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这顿饭算是吃的其乐融融, 饭后大家坐在一起吃了点儿水果, 这个家只要秦池和秦致茗不吵, 还是很温馨快乐的。
秦致茗陪老爷子喝了几杯茶后, 要秦池跟他去书房俩人谈谈。
父子俩之间谈话是理所应当的, 老爷子自然也没有理由阻止, 而且今天晚上秦致茗心情还不错, 亲自下厨做了秦池最喜欢的羊肉汤, 看态度已经有软化迹象，让俩人联络联络感情也是应该的。
奚澈看了一眼秦池, 秦池对他笑了笑, 小声说道“放心好了。”
“哥, 哥”秦昂一把扯住秦池的手, 小声道，“你别跟爸爸呛，你看爸爸还给你做羊肉汤呢。”
“你确定不是你要的”秦池倪他一眼。
“我又不吃羊肉”秦昂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爸爸也知道我不吃羊肉啊，你看还是做了, 不就是给你做的嘛。”
秦池摸了摸他的头“我不吵，放心吧。”秦昂的小心思秦池很清楚, 无非就是青春期的小孩子，希望家里每天都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所以总是为了家人的关系绞尽脑汁。
秦致茗是真心实意想要与秦池好好谈谈的, 态度还算不错, 秦池不想跟秦致茗吵, 所以一贯地保持沉默，但是秦致茗也不知该跟儿子说些什么，所以书房里的气氛一度十分紧张，伴随着浓浓的尴尬。
秦池从小到大与他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见面都是在吵吵吵，而每次吵完之后，秦昂便会缠着秦致茗做羊肉汤，每当羊肉汤出现的时候，其实便意味着秦致茗服软了。
但是，每次的羊肉汤都是在秦昂要求以后他才会做。
“您想跟我谈什么”秦池率先开了口。
秦池既然已经开口，秦致茗就接了下去“秦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管你的事情，但是你这么大了，自己心里应该清楚，现在社会的大环境就是这样”
“考大学是吗”秦池打断他的话，他跟秦致茗之间唯一的共同话题可能就是上学的问题了。
秦致茗愣了一下“是，老生常谈，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个成年人了，已经具备思考问题的能力，所以我希望咱们之间能够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如果你实在不想在国内上大学，也行，下学期出国，我尊重你的选择。”
“尊重我的选择”秦池眯了眯眼，重复了一遍秦致茗的话。
“对，如果你想出国，我也同意。”
“那，我已经想好了。”秦池看着秦致茗，淡淡道，“我想艺考，大学导演系。”
“你说什么”秦致茗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倏地瞪大，声音也高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你想考什么”
“考导演。”秦池很淡然，似乎早已料到自己的话会引起秦致茗的激烈反应。
“不行，我不同意。”秦致茗几乎是立刻反对，脸色变得很难看，“什么艺考，不准考，你就安安分分给我考大学，分数上不去就出国。”
“为什么不能艺考”秦池反问。
“咱们家就没有参加过艺考的，你爷爷从政，我也是从政，我希望你到时候也能从政。”
从政
秦池笑了一下，笑意不达眼底“那小昂呢既然咱们家都从政，小昂呢小昂以后也要走仕途吗如果小昂不想按照你规划的路来走，你也会这么反对他吗”
秦致茗“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小昂还小，以后再说。”
“是吗”秦池微微垂眸，声音越发淡漠，“还是因为我妈也是学导演的，所以才不允许我学”
屋内陷入寂静当中，隐隐能听见外面秦昂在哈哈大笑。
秦致茗垂在一侧拳头攥紧又松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行了，今天就谈到这吧，这个话题以后不要再说了，事情我会给你安排好，你不用管了。”
秦致茗明显不想再在这个事情上与秦池谈论下去，但是秦池似乎并没有闭嘴的打算，似是漫不经心道“爸，就因为你不喜欢我妈，所以连带着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我考我妈学过的专业，既然这样，你还让我留在这个家里做什么”
“秦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致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吼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秦池面无表情的与秦致茗对视着，“您要是那么不喜欢我妈，当初又何必生我”
秦池从书房出来时，秦昂正拉着奚澈打游戏。
“澈哥，澈哥你清醒一点儿”奚澈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送了好几个人头。
“澈哥”在奚澈再一次送人头后，秦昂已经失去了嚎叫的力气，长叹一口气，“输了，输了”
奚澈眼角瞥到秦池出了书房，抬头看向他。
“跟你爸聊完了”老爷子和冯雅云也看向秦池，企图通过秦池的面部表情来判断他和秦致茗谈话的愉悦程度。
“嗯，聊完了。”秦池对老爷子笑了一下，“很晚了，您还不睡”
“睡，这就睡。”老爷子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秦池，见他爷俩没什么事儿也就放心了，起身睡觉去了。
“澈哥。”秦池抬脚踢了踢奚澈，“走。”
