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这……要打架？
Excuse me？
站起来的那个男生看着面前列锦，也愣了。
小姑娘一米六五左右个头，不高不矮刚刚好。细长一条，几乎没什么肉，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标准瓜子脸，细皮嫩肉。
甚至，风稍微大点，都怕把她那身板给吹倒，把她那皮肤给吹破。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打架的样子吧。
可是，人家就那样站在那里，和自己对峙着。
一双湿漉漉的狐狸眼，就那样瞪着自己，真的就是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严肃，认真地在和你杠着，可爱得要死，却不容侵犯。
“……”
“欸，你干嘛呢？”沈家铭回过神，跟他那兄弟说，“小姑娘都打呀？”
他擦拭着杯子的修长手指一顿，“别吓着人家了，人家明天还要上学的。”说得一本正经。
那一身巡礼校服，他们都知道。
“噗……”桌上另几人听罢，忍不住笑了。
“咳咳，不是。”起身的那个兄弟挠挠头，也觉得自己欺负了小女生，很不好意思，坐下后忙不迭跟几位解释，“刚才一时冲动，没反应过来那桌是一群小姑娘来着……”
“……”
列锦见他坐下，也跟着坐下。
“啊，列锦，你好凶啊……”对面的安文惠仍心有余悸，拍着自己心脏位置，长吁出口气，“差点以为要打起来了……那我们还不遭殃了呀！”
“不会。”列锦却很冷静，继续吃东西，淡淡地跟她说，语气很笃定。
“怎么不会……”安文惠委屈死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
那桌的黄毛叫纪中天，感觉桌上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就努力调节。
难得见他们铭哥发话，就干脆兴冲冲问他，“欸，铭哥，你说你这么帅，又这么有钱，要哪儿哪儿行，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哇？您要是找个女朋友的话，肯定能找个比宇哥女朋友更正的妹！”
沈家铭听罢，十分不屑，歪着脑袋，盯着手里看似干净了的玻璃杯，“嘁”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两人对峙的画面。小姑娘奶凶奶凶的模样，仿佛就映在他手里玻璃杯上。于是，下意识一句，“女朋友是什么？挨一拳会哭吗？”
“噗哈哈哈……”
“真不愧是铭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桌人快笑倒，就差捶桌子了。
“噗——”
旁边桌，列锦正喝着水，无意听到这么句，直接被呛到，而后一口水喷出来。
“咳咳咳……”
狼狈得要死。
安文惠见状，急忙给她递出卫生纸，眉头微微蹙起，“列锦，你小心点吃啊……”
“没、没事儿……谢谢。”列锦接过纸，瞥了那个说话的人一眼。
腹诽，这个人指定是脑袋有点毛病。
只不过，她瞥那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那人恰巧也在看她。
“……？”
烧烤店炫目的招牌、明亮的白炽灯、周围鲜艳暖色交织的灯火，渲染成一片明艳，打在那张微微上扬的面庞上，淡淡一层。
一双棕色的眼眸，里面满是桀骜不驯与冷傲不屑。明明映着那么五彩斑斓的光，却显得很疏离淡漠。
对，这个人指定有点毛病。
列锦更加确信，索性不再管他，埋头吃了起来。忽然，赞同了之前某位同学的说法：快点吃完，早点回去了。
而另一边，沈家铭看她那一脸复杂的表情，嘴角无意扯起一丝笑。
旁边的人，还在不停打趣，说他“这样肯定找不到女朋友，铭哥注定单一辈子了”，甚至，“就算以后真找到，照这说法，指定家庭暴力”。
虽然听着觉得莫名刺耳，沈家铭面上的笑容，却愈加肆意。
“欸，逗你们玩呢。”他屈起手指，狠狠弹了玻璃杯一下，“Bing”地一声脆响。
他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说，“女孩子是用来疼的，怎么可能挨拳头，老子开玩笑听不出来啊，一群智障。”
“？？？”
热烈的揶揄戛然而止。
全桌人看着他们忽然态度反转的铭哥，一脸懵逼。
可您他妈，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
列锦住的别墅区离学校不远，小吃街恰好在二者之间。
小吃街旁那条公路，东西横贯，向西顺延过去，就是市中心。
一条南北向公路从中穿插，往南的部分，隔开巡礼一中与职高。
桌上没有人顺路，列锦就和一众同学告了别，独自晃晃悠悠，往家的方向走。
只不过，夜晚起了小凉风，迎面吹得她不太舒服。
一进家，她就吐了。
漱好口，顺便洗了澡，她才晃晃悠悠摸到二楼，回到房间，在书桌前坐下。
发了会儿呆，才想起看看手机。
姜紫瞳回得晚，但一口气发来好多消息。
【姜紫瞳：锦啊，我晚上要和李清水她们一起去一趟租衣服的地方，那地方关门有点早，还离学校很远，吃不了烧烤了。】
【姜紫瞳：不是快到春季运动会了吗？我们租了个摊位，到时候准备卖火影周边，然后租晓的衣服穿。】
【姜紫瞳：喔，你不看火影不不知道，晓就是里面一个反派组织，超厉害的！那些人都颜值爆表！衣服穿着更是帅炸天！你就期待着吧。】
【姜紫瞳：期待着，就是，到时候运动会，你也跟我们一起，跟我们一起撑起摊位颜值！到时候，我们就是运动会摆摊区里最靓的仔。】
【姜紫瞳：摸摸哒-3-】
列锦：“……”
真是活力满满啊。
好羡慕他们普通班，即使高一九科压身，也有闲暇时间可以用来做喜欢的事。
唉。
