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第十章

    食堂里,因为秦池早来了一会儿,所以打到了平日里最容易抢售一空的糖醋小排,赵大安一脸满足:“池哥,今天的命是你给的。”

    秦池给王天阔打了两根鸡腿,王天阔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问道:“池哥,今天教训那个新来的很爽吧?”

    “教训什么?”秦池喝了一口汤,“无仇无怨的,哪来那么多教训,我脾气多好你不知道啊?”

    秦池这句话,赵大安和王天阔并没有反驳,其实算起来秦池脾气还真不错。

    当然,前提是你别招惹他。

    但是这个新来的同学,招惹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吧,拳头都打在脸上了。

    “还有,人家有名字,叫奚澈,不叫新来的。”秦池又补了一句。

    赵大安和王天阔对视了一眼,你池哥帮着一个外人说话呢,这是打了两架之后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情?

    秦池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话,可能是因为“新来的”这三个字本身就很不尊重人……

    也可能是因为那么不可一世张牙舞爪动不动就挥拳头的人,在他面前落了泪。

    这就比较操蛋了,秦池总觉得那小子总有一天会把他灭口。

    赵大安把排骨咽下去:“所以今天这一架是为了什么?”

    秦池头也没抬,吐出几个字:“一架泯恩仇。”

    秦池刚说完这话,他一架泯了恩仇的人就端着托盘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哥们儿,过来坐。”既然已经抿了恩仇,王天阔迅速转变对奚澈的敌视,打算把他划分在他们的范围之内。

    毕竟本来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男孩子之间建立感情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打架也算一种。

    能跟秦池不分上下的毕竟不多。

    奚澈停下脚步,看了王天阔一眼,礼貌的颔首:“谢谢,不用了。”

    奚澈全程没有看过秦池一眼,完全漠视他。

    澈哥说过,要江湖不见的。

    那么,此时此刻,你澈哥眼瞎!

    “奚澈,这里。”隔壁桌许知对他招了招手,“给你占座了。”

    王天阔目视着奚澈走到许知对面坐下,然后转过头,对秦池提出了直击灵魂的一问:“所以,这一架泯恩仇是单方面的?”

    秦池眼看着刚吃了他小饼干的人对他视而不见,啧了一声,忘恩负义的玩意儿。

    “这新来的可不是个善茬。”赵大安往奚澈那边看了一眼,“你看他昨天打架那模样吧,肯定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好学生。”

    “赵大安。”秦池倪他一眼,“你是不是看不起会打架的人?凭什么会打架的学习都不好,我成绩难道不好吗?”

    赵大安一口排骨差点儿喷出去,乐的不行:“我说什么了,你就自己对号入座,再说了,是什么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你那二半吊子成绩还不错?”

    秦池啧啧:“我成绩不好,你成绩好?”

    “我成绩是不好,但是我从来不自诩成绩好啊。”赵大安得意,“你大安哥就是这么诚实。”

    “你俩别跟这儿说啊,你俩到许知面前去说,夸一夸自己有多优秀。”王天阔嘲讽,“你俩真是不要个逼脸了。”

    赵大安乐:“算了吧,跟大佬不敢比,不敢比。”许知那货,学习好,还天天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超凡脱俗劲,他这种人还是安安稳稳在泥里待着吧。

    “老秦,老秦……”一声呐喊感天动地,差点儿把秦池筷子吓掉了。

    不远处一个瘦高少年嘴里呼喊着越过半个食堂狂奔而来:“老秦……”

    这两声喊得山崩地裂的,引来无数注目礼,那人全程看不见,眼中只有秦池,这热乎劲,不知道还以为俩人是多少年没见的恋人呢。

    秦池皱眉看着奔过来的人:“你不是发烧打针去了吗?”