“去哪儿啊这么晚了”冯雅云纳闷地问道，“外面很冷，别到处去了。”
“没事儿，您先睡吧，妈，我落了点儿东西在奚澈那儿，我们过去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明天再拿不行吗”
“这都放假了，没事儿，您不用担心。”
秦池拉着奚澈出了家门，外面寒风呼啸，秦池缩着脖子在前面沉默不语地走着，奚澈也没说话就安静地跟在他身边，视线不时在秦池身上转两圈。
秦池握住奚澈冰凉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给他暖着。
快要过年了，到处都张灯结彩的，路边的树上都挂着小彩灯，小区里走几步就是大红灯笼。
从爷爷家到奚澈的oft小公寓也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上了楼，奚澈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南方没有暖气，屋内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奚澈打开空调，调高温度，秦池已经拿了换洗衣服往洗手间走去“我去洗澡。”
“等一下。”奚澈喊住秦池，走了两步来到秦池面前，目光逼人。
秦池微微偏了偏头“干嘛”
秦池不敢直视奚澈的眼睛，明显是在躲闪，奚澈上前一步，抬手勾住他的下巴，严肃道“唇角怎么了”
秦池的手蜷缩了一下，脸上迅速挂上一个暧昧的笑容，往奚澈面前一凑“呦呵，白天你做了什么都忘了现在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要再来一次吗”
秦池嬉皮笑脸，奚澈表情完全没有变化，捏着他的下巴转了一下，让秦池左脸呈现在自己面前。
面颊泛红，细看之下还有几个指印，嘴角泛青，明显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且力度还不小，谁打的不言而喻。
奚澈看了好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放下手“洗澡去吧。”
等到秦池出来，因为热水的晕染，脸上的红痕更加明显，奚澈用毛巾裹了冰块按在他脸上。
秦池坐在沙发上默默观察着奚澈的脸色，奚澈面无表情，也没说什么，看起来像是生气了一样。
“喂”秦池一手按着冰块，一手握住了奚澈的手，“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奚澈抽出自己的手，在屋内烦躁地来回走着，秦池以为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奚澈所以奚澈不开心了。
“澈哥，我错了，以后有什么事儿我一定先跟你说。”
奚澈闻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情更糟糕了。
秦池站起来，走到奚澈身边，搂住他的腰将他推倒在墙上，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我都道歉了。”
壁灯就在两人的头顶，光束落下来，让秦池嘴角的淤青格外明显。
奚澈抬手碰了他的嘴角一下“疼吗”
“疼。”秦池笑着蹭蹭他的脸，“你亲亲就不疼了。”
奚澈没笑，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秦池“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过得这么累”
“什么”秦池疑惑。
奚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你现在应该生气，应该难过，应该发火，而不是在乎我是不是生气，你为什么总是把别人放在你自己前面呢”
“秦池，你难道就不心疼你自己吗”奚澈咬牙切齿。
秦池听到奚澈这句话，有些恍惚，半天没回过神来。
奚澈看着他，心中隐隐作痛，面前那张帅气阳光的脸上指印清晰，被自己爸爸打了一巴掌，把这么大的委屈自己咽在肚子里，强装笑脸去安抚爷爷，安抚妈妈，哪怕到了现在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也在安抚他，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疼自己
柔软的带着点微凉的唇触碰到自己有些麻木的嘴角，秦池恍然回神。
只是轻轻的触碰，一触即分，带着明显的安抚意味。
奚澈在心疼他。
这个认知让秦池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秦池轻轻叹了口气，埋进奚澈的脖颈里，脸颊贴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缓声道“仙儿，我现在确实心情不好，你陪我喝酒吧。”
他习惯了与自己爸爸的对峙，习惯了激烈地争吵以后掩藏自己的情绪，习惯了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甚至下意识地在爷爷和妈妈还有秦昂面前露出笑容，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想要保护的。
而他也下意识地把奚澈纳入了需要保护的范畴之内。
然而他却忘了，奚澈是与家人不一样的存在，除了家人的身份，奚澈还是他的爱人。
一个不问缘由，替他心疼自己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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