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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她五哥宫里,杨蓁看见杨景正精神抖擞地站在书房里作画, 身上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裳。
杨蓁上前两步, 瞧见木星不在这儿,服侍在杨景身边的是那个叫雪芽的小宫女。
雪芽见了她, 朝她福了福身,退到了一边去。
杨蓁不动声色地瞧了她两眼,见她低着头, 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
这时候她五哥像是觉察出书房来了人,这才抬起头来。
杨景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哎呦呦,今儿怎么穿这么好看?
肯定是跟驸马爷出去遛弯了吧?”
杨景看起来比平日精神了不少,面色红润没有分毫病态, 瞧的杨蓁一阵发愣。
难道是她搞错了?原来前世里她五哥不是暴毙而亡, 而是活活......骚死的?
杨景见她目光呆滞,伸出手去在她面前晃了晃:
“喂,怎么了?”
杨蓁回过神来, 恢复了镇定,用平常的口气问他:
“怎么今儿个宴会你没去?连长姐都出席了,你架子可够大的。”
杨景打了个哈欠:
“不去不去,今儿个你五哥我作画如有神助。
你瞧瞧,瞧瞧我画的君子兰?”
杨蓁十分不给面子地打断他:
“不看。木星了,怎么没在这儿伺候?”
“一早就出去了, 这会儿也不见人。
你且去后面园子里逛逛,兴许在哪儿侍弄花草呢。”
杨蓁回头瞧了眼那小宫女雪芽,白了他五哥一眼:
“喜新厌旧。”
说完便迈出了书房, 任凭她五哥在背后大呼小叫:
“哎你个小丫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从她一踏进屋子里之后,就觉得有一种异常的感觉。
可是她到底不曾跟她五哥一同起居,说到底还是得找到木星才能印证她心里的想法。
杨蓁就穿着这件舞衣,在月色下行走在后花园里,像个谪仙一般。
她才走到一半,听见原本一片寂静的园子里冒出一个懒懒的声音:
“这么晚了,公主殿下是要去见情人么?”
一听这声音,杨蓁下意识便想走,可是那人的身形早已从花丛里的凉亭之中站起,让她避之不及。
她不情愿地回过身来,对着来人挤出个极为勉强的微笑:
“楚皇陛下。”
令狐骚换了件月白的衣裳,若不是那暗纹绣的银龙,他看起来倒像是个慵懒的贵公子。
“怎么,白日里惹恼了公主,连句话都不愿同朕说了?”
他凑近了两步,身上散发着一股酒香,大约晚间饮了不少酒。
杨蓁不由地退了两步:
“夜色深了,杨蓁急着回宫,就不陪楚皇陛下多谈了。
夜深露重,陛下早些回去歇息。”
令狐骚倒也不拦她,只往身后的石凳上一坐,笑道:
“世人道兰陵公主痴情,肯为了未婚的世子爷南下流放。
没想到这么快,便换了个心上人。
真可谓,世态炎凉哪......”
杨蓁脑中晴天霹雳一般,她转过身来走到令狐骁面前,冷言问:
“楚皇在说什么?”
令狐骁三两句便留住了她,自然也不怕她离开。
他一双狭长的凤眸慵懒地一闭,伸出胳膊撑着一张俊美妖冶的脸,不肯再开口。
见他这副模样,杨蓁只好坐在他身边去,耐心地等他说话。
过了半晌,令狐骁的眼睛仍然闭着。
若不是他的指节偶尔动弹,杨蓁都要以为他睡着了。
他睁开眸子,瞧见杨蓁还在这儿等他,弯起唇角笑了笑,将身子探过去问:
“哟,还在这儿等我呢?还说不愿意做我的皇后?”
说罢,伸出手去想要撩起她额前的秀发。
杨蓁往后一躲,正色道:
“楚皇若有话,不妨直言。”
令狐骁慢慢收回手,颇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公主果然是个痛快人。
实话实说,公主的敌人,也是我令狐骁的敌人。
既然如此,何不精诚合作?”
杨蓁的眸光幽深,似是藏着看不透的颜色。
她默了良久,展开一个嫣然的笑容:
“楚皇焉知杨蓁的敌人是谁?若是误伤无辜,岂不是太对不起这样的联盟?”
令狐骁似乎早知她会如此,从衣衫之中取出一方锦帕递给她:
“若今日不曾遇见公主,这方锦帕恐怕就要被烛火吞噬......
幸好,物归原主。”
杨蓁并没有接过来,而是问他:
“楚皇不说这是何物,杨蓁不敢要。”
令狐骁笑了,笑得让杨蓁想起鬼怪奇谈当中那可惑人心魄的妖精。
“这是苏氏埋藏在京华的眼线——”
随着他慢慢吐出这几个字,杨蓁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只听他继续道:
“——其中的一部分。”
令狐骁看着她,一双原本带着醉意的眸子似乎带着极为通透的聪慧,丝毫没有先前那样玩世不恭的模样。
不知为何,杨蓁信他所讲的话。
她神是鬼差地接过来那方锦帕,打开一看竟是空白。
“机密之物,还请公主自行领悟。”
说罢,他便拂袖离开。
在他的身影彻底离开花丛之前,杨蓁出言喊住了他:
“楚皇陛下。”
令狐骁转过身来,眸光微动,又换上一副放浪不羁的模样:
“怎么,美人儿又改主意了?愿随我,把酒言欢?”
杨蓁平静开口:
“既然你也是重新来过一次的人,你可想改变什么?”
