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无人安眠的夜晚，但也是一个没有收获的夜晚。
最起码对步侠来说是这样。
他尽职尽责的在山包附近蹲了一晚上，还送走了几只在附近工厂徘徊的老鬼，但是龅牙男鬼他连影都没摸到。
步侠打着哈欠，一边往回走，一边决定吃个早饭，回去先补个觉。
岁月不饶人啊！四十岁毕竟不比二十岁，熬了一晚上，步侠感觉自己脑子里都熬出了一锅粥。
夏日天亮的早，快六点天已经蒙蒙亮了。
步侠就近找了个早餐摊子，慢悠悠的吃完，打了车回家。
一觉睡到快中午，步侠也懒得起，想借着困劲继续睡，但是躺在床上，他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都在想这件事。
昨晚和夏寒聊QQ的时候，夏寒也说没什么异常。
当然，夏寒在寝室里，有什么异常他也不可能及时察觉。
只不过步侠也不是白在学校转了一圈，他在学校几个隐蔽角落贴了符，布了个非常简单的小型阵法。
没办法，真有大动作，他可能第一个被学校当可疑人员抓起来。
阵法也没有被破坏，龅牙男鬼也没在山包附近出现，难道他被吓跑了？
但是鬼一般只会在自己死亡的地方徘徊，虽说干坏事杀个人啥的会暂时离开，但是干完了肯定还得回来。
这让步侠十分困惑，难道男鬼一直在学校里徘徊，就是没找到机会？
不，等等，还有一个地方是他和夏寒都忽略的。
步侠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脸色立刻变了，他腾地坐了起来。
他们都把那晚被骚（扰的小姑娘，当成偶遇性受害者，既然没有得手，按照龅牙男鬼这种家伙的习性，他肯定会换一个目标。
但那建立在龅牙男鬼活着的时候，他活着目标明显，尾随人家小姑娘潜入人家里，非常可能暴（露，没必要冒这么大险。
但是他死了，完全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脑子闪过这些念头的时候，步侠胃里就像塞了冰块一样，他掏出手机给夏寒拨了电话，出乎意料的事，一连拨了三个都没人接。
步侠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两点了，不可能还在午休，应该是在上课……吧？
尽管知道夏寒出事的可能性不大，步侠还是觉得不踏实，草草洗了把脸，打算去夏寒的学校看看。
怎么自从认识夏寒以后，感觉自己多了个儿子似的，整天都在操着老父亲一般的心。
＊
夏寒上学的时候，不太美妙的事发生了，警方找上了门。
准确的说，是老师把夏寒叫进了办公室，两个警察在里面等着，他们带来了一个更不美妙的消息。
徐珊珊死了。
死法警方肯定不会透露，只说疑似自杀，并且按照惯例来询问夏寒。
来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察，并不是那晚出警的两位，夏寒在这两位警察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
他们着重询问了那个龅牙男人的情况，夏寒当然实话实说，但是他心里很明白，徐珊珊的死绝对和龅牙男人有关。
很快警方结束了询问，并说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他。
夏寒并不意外，这是一个必定的流程。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夏寒深深的吸了口气。
徐珊珊的死，他谈不上在意料之中，也谈不上有多意外。
只是想到步侠在天亮的时候给他发的消息，似乎是空等了一个晚上。
他打开学校的论坛，果然看到有人在讨论这件事，人们的消息真是格外灵通。
【听说四班徐珊珊自杀了】
【一楼：真的假的？】
【二楼：听她同学说，她最近就一直精神恍惚，老说有人要杀她】
【十三楼：真死了？】
【十四楼：应该真的吧，我今天看到有警察来了】
【二十五楼：你们怎么好像都认识徐珊珊？】
【二十六楼：上个月孙怡心不也出事了，是巧合吗？】
【二十七楼：六楼啥意思，难道还有鬼杀人？】
【二十九楼：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啥，徐珊珊到底谁啊？咱们学校每年自杀的还少吗？上周不是还跳了两学长，也没见你们这么激情讨论啊】
【三十一楼：还能因为啥，当初那个事闹的太大了，你去十二中的论坛里搜一下三十八个耳光，马上就能明白】
【三十三楼：那年的帖子都被删了吧】
【三十五楼：新人一脸萌比】
夏寒把帖子收藏了，虽然他估计过不了多久，这样的帖子就会被管理员删掉，但万一能有漏网之鱼呢。
他打开了十二中论坛的搜索功能，输入了三十八个耳光的事。
青藤一中本市升上来的学生比较多，多半都是十二中，十四中的。
夏寒是少数的从十六中升上去的，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一搜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是校园欺凌。
十二中有三个女霸王，拉帮结派，经常欺负班上的同学。
其中有一个女生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三人了，被按着要她下跪，还要求她扇自己三十八个耳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三十八这个数字，已经被人们习惯性的赋予了侮（辱性质。
这个事闹的十分的大，女生差一点就在学校楼顶跳下来，幸运的是她自杀未成，但是上了本地的新闻热搜。
