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聊斋志异之聂小倩(九)

    没有再想什么是因为没有什么好想的。

    布暇有曾经被骗过的经历,所以对自己看到的东西,时不时总带着一丝为了保护自己而留下的警惕。

    虽然以为是梦境的时候,完全没有警惕过,但现在知道不是了,把警惕捡起来继续用着也不是什么难事。

    布暇继续和护卫们确定每一个细节,之前有说过寺庙里多了放吃的桌子的诡异情况,布暇直到突然灵光一闪,才和昨晚许无垢说有很多肉,可以喂他吃的这一件事联系起来。

    “搜一下寺里有没有鸡骨头。”布暇突然道。

    护卫们不懂何故,但还是照做了,结果没有找到,布暇这才松了口气。

    他有些怕他梦里吃到的是真的肉。

    如果真的有东西在他睡着的时候喂给他吃肉……呕……想想就恶心发寒……

    幸好不是,不然他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系统此时才发现布暇已经反感和防备许无垢如此了,但怎么能如此,系统于是劝说道:【阿暇,虽然现在说不好,但我觉得那许无垢是真的对你好,我没有在他身上感觉到他要伤害你的感觉。】

    布暇认为系统可能还是太单纯了些,但没有直说,只淡淡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系统也不好太过帮许无垢说话,只好忍痛看着布暇防备起许无垢来了。

    布暇觉得,如今被困在此处,知道了情况也不好做什么,但做了总是好过不做。

    他于是总结着众人的梦一一分析,发现有人是接受了那些鬼怪的美意的,例如布暇就有接受许无垢的按摩,也有人没接受,所以不好搞清楚问题所在。

    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结果,布暇才想到要从尸体的死亡伤口分析。

    尸体都是脚心有个不断流血的洞……

    布暇猛然想到,许无垢曾经说过想帮他按摩脚心,但他因为脚痒所以拒绝了。

    【其实也有可能是巧合……】系统忍不住弱弱地辩解。

    【世界上的巧合其实是很小的,系统,你太纯真了,别被骗了。】加深了对许无垢不怀好意的怀疑的布暇冷冷地对系统说道。

    系统无力回天,决定不再帮许无垢这个漏洞百出的鬼说话了。

    虽然摸出了点极有可能的关键,也知道了那些鬼在梦中不怀好意,但布暇让护卫们先不要让那些鬼知道他们知道了,先不和那些鬼正面冲突。

    “……我们该吃的吃,该喝的就喝,慢慢周旋,等待可以突破的时间点,或者等待得道的人过来救我们。”布暇好好安排下去。

    “那这邪寺里的井水和桌子上的东西我们要吃吗?”阿大犹豫地问道。

    “如果我们没有了,也只能吃了,饱死鬼总好过饿死鬼。”布暇其实心里有点恶心,但没有让那恶心流露表面,而是镇定对大家吩咐道。

    虽然他体质病弱,但面临巨大的灾难还能镇定地安排分析和下派任务,彷徨的护卫们顿时有了主心骨的感觉。

    水是没有了,现在天气阴凉,还能忍一下上午和下午,但因为一直在吃干粮,傍晚的时候实在口渴难耐,布暇便让人打来井水,第一个喝了,让护卫们有个榜样。

    喝完没事,大概是那鬼喜欢血液完全没有毒素的人类,所以才没在食物里下毒吧。

    虽然有了这个猜想,但因为干粮还有,布暇也没叫人动那桌子上的食物。

    说起来,他们每个人梦到的是同一个鬼创造出来的梦境吗?还是有很多个鬼?

