知大致经过,温瑾想要季氏的孩子
禁军守卫森严,必先挤走陈柏,才能伺机而动,可惜她钻进了赵攸的套子。
这世温家尚安然存在,温瑾就已遇到废后之事,或许今生前世都是不一样的了。
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后,温沭带着宫人去见温瑾。
温瑾的宫殿是皇帝安排的,距离福宁殿尚有一段路,据说是前朝宠妃居住过的宫殿,奢靡不说,还有许多其他宫殿都无法相比的构造。
殿外有座莲花台,可以供人赏景。这里的亭台楼阁都比旁的宫殿要高些,就为了哄那位宠妃开心。
往里走去就听到温瑾的喊叫声,温沭忽而就止步了,问道“她在喊什么”
“自然是喊自己被诬陷了,听说那名唤绿意的宫人被赐死了,当着朝臣的面就赐死了,现在她知晓人死了就喊着冤枉。”内侍回道。
温沭明白了,她吩咐道“该如何办事就如何办事,她如果再骂人,去问太医院要一份药来灌下去。”
内侍不敢这么做,将人喂哑了,温大人来兴师问罪又该如何是好。
温沭见他不敢应,就吩咐自己的宫人去取,自己先步入寝殿。
殿内满地狼藉,温瑾在殿内呆呆坐着,口中喃喃自语,见到殿门打开后猛地抬首,见到温沭后就爬了起来,恶语相向。
温沭听了几句后,神色如故,深邃的眼眸泛起笑意“当年温夫人也是这样骂我母亲的。”
“我倒忘了,你是奸生子,你是苏文孝我父亲妾室才生下来的,肮脏不堪,骨子里的血都是臭的,永远洗不干净。苏文孝只承认你是外室生的,可敢承认你是被生下的。”
温瑾就像街边疯婆子一样在唾骂,哪里还有往日里的端方之色。
这里留下的都是皇帝派遣而来的,听到这些话后就想着去捂住她的嘴,动了两步见贵妃没有生气,就顿在原地。
温沭从不曾与温瑾斗过气,她与温瑾是云泥之别,是她不可仰望的所在,如今也掉下尘埃了。
她冷冷道“你可知温夫人是如何死的”
温瑾骂停了,“你是什么意思”
“你的母亲是我让人去毒死的。”温沭浅浅一笑,清冷的神色中唇角弯着一丝弧度。
从温瑾的角度去看,她好似在笑,曲线柔和的面庞带着温和的笑意,然而说出的话让人脊背生寒。她盯着温沭“你休要欺骗我,我母亲是病死的。”
“柳钦给你治伤的时候,进入温府自由,想要做些什么不是难事。”温沭踩着碎裂的瓷器往走前了两步,“温瑾,她若不死,温轶怎会将我的名字从温家宗谱中划去,不然我如何回苏府。就算屈居你之下又如何,因为你这个后位注定不得长久。”
温瑾几乎发狂,眼眶通红,就像看着恶魔一样凝视温沭“都是你做的。”
“其实你一直想入宫,那就让你得偿所愿,唯有将你捧上云端才知摔下来的痛苦。你自认貌美,却忽略了皇帝知晓你先嫌弃的事实。试问一国天子如何会接受水性杨花的女子,温轶逼得越厉害,皇帝就对你越厌恶,适得其反。”温沭平静道。
哪怕赵攸对温瑾不曾厌恶,在群臣的逼迫下也不会去碰温瑾。
温瑾蹲在地板上痛苦地呼吸,抬首看着温沭“你不怕我将这些都说出去,你毒杀温家嫡母可不是小罪。”
温沭笑了笑“你不会说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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