    李经年扑过来,扶着秦池的肩膀喘粗气:“我,我看,看到,群……”

    “气,气喘,喘匀了,再说话可以吗?”秦池听着费劲。

    李经年在秦池旁边坐下,双手在脸上扇着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操,热死爷了,我看到群里发的照片,拔了针管就往学校跑。”

    李经年叹了口气,遗憾道:“但还是晚了一步。”

    秦池听了半天明白过劲来了:“合着您大少爷就为了看我罚站,针都不打了?”这是亲发小,不愧是一块尿尿和泥的交情,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李经年没看成戏,一脸生无可恋:“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啊,你说我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发烧呢,生活果然是对我太残忍啊。”

    秦池抬手碰了一下李经年的额头,骂了一声:“这么烫你就敢拔针头,你他妈是脑子有病吧。”

    李经年拍开秦池的手:“这都不算事儿,老秦,去给我打份粥,你俩,给我讲一下事情的经过,让我开心一下。”

    李经年把饭卡扔给秦池,秦池对着他脑袋糊了一巴掌,没拿他饭卡,拿着自己的饭卡去给这不要命的货打粥去了。

    “年年,为了看戏你这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啊。”王天阔发出由衷的感慨。

    “个屁。”赵大安呸了一声,“退烧针都是小针,打腚的,他拔个屁的针头,八成躲哪儿睡觉了。”

    “嘿嘿。”李经年动了动,让一半屁股离开凳子面,他确实是刚从诊所的床上爬下来,趁他妈不注意蹿了。

    赵大安和王天阔对着李经年添油加醋一通狂说,从昨天下午那一架到今天操场上这一架,吹成了孙猴子大战白骨精,翻天覆地,鬼哭狼嚎。

    秦池打了饭过来,就看到李经年已经坐到许知身边去了,对着奚澈笑容可掬:“哥们儿,交个朋友。”

    秦池看到奚澈蹙着眉,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这傻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由有些想笑。

    奚澈又不是聋子,旁边这么大动静,他又不是听不见,这李经年与秦池什么关系他自然也清楚。

    “这朋友交不了。”奚澈面无表情,“我跟秦池是仇人。”

    “巧了。”李经年笑,“我跟秦池也是仇人,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啊,能在老秦脸上打两拳的人,我必须得当门神一样供着啊。”

    奚澈:“……”

    那傻逼身边也尽是些傻逼。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秦池走过来,将盛着饭的托盘放到李经年面前:“没粥了,吃点儿清淡的吧。”

    李经年看着托盘上没有一点儿油水的黄瓜鸡蛋,白菜心,皱了眉,然后到赵大安托盘里抢了两块排骨,又抢了王天阔一根鸡腿,最后指了指许知手边的粥:“还喝吗?”

    “……”许知摇摇头,淡淡道,“你要喝就喝吧,我没动过的。”

    “你喝过了我也不嫌弃啊。”李经年哥俩好似的拍了拍许知的肩膀。

    李经年经常跟秦池几个人厮混在一起,对十班的很多人都混了个脸熟,尤其是许知与赵大安在一个宿舍,所以俩人勉强算得上认识,但也没到勾肩搭背喝人家粥的程度。

    “别弄得你跟我们学委很熟似的。”秦池看向许知,“你别搭理他,丫脑子不正常。”

    许知没说话,静静地吃饭。

    许知平常话也不多,秦池也习惯了,转脸看向奚澈,手臂搭在奚澈身后的座位上,问他,“同学,咱俩什么时候成仇人了?”

    奚澈低着头,贯彻实施江湖不见的政策,但最终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咱俩什么时候不是仇人了?”

    秦池乐了,笑了半天后,突然凑到奚澈脑袋边,小声问道:“我今天给你的饼干真的很难吃?”

    冷不丁凑过一个脑袋来,奚澈没有防备,差点儿一拳挥过去,秦池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哥们儿,不是我说,你这脾气也太暴躁点儿了。”

    奚澈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我警告你,别招我。”

    李经年笑得不行了:“哥们儿,厉害啊,听说你是钻过垃圾桶的人啊?”

