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曲岭惜把手机放在耳边,点开了听。

    严立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岭惜,明天就是花夕节了。我九点来接你好不好?”

    听完,曲岭惜把手机放在腿上。他记得这个花夕节,上次在市场买傩面的时候,雅雅无意间有提到过。

    他对着花夕节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是很确定。

    曲岭惜也没问司机,直接上网查。果然,这花夕节是凉族传统节日之一。年轻男女都会在这一天选择戴上一张自己喜爱的面具,约会心仪之人,牵手共游。

    曲岭惜想了想,回复了一句:“明天的事再说。你今晚有空吗?我有点事找你。”

    严立很快发来一条:“有。我知道一家网红店,可以拍到夜湖,非常美,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曲岭惜:“嗯。”

    这顿饭吃的时间有点久,等曲岭惜疲惫地回到房间,已经晚上十点了。拒绝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但主动给别人机会却是第一次。

    给了又收回,更是破天荒。

    曲岭惜心里有些烦躁,他连澡都懒得洗,趴在床上给曲灵打电话。

    曲灵对他一通破口大骂。

    “这个姓顾的肯定是个渣男,还不如之前那个姓严的。”

    “曲岭惜,恕我直言。我觉得你有点倒贴。等人家主动来追求你不好吗?”

    “一周不联系你,碰巧遇上,你就心花怒放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

    曲岭惜累极了,满口敷衍地“嗯嗯嗯”,心里却在叛逆地反驳。

    等骂够了,曲灵歇了歇。曲岭惜能够通过手机,听到他姐姐轻微的呼吸声,非常温柔。

    曲灵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确定对方不是随便撩撩你、拍拍屁股就会走?也许他根本不想给你承诺呢?”

    曲岭惜并不犹豫:“我一点也不确定。”

    曲灵反问:“那你还这么死心塌地?”

    “我没办法啊。”曲岭惜失笑,“我也挣扎努力过,姐姐。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

    “你都没办法想象,我有多么喜欢他。喜欢到差点失去自我。”

    “我哪里是那么笨拙的人?在他面前我就是特别特别笨。你知道吗?其实我才认识他一周,我们只见过两面。”

    “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被他迷住,像个傻子。

    曲灵已经无奈了。

    事实上,她和弟弟隔天就会通话,但这是第一次,她从曲岭惜口中,听到顾深这个名字。

    他和严立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强大、帅气、神秘,一点也不普通。

    曲灵依然不喜欢他。比起顾深来,曾经被他嫌弃得要死的严立,今天可以被她夸成一朵花来。

    可他弟弟,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没人能拉得回来他,固执得要命。

    ——

    第二天,曲岭惜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他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对他这种爱赖床的人来说,还算早。

    所以会是谁来敲门呢?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自己被曲灵痛骂一番,之后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记得了。

    曲岭惜起身,只觉得腰酸背痛,看来昨天的睡眠质量并不太好。

    他揪起衣领,闻了闻身上的味道。很好,一股子昨晚吃的网红店烧烤味,没有沐浴露的香味,只有烟火味。

    昨天回来以后,他竟然没有洗澡,穿着这么臭的衣服就睡过去了。

    曲岭惜无比嫌弃自己,想要起来去洗澡,门外的敲门声又重了几分。

    无奈,他只能去开卧室房门。

    一玛小小个地站在他的房门外,笑嘻嘻地盯着他看。

    曲岭惜刚醒来,头昏脑涨,只想把门关上,“太早了。闭门不见,一玛。”

    “等等。”一玛推着门,对他冷漠的态度有些委屈,“你以为我想来找你啊。门外有个客人找你,我是来传话的。”

    这又不是在S市,竟然有人找上门来。

    曲岭惜倚在门边,懒洋洋地问:“谁啊,长什么样?”

    “不知道长什么样。”一玛摇了摇头,“但今天是花夕节啊。他戴着面具过来的,肯定是想找你一起去逛街。”

    曲岭惜心中起疑,怀疑是严立。

    他问:“男的女的?”

