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日常走向

    此次回去奔丧,盛紘和王氏带着如兰、明兰、长枫回去。长柏和江玉荷夫妻留在府上当盛家门面,我的身份是庶女,可回可不回,再来前几个月身体一直不适,便免了我跟着回去。

    但我还是按照礼节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

    他们回去一个星期,冯府那边的人来了请帖,原是他们的婚事延迟到现在终于要举行了,邀我们去喝喜酒。

    江玉荷一脸为难的拿着那喜帖来询问庄师娘如何解决这事,去,那边大太太亡故,不去,这冯家的情面实在不好拒绝。

    庄师娘沉吟许久,道,:“大太太丧事也有小半月了,况且她不是直系辈的。这冯家的喜事,还是要去,夫人赶不回来.....这样你带着墨兰去襄阳侯府找大夫人,先将府上的事情说一下,然后问可不可以那日你与长柏带着墨兰跟着大夫人一道过去,大夫人现在也是墨兰的干娘,求她合乎情理。”

    江玉荷才放下心来,赶着写了一封拜帖递去襄阳侯府。

    那边很快回了信,第二日上午,江玉荷带着我去了齐府。

    江玉荷小的时候也是见过薛氏的,她母家与薛氏的母家同是文官世家,交情自是不薄,只不过她现在嫁出来了,也不好轻易上前攀恩情了,好在还有一份干亲在。

    薛氏话不多,但态度随和,言语间事情就定下来了。那日,盛家的轿子跟在她后面一起去吃喜宴。

    原本是平宁郡主代表齐家去的,只半个月前齐承文突然接到升任的条文,她就带着齐衡回登州准备搬迁一事了,于是这事就落在薛氏身上。

    我坐着听了一会江玉荷和薛氏说着陈年旧事,抽着她们谈话间的空隙,俏生生的开口道:“干娘,我去看元安哥哥了。”

    薛氏面露笑意的准了我,我喜笑颜开的提裙出门了。江玉荷看在眼里,隐了眼里的惊讶。

    也不是第一次来齐府了,不用丫鬟引路,我熟门熟路的来到齐荰的院。

    “元安哥哥!”

    齐荰穿着一身玄色的云山流水绣文的外衫,戴着斗笠,手里拿着一个草结的篓子,站在通往他院的园子里,阳光扑在他身上,整个人俊秀明朗。

    “你怎么来了,慢点跑。”齐荰不急不忙的说完,我已经站在他跟前了。

    我喘了几口气,扬脸笑着道:“我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齐荰愣了一下,抿嘴笑了,他转身道:“我正要去钓鱼,你跟着去吗?”

    “去,我看你钓鱼。”我跟在他身后欢快道。

    齐荰:“你今日有点兴奋,是发生什么好事了?”

    我:“有好事也有不好的事,好事是过几日便是我原在登州的密友大婚之日。不好的是,半个月前我大奶奶去了。”

    齐荰:“哦,幸好有时差,你去参加喜宴也不会太受诟病。”

    我:“是的,我密友嫁的是冯家,到时干娘带着我们去,元安哥哥会去吗?”

    齐荰想到什么笑着说:“自是要去的。”

    一路无话,到了池塘边,那里有一叶扁舟,上面已架好钓鱼用的工具,有一个小厮站在旁边守着。

    齐荰看了一下,回头道:“啊,我忘记是要坐扁舟,你怕吗?”

    我摇摇头:“不怕的。”

    锦桃暗咬着嘴唇,原本是她陪着大公子钓鱼的,她低头站在旁侧,看着那个四小姐被大公子搀扶着上了船。她十三岁时是从二十个婢女里挑选出来作为大公子的大丫鬟,一路服侍着大公子到现在,看着他从一个青葱少年长成及冠男子。不是没有想过通房丫鬟的值当,薛氏也极为看重她,但齐荰连她的手也没碰过。齐荰并非不与女子来往,昔日那位薛氏娘家的小侄女与齐荰只差没同吃同住了,可到底没嫁过来,也是那个时候薛氏心思彻底淡了。那位小姐身份摆在那里,她只有艳羡的份,可现在这位五品文官的庶女,凭什么!?

    我摇着团扇坐在中间,齐荰坐在船头,那个撑船的小厮站在船尾,划船穿过荷花行至湖中央。

    此时的荷花已经大开了,湖面上蜜蜂和蝴蝶好不忙乎。

    我新奇的伸手去荡漾荷叶上的水珠,齐荰回头道:“小心,莫摔出去了。”

    我将手收回来,朝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他继续道:“你旁边有伞,你撑着莫被晒着了。”

    我低头寻找果然发现一把油纸伞,有点沉,我打开,是青色的。

    齐荰待船停了,甩出鱼钩。

    画面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看着齐荰的后背,他落下的发丝飞扬,时不时放在身侧的手背几根青筋暴起,我将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

    系统突然响起:【你视线好猥琐...】

    我无言以对,收回视线,看向水面。于是错过了齐荰回头审视的目光,他平日也修炼一些养生的功法,怎会没感受到后面的目光呢,一直注视着他。

    “有鱼,元安哥哥!有鱼。”我忽看到一条鱼在青绿色的水下游过,激动道。

    齐荰情绪倒是没有多少波动,淡淡道:“看到了。”

    我意识道大声呼叫会惊走鱼儿,便止了声,摇着团扇,看向远处的荷花。

    齐荰以为自己冷淡的回应引得身后的人兴致不高,于是架好钓鱼架,侧身想解释一下,看到撑着青色油纸伞的少女发髻的绢花上停了一只蜜蜂。她正转头看着远处,还没注意道。

    “别动。”

    我身子一僵,齐荰已经伸手搭在我肩上了,他抬起左手在我额头上轻轻一挥。

    “是虫子吗?”我将脸颊偏向一侧,害怕的不敢去看。

    “已经飞走了。”齐荰笑着安慰道,我们离的格外的近,我几乎可以闻道他身上的熏香,我直愣愣的看着他,他额角已有层层汗渍,面色难得的红润。

    此时齐荰猛的收回手,坐正拿起鱼竿,起落回收。后面撑船的小厮高兴道:“恭喜公子!”