    吃完没事能做,布暇开始思绪乱飘起来。

    说真的,他已经和许无垢说了可以娶许无垢,而且可以只要许无垢一个,要是大家都梦到的同一个鬼,也就是许无垢创作出来的梦境,那真的是膈应死了。

    布暇对许无垢的恶感又上升一层。

    系统一开始就说是梦,也不好解释是有很多个鬼,于是许无垢只好无辜地背上了布暇这个猜想带来的恶感。

    夜晚很快再次降临,对白天的一切无知无觉的一帮鬼又来找他们了。

    布暇在困意到来之前,已经吩咐过系统,让系统一定要在许无垢出现的时候提醒,并且要一直报告许无垢的表情和动作。

    系统觉得这是徒劳无功的挣扎,但目前布暇吩咐了,只好照做。

    一阵让人暂时有些迷乱的眩晕过后不久,许无垢就过来了。

    许无垢对布暇的感情在昨晚已经有了质的突破,为了布暇,他白天的时候更加用功修炼,等到聂小倩告知可以去找人的时候,不可控制地满心满眼都想早点和布暇好好相处。

    于是一到那边,不等系统说出他到了,许无垢就先迫不及待地和布暇打招呼了。

    “郎君……”

    布暇朝着声音出现的地方扭动脖子,不动声色地微笑了下,柔柔地说道:“阿无,你终于来了。”

    “终于”二字让许无垢眼前一亮:“郎君一直在想我吗?”

    “是,我晚上和你作伴觉得好极了,苦于白天不能与你作伴,就一直在想你。太想了,白天我也就也睡觉,可惜你都一直不入我梦,直到现在才来。”布暇有些哀怨地说道。

    布暇昨晚就表露了他可以感情非常直白大方的一面,于是现在的甜言蜜语,也不显得突兀。

    今晚又不知何故,夜叉一直没出现,许无垢也就不阻止布暇说情话了,他把布暇说的那些情话一字一句地在心中烙印下来,心中甘甜至极。

    “我也是想着郎君的,也不知为何只能在晚上才能入郎君的梦境。”许无垢有些恨自己不是人类,但把那些不应该在布暇面前表现的情绪都遮掩了起来,装作毫不知情地懊悔说道。

    可在布暇眼里,这更是邪祟的证明了。

    邪祟只能晚上阴气重的时候出现嘛,装。

    布暇的心中已经是发冷得好像处在冰窖里一样。

    【虽然他知道你看不到,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是对你很痴情的。他根本发现不了我的存在,按理来说,如果真的想杀你,不应该这样把不用做的苦工也做了。】系统尽职尽责地说着许无垢脸上的表情,再次为许无垢说话。

    【这点的确奇怪。】布暇在心中嘀咕。

    系统暗暗松了口气,但松气过后它又猛地噎住气了。

    对啊,明明这鬼是要杀布暇的,之前也是除了声音,在布暇面前毫无遮掩脸上的冷漠和杀意,为什么突然就如此深情款款了,好像被布暇迷住了一样?!

    系统回想起布暇昨天撩这鬼时说如果是现实,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鬼怔然了很久……

    不是吧,这样就被打动了,鬼大哥,能不能敬业一点,别对红尘有所留恋了?!好好做个害人得益的鬼不好吗?!

    幸好系统隐隐能感知得到还有很多鬼,好像这鬼寺里还有一个最邪恶的老大,这许无垢只是个小啰啰,这才放心了些许。

    这无用的垃圾鬼早点被邪恶老大弄退场吧。

    系统非常嫌弃地想。

    它认定这鬼肯定会被邪恶老大弄退场的,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

    布暇把一切怀疑都埋在心底,和系统很快地说完话,就把注意力都放许无垢上,免得停顿太久引起许无垢疑惑。

    他装作安慰自己也安慰许无垢的样子说道:“唉,不管怎么样,能继续见到已经是幸运了,哪怕见面的时间比较少。”

    这一点许无垢极其有共鸣,他心中除去了惆怅,只留下这如履薄冰的人生得到的少许满足回味,珍惜地说道:“是的,能够见到郎君,已经是我求之不来的福分了,虽然聚少离多,但起码还能聚。”

    鬼寺里其实有出现过夜叉也忌惮的道人与和尚的,那些人在鬼寺里就相安无事。

    许无垢一直在祈求上天能让这些人快点过来,尽管他知道祈求是个无用功,就如同他求了几百年,他还是被这夜叉束缚着,无人能帮他,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始终坚定努力着逃出去。

    如今,这份坚定的努力方向里,又加多了布暇这一个人的分量。

    许无垢觉得这让他的精神沉重至极,可他却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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