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远并没有打算直接对付陆欣雨和陆敬云。
他早就查到陆敬云设计绑架陆欣雨的儿子张子阳的事,只是在陆国振的律师把遗嘱公布之后, 陆敬云便打算悄悄放了张子阳, 并把脏水泼到陆修远头上。
于是陆修远以牙还牙, 前脚陆敬云刚放了张子阳,后脚他又让人绑了张子阳,然后悄无声息的送到陆敬云名下一处别墅的地下室里。
不过
这些都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向来娇生惯养的张子阳被关在地下室里半个月,除了两瓶水和几块面包外,便没了别的东西可吃,半个月下来, 整个人已经瘦脱了相, 甚至陷入了昏迷状态。
然而宠溺儿子的陆欣雨并不知道发生在张子阳身上的这些事,她早料到陆国振死后会有一番争斗, 为了避免波及到儿子, 她提前把张子阳送出国, 哪知道陆敬云在半路上把张子阳截下来,还买通陆欣雨的人忽悠了她快一个月。
直到刚才, 陆欣雨在视频里看到张子阳瘫在地下室里不能动弹的模样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千算万算, 精心设计了无数陷阱等着陆修远和陆敬云跳下去, 还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大不了靠武力拿到那些财产, 反正夏蓓是个以夫为天的脆弱女人, 只要她擒住了陆修远, 就不怕夏蓓不会妥协。
到时候再拿钱去外面打点一番, 陆家家大业大, 还有那么多旁系亲戚的存在,那些人的金钱和地位都紧紧依附着陆家,他们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陆家就这么散掉。
只要除掉陆修远和陆敬云这两个人就行了。
陆敬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很好解决。
只有陆修远
若是以前,陆欣雨还会为此头疼上一阵子,可是现在,她突然看到了希望,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陆修远会把褚漾带来陆家。
陆修远以为她会有所顾忌,不敢在陆家对褚漾下手,可是他忘了,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她还是个人呢。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
在陆欣雨看到自己生命垂危的儿子时,瞬间崩塌了。
“这是我助理在陆敬云名下一处别墅的地下室里拍到了视频,不过你放心,我助理已经在那边了,你儿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陆修远语气轻松的说道。
陆欣雨整个人都僵住了,站在原地,发红的两眼死死瞪着投影的墙壁上的视频画面。
“不相信他是你儿子吗”陆修远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打电话给助理说了几句话。
很快,又有一段新出炉的视频投影在墙壁上,只见拿着手机进行拍摄的人伸出手,将躺在地上的人翻了一面。
那个人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发紫,好像已经没了生命特征,但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细微呻吟,又让大家知道他还活着。
陆欣雨赫然睁大眼睛。
这就是她儿子
就是张子阳
一时间,好像所有理智都从陆欣雨的意识里抽离开来,她猛地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陆敬云,眼神犹如淬了毒液的刀子。
陆敬云之前就是把张子阳关在地下室里,只不过有吃有喝的对待着,乍一看张子阳所处的环境仍是他家的地下室,霎时懵了,下意识解释道“不对啊,我半个月前就把你儿子放了,按理说他已经回家了,不可能在我家里啊”
陆修远淡道“他就在你家里。”
陆敬云气急败坏的反驳“我早把他放了”
陆修远皮笑肉不笑“也就是说你承认你绑架过张子阳了”
“”陆敬云顿时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貌似着了陆修远的道,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指着陆修远,“好哇我知道了,这都是你的阴谋是你的伎俩,你故意陷害我的对不对”
陆修远继续笑着“此时此刻张子阳就在你家的地下室里,怎么变成我陷害你了要不是我发现你不对劲,故意查了一下,还真不知道你居然会为了一点钱对自己的亲侄子下手。”
陆敬云眼前抵赖不了,只能吼道“我承认我之前绑架过张子阳,可是他在我家里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怎么可能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而且我说了我在半个月前就把他放”
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紧接着响起来的是一阵惨重的哀嚎声。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看到陆欣雨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插入了陆敬云腹部,鲜血涌出,瞬间打湿了陆敬云的衣衫。
现场的尖叫声和脚步声乱作一团。
原本守在陆修远身后的保镖立即上前,眼睛紧紧盯着陆欣雨那边的动静。
这时的陆欣雨仿佛已经神志不清了一般,不顾保安们的阻拦,紧紧揪着陆敬云的衣服,近乎癫狂的吼道“我儿子呢你把我儿子藏到哪里了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好过”
陆敬云像是听不见陆欣雨的吼声似的,他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直到现在,他仍旧不敢相信陆欣雨竟然疯到捅了自己一刀。
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陆敬云腹部涌出,他流血过多,不一会儿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整个人直接往下倒去。
与此同时,剩下的保安蜂拥而上,把还在大吼大叫的陆欣雨死死按在地板上,其他人慌忙打电话喊了救护车,并让在场的医生为陆敬云包扎伤口。
