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晗最终没有送我回来,因为云鹤找来贺弘文,两个人带着几个家仆寻到了我。
临别时,梁晗面色多少带点扫兴的意味,我想盛爸爸日后是在京城做官,不能提前得罪这个土著。摘下面纱,上前行礼:"多谢梁公子刚才一路护着我,墨兰感激在心。是墨兰无缘与梁公子结为知己,但我府上有两个哥哥,略有文采,日后有缘再与梁公子相会,自当引见。"
"你摘下面纱是这般模样啊。" 梁晗细细端详着,这个见了几次面都没看清全貌的四小姐。她仍在病中,面色苍白,神色带着点思虑般的忧愁,细密的睫毛缓慢的眨动,小巧的鼻子,和毫无血色的薄薄嘴唇。她似乎尤为喜欢青色珠花,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现在,那发髻边总是别着两到三支简单的青珠花。但这般体态羸弱,性情单纯的女子,瞧着便索然无趣。梁晗语气淡淡的道:"往后的事往后遇到再说,今日就此一别吧,梁某告辞了。"
直到我们与梁晗分开些许,默默无言的贺弘文突然开口道:"那个京城来的梁公子甚是无礼,他之前没见四小姐的样貌,就紧跟着过来,待看清四小姐的模样得了趣,就掉头就走。由此可看出他是何等寡情又任性之人,他是不值得四小姐在意的!"
我和彩珠云鹤听着一脸懵逼,这钢铁直男般的安慰。我只得露出一个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多谢贺公子关心,我并未放在心上,自第一日与梁公子相遇我就知道,我们是陌路人。贺公子无需担心我。咳咳。"
“我听杜大哥说,你们是没日没夜赶来的。“贺弘文听了我咳嗽,皱眉道:”虽然我知晓我家与你家交情深厚,但我曾祖父的丧事,还不至于让你一个孙辈千里迢迢赶来。“
“我祖母与祖父的姻缘是仙逝的贺老先生牵的线,我祖母听闻他辞去,心里悲痛,恰逢宥阳离金陵不是太远,以故派我先来吊念以表哀思。”我忍着咳意解释道。
“贺公子,我知晓你替我家小姐委屈,但她病着厉害,我们先走了。”彩珠一脸歉意的说完,就将我扶上马车。
云鹤上马,礼貌的作别:“贺公子,我们先回宅院了,劳烦你刚才寻我家小姐,不打扰你做其他事了,告辞。“
贺弘文挥手作别,其实船上那几日相处就可看出,这个盛四小姐不得盛老太太的欢心。就连他祖母也只给了盛六小姐礼品,还叮嘱他多跟六小姐说话。那四小姐呢,他知趣的没问,却对这个四小姐多了几分留意。那个四小姐总是神色淡然,性子文静,如同他窗前的那一树白色梅花,犹自开着犹自凋谢,不惊扰旁人独留一地暗香。
比起给六小姐讲故事,他更想与那个会站在甲板上吟诗做乐的四小姐相谈。
第二日黄昏,盛老太太携带着明兰来了,贺老太太终于从佛堂里出来,在门口迎接。
我自昨日回来就称病,一直没出暖阁。今天的迎接也没出去,派彩珠和吕婆子去传话。后来明兰带着红樱过来探望了一下,说原本计划待二三日就启程回京了,但现下我病的这么严重,自是待我病好了,再走。
我对系统说:”给我营养剂。”
系统【那你要开启支线任务】
我:“是什么。”
系统【降低贺弘文对盛明兰的好感】
我:“破坏人姻缘是不对的。”
系统【那您继续病着】
我心中起了思量,让彩珠去找贺弘文过来给我看病。贺弘文原本在大堂陪同盛老太太和盛明兰说话,听此当即就来了。
他诊视完后说我是久病体虚,内在还有一些瘀证,喝药再结合针灸会好的快一些。于是我让他给我针灸,他有点踌躇的道,要打开衣服,露出肩背。