    我回了魂,脸色从白转红,好容易恢复常色,跟着道:“恭喜元安哥哥了。”

    齐荰将鱼收进那个草篓里,少有的开怀笑着:“回吧,趁这条鱼鲜活,拿去给厨房熬鱼汤给母亲喝。”

    小厮灵活的将船转了个弯,快速的划向岸边。

    齐荰坐正,于是我们便面对面了,我拿团扇掩面,经刚才那一出也不敢与他对视,假装看远处的风景。

    齐荰一脸泰然,视线几番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这样的相处让他想起他少年的时候,与那个差点结为夫妻的女孩在一起的时光。那时他把她当做妹妹,十分宠爱,有一个妹妹委实不错的。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上岸没多久,我们便分别了,我回到江玉荷身边,齐荰提着鱼去厨房亲自下厨。

    那碗鱼汤,我们是没有份的。齐荰难得的出面用宴,薛氏兴致很高,午宴用的很是愉悦。餐罢,江玉荷用完饭后茶提出告辞,薛氏备了些新的面料和朱钗给我,说是她一片心意。齐荰坐在对侧,微笑道:\"说来,妹妹来了几次我也没备什么东西,刚巧前几日得了一上好的古琴,送给妹妹吧。\"

    薛氏神色一动,也未说什么,跟着笑道:“那你们便一起去拿吧。”

    齐荰起身,我跟在他后面一道出去了,江玉荷低头喝着茶掩饰着面上的神色。

    “元安哥哥,是什么琴?”离了前厅,我才好奇的问道。

    齐荰走在外侧,时不时将伸出的茂盛枝丫佛开,侧头道:“是杉木制作的,听元若说起,你琴弹的极好,便留意......那日得了便想到送于你。”

    我捕捉到留意二字,眼神扑闪了几下,这份礼或许是他特意搜寻制作的。

    那是一个置物室,古琴被摆在内侧的桌子上,包装它的琴盒是水样花纹的梨木。我打开琴盒上的暗扣,崭新的琴出现在我眼前,它做的并非精致,上面的梅花像是潦草的随意雕刻,我抬手一拨琴声宏亮清脆,余音绕梁,我心一颤,忍不住又拨动了几声,颇有爱不释手之意。

    “它名,春雷,喜欢吗?”齐荰站在我身侧笑眼盈盈询问道。

    我回首看他,窗户外的阳光透过窗花照在他脸上,明明暗暗,回以一笑:“我很喜欢,谢谢元安哥哥。元安哥哥喜欢什么呢?”

    “我?”齐荰像是想了一下,道:“喜欢游山玩水,呵呵。”

    从置物室出来,琴盒被丫鬟端着,我和齐荰走在前面,低声交流,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声。一切刚刚好,有阳光和清风,远处花开茂盛。齐荰没有发生上次那样的意外,他一路送我到前厅,才挥手作别。

    “墨儿,嫂子说一句不当听的,齐家大公子,咱家攀附不起。”车上,江玉荷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抱着齐荰刚送的春雷琴,隐了嘴角的笑:“二嫂,我知道,我与大公子不过是干兄妹,我没想嫁与他的。”我要嫁的是梁晗,命中注定。

    而此时的梁晗,十九岁,原本空置的通房丫鬟的里屋,住进了人。

    这就是梁老太太担忧的,她不介意养几个丫鬟,梁晗毕竟大了,但那丫鬟有点手段,就不一样了。若是她年轻那会,那个□□柯的丫鬟早就被她撵出去买了,但现在。她老了,不是说有了慈悲心,而是不想再武断行事,梁晗毕竟是她最喜欢的幼子。梁家前面三个公子,都是迫于时局出生的,那时她刚进梁府,梁公是一个武将,喜好养姬室,又好面子。她仗着自己母家的身份,将那些妾室一个一个灌了落红花,想在她前头生孩子,门都没有!于是梁晗的三个哥哥,老大梁昀,老二梁珝,老三梁熠,相继出生,巩固了梁老太太在梁府的地位,梁公年长了些许,对姬室淡了几分,却想要女儿。梁老太太厌恶那些妾室,再加上身体还好,便生了梁晞。梁晞颇受梁公喜爱,连带着梁老太太也受了几分重视,于是又生下一女,取名梁珍。那时,梁老太太已经四十多了,梁家的大权渐渐朝大儿子倾斜。梁珍与梁晗相差不大,也正因此,梁晗出生,最与梁珍相处不来。作为家里的么子,他得了梁老太太全部的宠爱,又因为梁公在他出生四年后因旧疾发作过世,梁昀对他也格外痛惜些。梁珍起先被家人众心捧月,转眼就换成梁晗,小孩的敌意往往来的最直接也持久,直到出嫁那日,梁珍那口气也未平。

    年初那场变乱使得每一个武世大家都变的格外谨慎小心,轻易不让府上传出不合适的传闻。梁老太太将四女招了回家,这最小的孩子,总归要成家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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