往日高贵冷艳的陆欣雨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头发散乱、身上染着大片血迹的疯女人,她张着嘴巴哭得像个孩子,脸上全是纵横交错的泪水,嘴里一直喊着她儿子的名字。
陆修远远远的站在边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陆欣雨突然扭过头,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下一秒,她咧嘴笑了,发出来的声音尖刻刺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借刀杀人吗你有意让我和陆敬云两蚌相争,你这个渔翁好坐享其成,你这么做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别忘了还有个人在某处等着你”
说着,她似乎觉得很好笑一般,忽然扯着嗓子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甚至覆盖了大厅内嘈杂的说话声,其他人都用看疯子的眼神惊恐的看着她。
“陆欣雨真的疯了,想钱想疯了”
“如果陆国振知道他死了之后,整个陆家会乱成这个样子,恐怕他拼命也要吊着最后一口气再撑几年。”
“摊上陆欣雨和陆敬云这些哥哥姐姐,也不知道陆老四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哟”
议论声不绝于耳,陆修远却是脸色骤然发白。
褚漾
褚漾还在灵堂里
不过小陈和那么多人都守在褚漾身边,褚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陆修远越想越不敢想下去,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大厅外面走。
身后传来陆欣雨带着哭腔的疯狂笑声“哈哈哈哈哈跑快点说不定你还能赶上那个男孩热乎的尸体”
该死
陆修远在心里咒骂一声,狠狠攥紧拳头,甚至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发软。
难怪刚才陆欣雨要把他们喊到这边来,原来是想调虎离山,她的目标一直是褚漾,因为昨天晚上扑了个空,所以今天又盯上了褚漾。
只是没想到,陆欣雨竟然敢在她爸的灵堂里下手
陆修远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他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夹杂雪花的冷风像刀片一样刮在他的脸颊上,刺得生疼,可是他没有一点感觉,他整颗心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拧紧。
他快要窒息了。
当他赶到灵堂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褚漾时,顿时眼前一黑,仿佛整个都世界坍塌了。
陆修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抱起褚漾,又是怎么抱着褚漾冲出陆家,小陈和保镖们喊的私人医生还没赶来,陆家大门外倒是停了一辆救护车来接被捅伤的陆敬云。
陆修远终于看到了希望,直接把褚漾放到救护人员们抬下来的担架上面。
救护人员们被陆修远的举动吓了一跳,又很快反应过来,看了眼已经陷入昏迷且满身是血的褚漾,一边采取紧急救护措施一边指责道“你怎么能随便抱着伤者乱跑呢万一伤口撕裂了怎么办你这么做会让伤者的情况变得更加危急”
此时的陆修远已经懵了。
他满脑子都是褚漾会死掉的可能性,那些常识、那些理智通通被他抛到脑后,他恨不得抱着褚漾飞去医院。
听完救护人员的话,他的理智才稍微回笼,瞬间感觉眼睛和鼻子都在发酸,可能失去褚漾的绝望情绪犹如山峰一般沉甸甸的压在他心头。
“对不起,对不起”陆修远眼里有滚烫的液体涌出,他像个机器人,只能喃喃重复着抱歉的话,“拜托你们救救他,他中了枪,你们救救他”
陆修远这辈子从未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宛若要卑微进尘埃里,可是现在,他很想直接跪下来祈求他们。
“我们会尽力的。”医护人员们把褚漾抬进救护车里,又给褚漾戴上了氧气罩。
陆修远跟着坐进救护车。
车子启动,乌拉乌拉的警报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陆修远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连最基本的思考也不会了,他双手紧紧握着褚漾的右手,放在唇前,轻轻亲吻着。
“没事的。”陆修远闭上眼睛,便感觉眼底的那股灼热又要漫出来,他不知道是在安慰褚漾还是在安慰自己,“你一定会没事的。”
路上,医护人员们提前检查褚漾的伤势。
他们用医用剪刀小心翼翼的把褚漾浸着血的衣服剪开,贴着皮肤的血液已经凝固,颜色深一片浅一片。
医护人员找了半天,也没有开始动手。
“怎么回事”有个医护人员奇怪的说,“他身上没有伤口啊”
其他医护人员说“我也没有发现伤口,或许是在身上其他地方”
于是他们又找了一遍。
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枪伤。
一下子,车内的所有人都糊涂了。
褚漾身上染了很多血迹,就连额头上还有一块明显的撞伤,整体看起来伤得不轻,可是他身上的确再没有除了额头以外的伤口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把褚漾送到了医院。
医护人员们抬着担架把褚漾送下救护车时,其中一个医护人员猛然发现不对劲,扭头问陆修远“伤者不是中了刀伤吗你怎么又说他中枪伤了”
陆修远脸色极为难看,注意力全在担架上的褚漾身上,经过医护人员的提醒后,他才想起陆家还有个被捅了肚子的陆敬云,而他无意间把陆敬云的救护车抢走了。
“还有个中了刀伤的人。”陆修远说,“还在老地点等着你们。”
医护人员“”
他们心里真是日了狗了。
于是把褚漾交给医生和护士后,医护人员们又匆匆赶回陆家。
医生从头到脚、从里到外的给褚漾做了一遍检查,结论是除了额头上的撞伤外,什么毛病都没有,护士顺手给褚漾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让陆修远给褚漾擦洗并换了套病服后,看起来更加健康了。
陆修远精神恍惚的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褚漾,还是没缓过神来“为什么他现在还没醒”
医生说“可能是被吓昏了吧。”
陆修远“”
医生又说“当然,现在已经睡着了。”
等到医生和护士离开后,陆修远把耳朵贴到褚漾面前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一阵轻微又均匀的呼吸声
