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大部分时候都只会让人无奈，从未和理想不期而遇，即便是站在世界顶端的人，也很难做到一切皆如自己的愿。
希娜忽然之间有些麻木了，乌瞳半阖，长而卷翘的眼睫垂下，遮住了里面的情绪，让人看不透彻。
她身上的气质很冷淡，还蕴含着一点若即若离的死气，纵使很微妙，但却是潮湿的，仿佛是从地狱深处的暗河里飘散而来的。
有一瞬间，娜塔莎以为她会想从这里跳下去抑或是下一秒就冲自己心脏开一枪。
然而，她始终没有任何动作，片刻后，她似乎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扯了扯嘴角，“体检是怎么回事？”
娜塔莎没一点隐瞒，“你失控了。”
停顿了几秒，她说，“你长时间进行无差别攻击，浩克牵制了你，但作用不大。”
希娜没什么表情地接了她的话，“旺达进入了我的脑海？”
“嗯。”娜塔莎带着老茧的手指扣在腿侧的枪上，“她让你沉睡，但我们不清楚这会有什么副作用，再加上你过度透支身体。”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希娜却明白。
作为一个打手，出现失控的现象，是非常危险的，神盾局会重新评测她是否适合继续待在神盾局。
直升机转速的声音嗡嗡作响，搅得她有一瞬的失神，她看了一会底下的风景，一片荒芜，想要再恢复原样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个世界似乎一直是这样。
苦心经营多年的东西，总会在不经意的瞬间被摧毁得一干二净，毫不留情。
就像那些生长了多年的参差乔木，无论有没有人关注，它们都独自沉默地向上生长着，
耗费了这么长时间的生命力，朝夕之间，就倾颓而下，除了光秃秃的干燥的枝干，什么也不剩了。
甚至是用了几年建造好的高楼大厦，如今也只剩下尖利的钢筋突兀地刺在空气中，再也没了原本的模样。
但凡是战争，就会带来无止尽的损失。
战士的生命，市民的财产，人们的希望。
希娜略显苍白的唇动了动，“这次是怎么回事？”
“还没有具体的消息，”娜塔莎打开通讯器，向外投影，“和洛基有关，但他什么也不肯说，托尼发现了通道的具体位置，做成了三维模型传上来，连接的另一个地方是个死地，黑暗的根源。”
投影上的通道并不是只有一个，主通道呈现简单的I型，而中间点向外连接了许多通道，盘根错杂，像一个巨大的网状，通向世界各地。
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得多。
如果无法解决通道，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这些怪物来袭击。
倘若有一天，所有的通道同时打开，地球只会沦为别人的囊中物，形成单方面的掠夺。
那是绝对力量前的无能为力。
“幕后者呢？”希娜轻声问，“这是有目的的入侵，要么我们提前找到足够强大的外援，要么我们提前结束这场战斗。”
娜塔莎摇了摇头，“要审问了洛基才能知道，这一次的入侵与两年前的很相似，也许是同一个幕后者。”
又是两年前。
她从两年前到半年前的记忆都没有，但显而易见，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
但她并不急躁，声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我能查看两年前的入侵袭击吗？”
娜塔莎知道她不记得，所以并不问，直接调出了详细资料，递给她。
她一目十行，很快就浏览完了整个事件。
当时被入侵的地点是纽约，神盾局支援得很迅速，连变种人也有参与，但依然损失惨重，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才换取到战争的胜利。
但现在，那场胜利显得没有意义了，敌人再一次地卷土重来，战争的范围将扩散得更宽阔，对方的力量也远比上次更强大。
这或许只是一场敌人单方面的虐杀，一场必败的战争。
“当时的幕后者是谁？”
希娜问的时候，眼底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
娜塔莎一时失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间的氛围沉寂了。
就在这时，直升机着陆，立即有人上来带走希娜，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为她做检查，初步判断以后，马上有人围着她上了车。
隔着这些人，希娜的目光定在娜塔莎身上，那是一种平静的，甚至不需要任何回应的色彩。
没有人说话，只是忙着手里的工作，仿佛爱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被研究的新物种。
直升机的转速声似乎被消音了，所有的声音都被埋没了。
娜塔莎扣在抢上的手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去。
“墓歌。”
一个本应该完全陌生的名字，但她却觉得意外地熟悉，甚至身体本能地感觉到了某种蠢蠢欲动的情绪。
巨大的愤怒、恨意，以及某种刻骨的悲痛。
如果她现有的记忆里从未遇见过这个人，那么两年前的战争里，她一定是参与了。
按照这样的情绪来推测，很可能是墓歌杀死了她在意的人。
爱希蹙眉，可她在意的人，都还活着。
她在意的人太少了，少到可以一只手数完，排除父母以外，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在意什么人。
也许是失去的那段记忆里，她爱上了某个人。
但如果她会对Joker产生近乎明显直接的眷恋与依赖，不太可能爱上别人。
护送她的车停了下来，穿着无菌服的人将她送进了一个空置的手术室，开始为她进行更深一步的身体检查。
有人在她的手臂上注射不知名的液体，她心中生出疑惑。
忽然，她的目光猛地冷了下来，那群身穿无菌服里的人中，有一个曾见过的面孔。
Joker的追随者。
变故陡生，那个人立即开枪扫杀，他的同伙直接上前架住她，原先因为透支的身体被注射后显得更加脆弱不堪。
她的能力微弱到可以忽视。
枪声不断响起，手术室一瞬间成了战场，她看着眼前的一片混乱，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想笑。
母亲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来训练她，让她保护好自己，可无论如何，别人总有办法能够伤害她。
一切都只是徒劳。
通讯器传来一道男音，富含夸张的戏剧性，又夹杂了难以忽视的阴暗。
“爱希，我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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