“你是医者,我是病人,我露出肩背是为了治病。贺公子,我是不怕的。”我态度诚恳的说:“我病一直不好全,一来我自己受了折磨,二来还耽误回京的时间。贺公子,你无需顾虑。"
贺弘文说:“我并无顾虑,行医者是不看其男女身世地位的。只是到时候,四小姐多派些人来看着。”
第二日上午,我让彩珠邀来盛明兰,对她说了这事,她表示理解。我想她一女主,形象正派,不至于日后污蔑我。贺弘文携带着针具,在我背后刺了好几个穴位,又分别在小腿和肩膀上刺了。第三日又行针三次,再结合他熬的药。
第四日我就已经大好了,因为这两天贺弘文为我的病操心,没有时间跟盛明兰谈天说地,自然就无法产生多余的感情,以至于他唤明兰妹妹唤的特别真挚。
系统也麻利的给我营养剂,我喝完巩固疗效,深感自己元气大复,一改先前的装扮,穿着深兰色绣花织锦长裙,插着玲珑点翠镶珠银簪,化了眉,涂上胭脂,双手戴上琉璃翠镯,笑盈盈的出门。
我先去贺弘文的院子,将在老盛府得的青瓷莲花印酒壶给他做答谢礼,贺弘文也不推脱,受下后,又跟我说了一些日常要忌口的食物,和养护知识。我看他说了许多,便坐在他书桌旁,写下他叮嘱的事项。他书桌正对着院子,窗户雕刻着花纹,空隙较大,可以看到他院里的那株白梅花,开的甚好,风一吹花瓣四散,落在下面的菊花和一些枫树盆栽上。
贺弘文站在我身侧,看着我写一段他再念一段。有一些花瓣飘了进来,落在我写字的宣纸上,贺弘文的目光随着宣纸的梅花向上收,从眼中人儿戴着玉镯的手腕到耳垂的金色镂花耳坠,再到发髻上插的银簪。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他心里默念着幼时诗经里的字句。(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我待墨迹晾干,收了起来,回首一笑道:“谢谢贺公子了。”
贺弘文与我对视一笑,拉开距离时,他身上的香草味和我身上的沉香味在空气中交织。
我面色一热,觉得有点暧昧,赶紧卷起宣纸,步伐稳健的告辞离去。
贺弘文见佳人走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轻声道:“呀,轻薄了人家似的,呵呵。”
盛老太太在金陵有一个小的宅院,是她金陵娘家给她的嫁妆之一,昔日,已故的盛祖父在金陵求学当差时,他们在那里居住了一段时日,那是最简单而美好的时光。直到她怀孕回老盛家养胎,人性的恶意彻底被展示在她周围,她怀孕期间,给丈夫纳了好几个妾室,本是打着互相制衡的想法,没想到出了个贱人,惯是会挑事争风吃醋。她第一个孩子三岁不明不白死了,刚好她怀上第二个,悲伤过度流产,再未有身孕。后来她将唯一一个保全下来的庶子盛纮记在自己名下,再借盛纮姨娘亡故名义将那几个妾室发配了出去。
后期老盛家分家一事上演,三房就此与大房二房结怨,当时他们带着盛紘去金陵的宅院住了一段时日,等到分家结束,盛祖父却被调去京城当差,不得已将她们送回宥阳。几年后,京城传来消息,盛祖父因公殉职,留着一套宅院在京城,地契写的是盛老太太的名字。如果没有盛老太太娘家态度强硬,以及老太公太婆对二房的痛爱,她们孤儿寡母委实艰难。
这次来到金陵,在我病中两日,盛老太太带着明兰回了一趟金陵老宅,将她昔日嫁妆的几个大箱子拿了出来,瞧着是给明兰日后准备的,我假装没看见,眼红不了呀。
来时两辆马车,回程则是三四辆,后面还有骡子驼着东西。老盛家的大房派了好些人手过来,跟着护送到渡口,船是特定的,将东西搬好,那些人就回去了,我们到京城那边自有人来接应。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