他微微一滞,眼神里短暂地失了光彩。
周围静得能听见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
半晌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从眼睛里渐渐蔓延到唇角,笑的不假思索:
“跟你一样,找个新欢。”
杨蓁没答话,看着他的背影唱着楚歌越走越远。
她将锦帕攥在手里,心里渐渐弥漫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不曾想过还能见到“旧时”的人,更不曾想过这个人会是令狐骁。
一时间,她不知是该陷入同病相怜的情绪里,还是应该在心里痛骂令狐骁一顿。
她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此行是来做什么的。
管他令狐骚重生了几次,反正她得去救她家傻哥哥。
想到这儿,杨蓁拎起裙摆,一溜烟跑去了木星的房间去了。
木星这丫头果然不同寻常,一个人正蹲在走廊上......磨刀。
杨蓁隔了她两丈远,战战兢兢地问:
“木星,五哥宫里又没养鸡鸭,你磨刀做什么?”
那丫头见了杨蓁,这才把刀放下,走过来负气道:
“七殿下,主子他不知道让人给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两天每日都在书房待着,谁也不理。
连晨昏定省也不去了,你瞧瞧,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杨蓁清了清嗓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今天去了,也觉得怪。
走,我们进屋说。”
木星忙把她让进屋里,还端来了她爱吃的茶和点心。
她们刚一落座,杨蓁便开口说:
“你先别抱怨,只听着我说。最近有没有觉得,五哥格外的精神?”
木星想了想,重重点了点头。
杨蓁又问:
“我方才去书房的时候,瞧见他竟然只穿了一身单衣也不觉得冷,可是最近太医给他换方子了?”
木星摇了摇头。
杨蓁凝神沉思了片刻,又问:
“最近他一应的吃食,都是你负责送进去的么?”
问到这儿,木星冷哼了一声:
“都是那个新来的雪芽送进去的。除了她,谁也不能进那间书房。”
“照你这么说,的确有古怪......
这样,明日你找个借口留在书房里,且留心着五哥他一天都吃了什么。
明日晚间我再来找你一趟,还是这个时辰。”
木星见她这样说,立刻便应了下来。
杨蓁又多嘱咐了两句:
“若那个雪芽真是眼线,一定受过训练。
你切不可让她瞧出破绽,只管用你平常对待五哥的样子就行。”
木星慎重地点了点头:
“七殿下放心。”
与木星告别之后,杨蓁便一个人回了宫里。
若要拔起华素这棵大树,最好的方法的确是放长线钓大鱼。
可今天看见五哥那副异常的模样,她心里实在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明日还是一无所获,那她只能立刻将雪芽了结,不能让她继续留在五哥身边。
事情想到这儿,她却浑身打了个颤。
潼关的春夜还是有些凉意,她紧走了两步,快速地跑进了自己的宫里。
晴初和秋雨可算把她盼回来,又是替她更衣又是准备热水和饭菜,上上下下忙得不得了。
杨蓁这一天下来也累得不行了,干脆一伸胳膊让她们伺候着,再也不想动弹。
她捡了块点心塞进口中,含混不清地说:
“晴初,明天五更天叫我。”
晴初正为她解扣子,手不由地停在半空里:
“五更天?殿下起这么早做什么?”
“跟傅虔习武。”
晴初愣了半晌,笑道:
“原来大将军还会跳舞......真是奇了。”
杨蓁纠错:
“是武力的武,他哪会跳舞呀。”
“这奴婢倒不明白了,殿下好好的学那个做什么?”
杨蓁一时语塞,她总不能说是为了以后随军出征打基础吧。于是她打了个哈哈搪塞了过去:
“强身健体,强身健体。”
晴初只道她只是玩笑,便也敷衍着应了下来:
“好好好。殿下先吃些东西再沐浴可好?”
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时辰,杨蓁这才躺在了床上。
想起白日里和傅虔一起在宅子里的场景,她不禁笑弯了眼睛,用锦被蒙着小脸,咯咯地笑个不停。
晴初和秋雨相视一笑,将木门轻轻给她叩上,退了出去。
她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晴初试着轻声叫了杨蓁一趟,想着她若是不起便罢了。
可谁承想这小丫头一个骨碌便从床上爬起来,还没让人进来伺候便自己换了一身衣裳。
见晴初进来,杨蓁睡眼惺忪地笑道:
“不忙着叫她们起来,有你和秋雨替我梳头发,准备些点心便是了。”
晴初应了,连忙出去将秋雨叫进来。
两人一个给她束着长发,一个则替她准备点心。
杨蓁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指挥着她们:
“只束发即可,不用挽发髻。
秋雨,你替我寻一双马靴出来,今日少不得要骑马......”
晴初一边替她梳着头发一边问:
“从前陛下和皇后娘娘不在行宫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既然来了,殿下还要骑马出宫么?”
杨蓁仔细思索着,她说的的确有道理。
“晴初,你快些去替我备辇,再替我多封一些赏银,可别苛待了他们。”
“是。”
待一切都打点好,杨蓁照着镜子瞧自己一身紫色武服衬的身段修长,高高束起的马尾更显得一张小脸白净娇美。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三步两步地便出了门去,乘上轿辇,一路奔潼关去了。
轿辇刚落在中军大营,她便迫不及待地跳下去,拎着自己的小点心包裹溜到了傅虔帐前。
值夜的守卫瞧见她,连忙将她拦下来:
“公主殿下,请容在下禀报上将军...”
他话音刚落,杨蓁便瞧见傅虔掀帘出来,一身武服早已穿戴整齐。
他眉眼似乎带着笑意,借着天边苍凉的颜色也能看清他眼底的欢喜。
杨蓁忍不住凑上前去,可怜巴巴地将脸蛋搭在他胸膛:
“傅虔,好饿......”
作者有话要说: 走了一章剧情,马上又要开始撒糖了~
给大家安利一哈日本的UHA悠哈味觉糖,形状跟葡萄一样的软糖,太好次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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