    一玛歪了下头:“男的。好奇怪哦,这可是花夕节,竟然有男的约你。”

    曲岭惜没回答,“他还说了什么?”

    一玛说:“让我想想……他还让你把你的面具戴上。这我也知道啊,花夕节是不露脸的。”

    曲岭惜:“哦。”

    接着啪地关上了门。

    这下连澡都不能洗了,他随意换了件干净的衣服,手里拿着面具正要出门。

    走到楼梯口,他停下脚步,直接将面具戴到了脸上。

    下楼,果然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面具在门口等他。

    今天凌晨下了场雨,不大,很快就停了。可惜地还没干,民宿的屋檐时而有堆积的雨水落下来。

    曲岭惜很担心,雨水会落在这人的肩头,沾湿他的衬衫。

    因为节日的关系,客人都去外头游玩了,显得整个大厅特别安静寂寥。

    他走下来,对方就坚定地向他伸出手。

    曲岭惜两三步走下去,沉默一会儿,就把手交给了他。

    他抬头看了看男人的面具,和严立昨天发给他的一模一样,改良版的凶神面具。

    曲岭惜心想,怪不得凉城会把面具作为男女交往的捷径。它太适合了。戴上面具以后,自己不像自己,羞涩胆怯通通可抛弃,只剩下勇气。

    面具给了他走上前的勇气。

    对方一言不发地牵着他,走得很坚定。

    曲岭惜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但也没有发问,只是跟着他一起走。沉默地走了一刻钟不到,他们的脚步停留在一座神庙外。

    神庙的台阶很长,游客络绎不绝。

    凉城作为一座奇特的城市,有它自己的民族文化,也有它的宗教信仰。不过都是信佛的,他们显得尤为虔诚。

    这座神庙非常有名,一般来凉城的游客都会来这里上柱香,或者供长灯,保佑心愿达成。它离曲岭惜下榻的民宿隔得也很近,步行不久就能到,不过曲岭惜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对此一概不信。

    所以离得再怎么近,他都没想过来这里看看。

    来了以后才发现,至少在建筑方面的观赏性来说,也是值得一来的。

    庙宇香火袅袅不散,隔着长长的石阶,吹醒曲岭惜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

    他转头对面具人,带点调戏的语气:“你带我来这里?我可是社会关系学的,马克思主义学得特别好。”

    面具人看着他,并未言语,只是更加握紧了他的手,并行一起迈上台阶。

    曲岭惜望着无尽的台阶,喃喃自语道:“这有多长啊,得走到何年何月啊。”

    “不长。”对方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淡淡响起,“九百九十九。今天就能走完。”

    曲岭惜咦了一声:“终于舍得说话了呀。”

    面具人笑了笑:“我又不是哑了。”

    曲岭惜:“我还以为你要故意瞒着我,你是谁,所以不肯说话。”

    面具人说:“瞒着不瞒着有什么用?你早看出来了吧。”

    曲岭惜挺骄傲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面具人微微叹了口气,“伪装得真失败。”

    这话满满的都是笑意。

    曲岭惜说:“所以等我爬上这长阶了,以后呢?我对这个不是特别感兴趣。希望你给我个甜头,让我有个盼头。”

    对方没说话。

    曲岭惜:“你怎么不说话,顾深?”

    顾深摘下面具。

    他望着长阶,说道:“如果爬上了,我们一起给个香油钱。”

    曲岭惜失笑,他还以为是什么。

    下一刻,就听顾深格外认真地说:“以我们两人一起的名义。”

    曲岭惜愣住了。

    他虽然不信鬼神,但曲母信。中原的习俗之一是每年大年三十,信女信男就会领着妻儿老小,大清早去给自家最近的庙宇上个香油钱,以求一家人一年平安喜乐。

    以共同的名义上香油钱的,都是非常亲密的人。

    非亲人爱侣不可。

    这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已经成为一道默认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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