    奚澈脸一黑:“你要打架吗?”

    李经年撅着屁股,忙摆手:“算了,我一病人,即便我不是病人,我也打不过你,毕竟你是把老秦打趴在地的人。”

    李经年这人吊儿郎当的,有种自来熟的特质,但是并不让人讨厌,可能是因为奚澈在他身上看到了些丁伟的影子,丁伟算是奚澈唯一的朋友吧,也这么个样子,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

    而且他这些话也就是开玩笑,有没有别的意思,奚澈又不是傻子,听得出来。

    再说了,你澈哥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那种人。

    不过,垃圾桶这事儿能不能不提?能不能不提???

    “打他啊?”秦池见奚澈竟然没脾气,抬手拍了他肩膀一下,“我又是巧克力又是小饼干的供着你,你都能给我来两拳,他这么拱你火,你不上手?他可比我好打多了,两脚就能踹地上去。”

    “操,姓秦的,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李经年不乐意了。

    奚澈斜眼瞅了瞅秦池:“你觉得我脾气有这么暴躁?”

    “不暴躁吗?”秦池勾唇,“咱俩见了两面,打了两架,你看看……”

    秦池指着自己的嘴角,又指指自己脑袋:“你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奚澈丝毫没有犹豫地抬手摸着胸口的位置,直视着秦池的眼睛:“你澈哥脾气很好。”

    我摸着良心说话了,你可以滚了吧?

    秦池愣了一下,随即:“日,你真是个傻吊。”

    奚澈懒得再搭理他,继续吃饭,秦池已经吃完了,坐这儿没动,搭在奚澈座椅上的肩膀也没移开,就这么懒洋洋地靠在那里。

    李经年确实是发烧了,看似很有食欲,抢了这么多东西,其实没吃几口,就把那碗粥给喝了,脸红扑扑的,像是抹了桃花色的胭脂。

    “唉,对了,你们昨天下午为王静静打架了,我刚才还看到王静静跟马一斌在一起呢。”李经年突然道。

    “在哪儿呢?”王天阔看过来。

    “我刚才进来时,看到王静静和马一斌就在学校门口呢,马一斌还动手动脚的,我寻思这鲜花是掉粪坑里了呢。”

    赵大安:“王静静就一扶不起的阿斗,我们手都递过去了,人家愣是装看不见的。”

    “要不是看一个班同学的份上,你就是跪地上求我,我也懒得搭理,不知好赖。”王天阔说。

    奚澈眉头轻皱,听他们几个人说话的意思,不难猜出,昨天他在巷子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就是王静静了,而且还是一个班的。

    “昨天跟你打架的那个叫马一斌?”奚澈问秦池。

    “嗯。”秦池点点头。

    说到这儿,秦池看向奚澈:“你昨天是为什么参与进来,你不认识马一斌?”马一斌就是小马哥。

    奚澈看他一眼:“跟你有关系吗?”然后站起身端起托盘扬长而去。

    操,秦池无语,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诶,仙儿,你知道回寝室的路怎么走吗?”秦池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奚澈步子微顿,秦池只看背影就知道他肯定咬牙切齿了,这货是个路痴啊。

    许知吃完了,端起托盘离开,路过奚澈身边:“你怎么不走?”

    “等你。”奚澈平静道。

    “哦。”许知没什么表情,“其实你不用等我,先走就行。”

    “作为同桌,又是一个寝室的……”奚澈看向他,“你介意一起走吗?”

    许知看他一眼,停了几秒,似是明白了什么,然后慢吞吞摇了摇头。

    “那好,走吧。”奚澈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秦池这个狗逼玩意儿,想打爆他的蛋。

    于是,向来独来独往的学习委员许知领着一个路痴回寝室了。

    秦池在后面听了全程,笑得不行了。

    对面三个看傻逼一样看着他,这都是什么笑点啊,丫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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