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迷魅，车子开往小区路上，两人气氛尴尬，一时无话。
路口处的红灯亮了，苏寒臣缓缓将车停下。只见他转过身，从后座上拿了一本书出来。
“这本书帮我拿给顾翊。”苏寒臣把书递给她。
是一本物理指导丛书。
“上次顾翊说想买一本参考书，让我给他建议。前两天我刚巧路过书店，帮他看了下，觉得这本书里讲述的解题思路会比较详细点。对他来说用处可能比较大。”
“哦，好，我替你拿给他。”顾琳然把书放在背包里说，“谢谢你。”
苏寒臣唇边扬起一丝弧度，“不用。”
绿灯亮了，他重新启动车子。
……
到家后，顾琳然把书交到顾翊手上。
顾翊书随手搁在桌上，“啧啧”了两声，“老姐，我的书已经够多了，你怎么还给我买书？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可怜的高三狗么？”
“书是你偶像给你买的。”
“臣哥？”顾翊一听是苏寒臣买的，眼镜顿时像开过光一般，立刻把书拿过来翻看。
“臣哥真好啊！还帮我买了书！你瞧瞧，你瞧瞧人家！人家还帮我买书，你再看看你，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个弟弟。”
“…………………………………………”
她的四十米不锈钢大刀呢？！
顾翊看了两眼书，又问道，“话说你和臣哥最近走得挺近的啊？你最近经常晚回来是和他出去了吗？”
“谁说我和他出去了？”
“老妈说的。”顾翊毫不犹豫地拆穿，“她说你和臣哥在谈恋爱。”
“哪有的事。”顾琳然神色闪过一丝有些不自然，“我和他就普通的朋友关系，别瞎想。”
“我说也是。”顾翊说，“像臣哥这种高冷男神哪有那么容易被你这种丫头片子俘获？”
嘁……亲弟！
正说着话，有人打电话给顾琳然。她按下接听键，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自己房里走。
“喂，琳然吗？是我……”
“丁宁？”顾琳然脚步一顿。
“你明天有时间么？我想约你出来聊聊。”
“明天？”顾琳然顿了顿，说，“有。”
丁宁和她约了个时间地点。
傍晚，祁莫北也打过电话来，和她聊了几句近况。他知道她的号码，很可能就是丁宁告诉他的，但是仔细一想，丁宁好像也没有理由会告诉他。但她明天约她会是什么事？
第二天，顾琳然到了她们约定的咖啡屋。丁宁已经提早到了。
丁宁冲她招了下手，“琳然，这里！”
顾琳然闻声望过去，丁宁一个人恬淡地坐在角落边。
她走过去，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很高兴你能来。”丁宁微微一笑，“我还怕你会生我的气……”
顾琳然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丁宁斟酌开口，“其实那天同学聚会后，我一直想约你出来聊聊的。”
“我们确实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下来好好聊过天了。”
“琳然，对不起。”丁宁忽然道歉道。
“嗯？”
“要不是因为我的自私，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丁宁说，“而且你和莫北学长可能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我和莫北学长？”顾琳然越听越糊涂。
丁宁按了按鼻子，把一阵阵涌起的酸涩压下去。
“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们。其实我和莫北学长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大三的那个晚上，你见我们两抱在一起，是因为祁莫北拒绝了我，他告诉我，他喜欢的只有你一个，我哭了，但是我并不知道你会看到这一幕。”
顾琳然微微一愣，又听丁宁接着说道，“后来我无意中得知你以为我和祁莫北在一起了，我没有跟你解释，一来是因为我嫉妒，二来是因为我了解你，我知道如果你以为我和祁莫北在一起，你肯定会和他保持界限，那到时候我就有机会了。”
……
顾琳然静静地听着，至始至终没有发言，直到听到丁宁说完，她才说道，“丁宁，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其实你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
