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流魂街弥漫着一种清新的气味,虽然是死后的世界了,环境和现世倒也没有什么差别。
我在街边慢悠悠地走着,大雨已经止息,只间或还有些细微的雨丝飘下来,落在衣服上甚至不会产生水痕。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身上薄薄地覆上一层灵力以隔绝外界,如果有人留心观察我的话,大概会很吃惊吧——我连鞋底都是一尘不染的。
我的同僚们没有一个会这样做,我猜他们可能觉得在大雨中湿-漉-漉地行走是一件很帅气的事。可我是个懒惰的人,清洗衣物对我来说是能省则省的麻烦事,帅气什么的,还是算了。
事实上,我在刚来到瀞灵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不知怎么,我总是下意识认为我身上的衣服会自动清洁干净,身体头发什么的也应该是每日每新,用不着自己动手清洗,还经常幻想饭盒里会自动变出可口的饭菜来……然而事实并不如此,大约半个月后我才将这种认知彻底调整过来。
副队长五百部彻曾玩笑着说:“持田搞不好生前是个大贵族呢,所以凡事都用不着自己动手。”
我不能判断他说的对不对,因为我完全没有生前的记忆,睁开眼站在流魂街的那一瞬间,我就只记得我的名字。
——持田剑介。
不过我心里隐隐觉得,我生前拥有的,应该是比奴仆更便捷、更有效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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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吧。
我叫持田剑介,现任瀞灵庭五番队三席。
但是,说句可能听起来有些狂妄的实话,我心里并不觉得整个尸魂界里有谁比我更强,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我和其他死神的实力差距,大约比成年壮硕男子和小型吉娃娃的体型差距还大。
只做到三席,是因为我冥冥中一直有种感觉,我的心每时每刻都在告诉我——“去成为五番队三席”。
其他人会觉得很奇怪吧,但我选择相信“自己”。
为此,我需要藏拙,这是必不可少的,如果之前显示出过多的实力,之后就会因此遭受怀疑。
从进入真央灵术院开始,我就有意识地隐藏实力,只显出中等偏上的水准,刚好胜任三席的那种中等偏上。
我的隐藏大体上是成功的。
大体上。
我的斩术在同期生中名列第一,我必须要承认这个失误——不知为何,我在剑道上的修为超乎寻常,让奥赛选手假装自己不会做一加一等于几实在太强人所难了——为此我战略性降低了自己的鬼道水准,让我的整体实力大概维持在三席。
后来大家在五番队看到我的身影时大感惊讶,他们一致认为我会到十一番队去。
胡说八道什么呢,难道我看上去不像一个文静的支援队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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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正题,我现在正在流魂街上行走。
并不是在巡逻,那不是我的工作,我这回出门的目标是为队长平子真子……买一袋甜糕。
不要笑,这可是很严肃的任务,天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心力才能把队长摁在他的办公室里,不要说是甜糕,只要平子真子能把属于他的文件批掉,哪怕天上的星星我都能为他摘下来。
托他老人家的福,明明只是三席的我已经做过不少副队长级别的工作,而副队长五百部彻提前享受了队长待遇——在义务劳动方面。
五百部是个相当认真负责的副队长,只有实在超负荷的时候才会和我分摊事务,而且那些工作说实话对我而言并不费力,我也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何况平子是我上司的上司……我身为下属无论如何不应该插手他的事的。
但是,看着快要过劳死的副队长,和每天游手好闲的队长,我的良心在哀鸣。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平子真子会每天在办公室里勉勉强强地努力工作三小时,而我在这段时间里随便他差遣,鞍前马后端茶倒水,什么都做,也包括满足他的一切突发奇想,比如在上班期间跑去流魂街为他买一袋甜糕。
实际上,能达成这种协议我已经很满意了,平子真子虽然平时非常散漫,但关键时候总是很可靠,在队内极有威信,不是个能忍受下属指手画脚的人,当初我提出“希望能每天在五番队里看见队长”的请求时,还以为会被痛骂一顿呢,结果平子真子只是愣了一下就答应了。
到如今已经有七八年了,平子真子一直遵守约定,每天都会批掉一些文件,当然,还是远远不够一个正常队长应该做到的工作量,不过比之前完全不干活好上太多了,起码我不用担心副队长会在工作岗位上突然去世了。
队长,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是一诺千金的男子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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