陆修远哭笑不得,又感觉悬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在褚漾躺着的病床边坐下,摸了摸褚漾紧闭的长睫,叹息道“真是只小猪,刚才怎么折腾你都没醒。”
同时他也庆幸。
幸好这只小猪知道拼命保护自己,否认陆修远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如何面对可能没有褚漾的生活。
小陈和夏蓓等人慌慌张张的赶到医院时,就看到陆修远已经累得趴在褚漾边上睡着了,他的手还紧紧抓着褚漾的手。
一群人见状,又悄无声息的退出病房。
从护士那里得知褚漾没事后,小陈仿佛被人从地狱里拽了出来一般,瞬间红了眼睛,小声哭着对夏蓓说道“当时有人冒充你给我打了个电话,我看到来电显示是你的号码,对面又是你的声音,以为你真的出了事,就跑去找你了,后来我赶回去的时候,陆总已经抱着小褚从里面出来了”
夏蓓不停安慰着小陈“没事了,小褚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修远不会怪你。”
褚漾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他睁开眼,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闻到空气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有瞬间的恍惚,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穿越了。
直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猪猪,你醒啦”
紧接着,一张脸凑了过来,盯着褚漾左看右看。
褚漾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
“岑彦博”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被粗石磨砺过,“你不是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起这件事,岑彦博就忍不住想翻白眼“你给我打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后,我就连夜坐飞机赶回来了,结果你们这边闹得兵荒马乱,还差点死了人,直接闹到电视新闻上去了,我连你的人都找不到,在陆家蹲了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才被小陈带到这家医院来。”
褚漾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躲在灵堂花篮后面时,的确给岑彦博打了电话。
没想到岑彦博直接赶了回来。
岑彦博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睛下面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应该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
“抱歉,让你担心了。”褚漾吸了吸鼻子,感觉鼻尖有点发酸。
岑彦博见状,本来还打算等到褚漾醒来好好抱怨一通,这会儿瞬间心软了“哎,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也不奢求别的了。”
褚漾心下感动,张口问道“陆修远呢”
岑彦博“”
你去死吧
能不能不要一脸感动的询问别的男人啊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岑彦博只是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郁闷道“曹麟来了,他和曹麟在外面说事呢。”
说曹操,曹操到。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到开门声。
陆修远和曹麟前后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的褚漾时,陆修远明显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冷漠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温和起来,他快步走到病床前,摸了摸褚漾的头发“感觉还好吗”
褚漾嘴皮发干,点了点头“好多了。”
嗓子依然很沙哑。
陆修远转身倒了杯水来,坐在床边让褚漾靠到他身上,慢慢的喂褚漾喝水。
岑彦博见状,便对站在旁边调侃的吹了声口哨的曹麟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不是要去买点东西吗走吧走吧。”
曹麟一头雾水“啊什么时候说过买什么东西”
岑彦博无语“反正就是要买东西。”
说着,就要去拽曹麟。
然而曹麟显然不愿意走,还想坐到沙发上面去“你要买什么你自个儿去,我刚在外面吹了那么久的冷风,两条腿都麻了,我就坐这里吹会儿空调好了。”
岑彦博怒了,二话不说拽着曹麟就往外走“吹你妹的空调啊,走走走,你必须走”这厮还想吹空调,再吹下去你怕是不被狗粮塞死,也要被陆修远的死亡凝视瞪死。
曹麟被岑彦博莫名其妙的怼了一通,跟着走出病房,忍不住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岑彦博放开曹麟的手,仔细端详了曹麟片刻,叹气说“我可算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各方面条件不差,却一直单身了。”
曹麟挠了挠头“什么”
岑彦博同情的看了眼曹麟,扭头走了,走之前还是提醒道“没看见人家你侬我侬的吗你就别在边上杵着跟电灯泡似的了,要是你有点眼力劲儿,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曹麟“”
眼睁睁看着岑彦博走远过后,懵逼的曹麟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嘿这个小屁孩,才脱单多久就跑来冒充大佬了,下巴上还没长几根毛呢
不过说是这样说,曹麟还是不敢再进病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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