叹口气，列锦提起一旁书包，将课本和厚厚一摞卷子抽出来，在课桌上排列开。
先不用说别的了，光这个答案罚抄100遍，她化学课上就开始抄，停电之前才抄了2遍。
照这速度，不得抄通宵啊？
抄不完，又不让去上明天自习。
“……”
那就……不上了吧。
就算通宵抄完，去上了，也是睡一天而已。
可是，在实验班那样的环境里，自习睡觉，跟在大街上裸奔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列锦摸起手机，内心挣扎了下，给妈妈拨去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舒缓的轻音乐流淌而出。
这个时候，列锦闭着眼，很容易脑补出那边环境的轻奢优雅。不是星级酒店，就是什么高档足浴会所吧。
妈妈的声音也透露出悠闲散漫。
不过，也不乏小心翼翼的温柔。
——“怎么了，锦锦？”
“妈……”列锦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抓着衣服边，小心翼翼地试探，“我明天不想去上自习了，你能给我请个假吗？”
“啊，为什么呀？”她妈妈声音立即就变了，声调提高许多，果不其然，满满的惊讶。
而这样惊讶的语气，在列锦听来却格外刺耳。
“就……不能请个假吗？我明天，不太想去……”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锦锦？”
“不是……”总不能说，是罚写写不完吧。
如果让妈妈知道罚写的事，她也只会打电话找王老头……道歉，不管三七二十一，求他“原谅”自己女儿，弄得很尴尬。
妈妈什么性子，列锦最清楚。
“那是怎么了呢？和妈妈说说吧。”
“我……”列锦已经不想说了。
但一种走投无路的感觉，一直在心里压迫着，像爪子一样钳在心上，死死不放，憋闷得要死。
她只好鼓足勇气，试一次，“……我觉得，我可能……有抑郁倾向。”
说完，她慢慢走出房间，看着空洞洞的、一片黑暗的家，还有想到那间闷闷的教室，有点恍惚。
“啊，怎么会呢？”
果然，她妈妈更惊讶了，简直不相信会听到这四个字，十分慌张，“锦锦，你不要胡说好不好？好好的，就不要胡思乱想啊……到底怎么了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
“那……你看，明天还上学呢，早点休息吧。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等妈妈和叔叔回去啊……”
“……”
这话听了快半年了。
她微不可查地叹口气，说道，“好的，妈妈，应该是我在乱想，拜拜，晚安。”
但挂断电话，坐回书桌前，看着那乱糟糟一团，她就觉得脑袋发胀。
最后，列锦实在受不了，换了身衣服，走出家门。
感觉再多待一刻，就会憋死。
一出门，新鲜的空气迎面而来，带来微微凉意。
尽管白天很热，四月的温差还是不容小觑。
穿过静谧的小区，列锦与一对遛狗散步的夫妻擦身而过。两人自然地轻声交谈，感觉很美好。
她踢了一脚石子，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方向在指引，就这样，一路闷着头走。
然后……就到了学校。
“……”
这是个什么缘分，天意不让她旷明天自习？
可是，因为罚写的事，她铁了心不想来，就算没人给她请假。
列锦无趣地转个身。
忽然，看见，公路对面一只猫。
我的妈。
好大……一只猫。
那猫大到，列锦揉了揉眼睛，一度以为是自己幻觉。
可是，揉完眼睛，甚至还眨了眨，视线再次清晰后，她看着公路对面、职高旁那排店铺门口，确实，有一只好大的猫。
那猫的眼睛也大，黄澄澄两颗，在漆黑的夜晚里格外明亮，以至于隔着公路，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如同半空中漂浮的两颗宝石。
野、野猫？
今天……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公路上，偶有几辆车驶过。
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
没一会儿，那猫好像腻味了，漫不经心转过身，踱着优雅步伐，进了其后一家半开着门的店里。
我去。
列锦微微仰头，打量那家店。
是一家极其气派的网咖，叫Pluto,冥王星的意思，好像听说过。
这网咖……让猫进吗？
这么想着，列锦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出于一种什么心理，无聊，好奇，或者别的什么。
反正，她鬼使神差地走过斑马线，穿过公路，进了那家在他们这一带，好像还挺有名气的网咖。
同样从半开的门进去，视野相较外面，一下子开阔明亮起来。
不过，也只是稍稍明亮了些，而已。
这家网咖光线略微昏暗，无论装潢和气氛，都像咖啡厅一样，典雅高档，果然和那些小网吧很不一样，不愧小有名气。
而且，这里面的格局不是一般大，一眼望不到尽头。
除了上网区，好像还有桌球；门口这一带，一排带酒红色沙发的棋盘桌；让人感觉设施齐全，各种东西应有尽有。
列锦叹为观止，都把猫的事给忘了。
不过，还没看够，就感觉身边一道目光刺来。
她就慢慢地、原地九十度转身。
这网咖，连吧台都跟酒吧一样气派。
不过，看着那个坐在吧台后面、正盯着自己的人……
列锦微微歪起脑袋，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两人同时开口。
“我们是不是见过？”
“嗯，别看了，就是老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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