后来校方要求三个女生给自杀未成的女孩道歉，又给她们三个各自分开，安排了三个班级。
自杀未成的女孩则直接转学，去了别的学校。
而这三个女霸王之一，自然就有徐珊珊。
这样的事给十二中带来的影响很大，第二年的招生率都低了很多。
自杀未成的女孩，似乎得了抑郁症，不过后来在家人的陪伴下慢慢好起来了，听说干脆都搬离到了外省，直接远离了这个伤心地。
虽然徐珊珊事情做的很恶劣，但是目前来看两件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夏寒陷入了迷惑中，不管怎么说，他有必要去徐珊珊家走一趟了。
就在这时，手机有来电显示，夏寒这才想起自己去办公室接收问话的时候，把手机调了静音。
“喂，大师？”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在哪？”
“我还在学校，徐珊珊死了，警察来找我问话了。”
步侠叹了口气。
两个人见了面，交流了一下情况后，夏寒提议去徐珊珊家看一看。
对方的家庭住址也不难找，在四班徐珊珊总有相熟的同学，夏寒虽然不熟，但架不住自己班的同学，有和四班同学熟的。
绕了两个圈后，夏寒拿到了地址。
去的路上，夏寒看步侠很沮丧，主动安慰他，“生死无常，你已经尽力了。”
步侠是真觉得自己脑子转的太慢了，要是快点说不准徐珊珊就不用死，所以内心充满了遗憾。
他憋了半天，却说了句，“你这虽然是高一，可快期中考了，还请假啊！”
“学业固然重要，但是没有命重要。”夏寒微微一笑，“再说偶尔也得劳逸结合。”
步侠，“……”
去死人的现场，算哪门子的休息啊？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猛吗？
其实就现在的时间而言，两个人去徐珊珊家并不合适。
果然徐珊珊家愁云惨雾，不少亲戚正聚在她家劝慰着她的父母
不过他们对夏寒还有点印象，对他的态度很好，知道他是特意来看望，多少有几分感动。
步侠粗略的环顾一圈，发现徐珊珊的家没有任何异常，没看到她的鬼魂，同样也没有察觉到什么阴气。
夏寒和他们聊了聊，试探了他们的口风。
这对父母倒没觉得女儿的死可疑，和他说徐珊珊这学期开始，学习压力就很大，脾气变得喜怒无常，而且精神恍惚。
被那天晚上的龅牙男人一吓，受的刺激更厉害了。
显然他们认为女儿的死，是学业压力大和龅牙男人的恐吓，双重压力造成的。
他们原本是想给她请几天假让她在家休息，后来还预约了一位心理医生，可惜徐珊珊死活不去。
徐母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在抹泪，看起来十分的后悔，一个劲儿的说，如果早点带徐珊珊去看医生就好了。
徐父也是一个劲儿的叹息。
这对父母对女儿的了解，显然算不上多。
夏寒也没有在没必要的情况下，追问当年校园欺凌的事儿，这种萍水相逢的状态，他来看看可以说善良，问的太多就容易引起警觉了。
＊
与此同时，陆雨潇看着电脑上徐珊珊的资料。
她的动作比夏寒要快，消息也更灵通，她已经得知徐珊珊死前的异状，据她的邻居说，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突然听到徐珊珊家有人一直在尖叫。
因为现代人都是夜猫子，那个点没睡的邻居很多，所以很多邻居都听到了徐珊珊家的异响。
据他们说，徐珊珊尖叫着从家里跑出来，谁靠近她都拼命的撕打和尖叫，没人敢上去拉，生怕她受更大的刺激。
结果人就跑到了顶楼，一跃而下摔死了。
说起来也奇怪，平时通往顶楼那扇门都是锁着的，没想到徐珊珊一拉就拉开了。
“没想到看起来乖巧，人这么嚣张，真是人不可貌相。”
橘猫也凑过来，看着陆雨潇手下人发来的消息，它盯着徐珊珊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陆雨潇轻轻皱眉，“没查到什么有用的，这三年来，她们自从三十八个耳光的事，就收敛了很多。”
三年前那件事对于学校来说影响极坏，对徐珊珊她们影响也不小，只是本性带恶的人，往往轻松自在，之后她虽然没有拉帮结派做太过的事，但是被她欺负过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再没闹出要自杀那么严重。
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正所谓三人行，必有灯泡。
徐珊珊和另外二个人的关系，也并不牢靠的像铁三角。
徐珊珊和孙怡心关系更好，两个人经常搞出一些作弄人的点子，而第三人更趋向于跟班。
被学校分开以后，第三人也就是现在还活着的缪珍，与另外两人的关系迅速淡了下去。
而孙怡心也已经死了，在徐珊珊之前的一个月死亡，也是自杀，至少现在看是这样，不过她选了一种现代人基本不会选的自杀方式，吊死在了自家。
陆雨潇听完若有所思，作恶的人都自私，她们可能不吝惜别人的命，但是对待自己的命，都宝贝的不行。
就像她以前接触的那些家伙，这样的两个人会自杀，而且还是没有缘由的自杀？
橘猫用爪子挠脸，“但徐珊珊的事，看起来似乎都是巧合。那个男鬼是十五年前的强（奸杀人犯，因为鬼气复苏有了害人的能力，于是故技重施对职业学院新址，青藤一中的徐珊珊下手。
徐珊珊昨晚自杀，有可能是因为男鬼对她动了手脚。
孙怡心的死因暂时存疑，如果她的死也和男鬼有关，就很耐人寻味了。
你手下人没查出什么？”橘猫柔软的皮毛在陆雨潇手边蹭了蹭。
陆雨潇顺手摸了摸，“青藤一中，我必须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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