“你错了。”丁宁苦笑了一声，“并没有过去。祁莫北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当时他并不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你才没有给他进一步发展的机会，他还以为你是厌烦他，才躲着他。这两年来，他一直把精力投入工作中，没有再刻意提起过你，我以为他忘记你了，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他对着手机里你的照片发呆，那张照片是我们大三那次去联谊时候，他拍下来的，那时候我才知道他一直在想你。”
“有时候看他这样，我真的是又心疼又生气。那天聚会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出现呢？是因为我告诉他，你会出现……”
丁宁的话一字一句落在顾琳然的心头上。她说，“琳然，我知道以前你也喜欢过祁莫北，你是因为我才放弃的。可现在误会解除了，你可不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顾琳然手里的小勺慢慢在杯里划着，沉吟未答。
……
回家的路上，顾琳然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丁宁说的话。
“如果那晚你再看清楚点，你就会发现由始至终是我抱的他，他并没有回抱过我，甚至很快就把我推开。”
“他说等到你生日的那天，他就会和你表白。”
“琳然，你可不可以再给他一个机会……”
远处的夕阳慢慢沉入地平线，只剩那淡淡的余晖沾染天空。黑夜即将到来，而明天又将迎来新的黎明。日出和日落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呢？
如果半年多以前，丁宁告诉她这件事，那她可能会心弦波动，可现在……
有些东西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再回去，谈何容易？
顾琳然脑子一片混沌，她拨通了二猫的电话。
电话那边一阵沙沙声。“喂？琳然……”
顾琳然刚开口，就听二猫道:“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靠！我家水龙头坏了，我正在修呢！你过来我家一趟再说……”
顾琳然:“……”
*****
二猫的家，已经是重灾区。顾琳然到那里时，就看到一屋子的水，已经弥漫到玄关处。
一个男人背着工具包从里面走出来。顾琳然在门口换了鞋，卷着裤管走进去。
二猫正拿着拖把在厕所里拖地。
顾琳然:“你家怎么搞得和水漫金山寺似的？”
二猫停下动作，一手叉着腰道，“别提了，家里停水了，水龙头坏了我也不知道，出去一趟回来，家里就变这样了。如果我再晚一点回来，估计赶明儿个，那些家具都得换了。”
顾琳然笑了，卷起袖子道，“行了，我帮你收拾。”
两个人把地上的垫毯搬出去晒，又来来回回地把地上的水盛出去倒，忙活了两个多钟头才收拾完毕。
颓然瘫在沙发上，终于可以休息了。二猫拿了两瓶橙汁，一人一瓶，喝了几口解完渴，她说，“你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还未等她开口，她又补充了一句，“诶，别说没有，你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平时一箩筐的话能吧啦个没完，今天从进门到现在还说不到10句话。说吧，怎么啦？”
顾琳然本来也没想瞒她，于是把今天见丁宁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二猫听。
二猫听完后，感叹了一句，“原来那个校草还是个长情的主……”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顾琳然旋上瓶盖，缓缓说道，“其实听丁宁说的时候我心里挺感动的，但是现在我对祁莫北那段过往已经释怀了，要非得说对他有什么感觉，那应该是感激还有愧疚吧……”
二猫表示理解，“我知道，因为你现在心里已经有那位兵哥哥了。”
“哎，没办法。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只是有点替那位学长可惜罢了。”
顾琳然扯了扯嘴角，眉间到底现出了一丝惆怅。
……
一阵刺耳的铃声突兀地响起。
顾琳然看了眼手机，是潘丽娟打来的。电话一接通，就传出潘丽娟急切的声音，“琳然你在哪？”
“我在二猫家，怎么了？”
“你赶快来一趟市一院，你三堂哥出事了……”
“……”
夜色中，一辆红色的别克车在公路上疾驰。二猫以100多码的时速向医院方向开去，眼神晦涩难辨。
腹部中刀，在急救室抢救……
二猫只感觉此刻脑袋犹如放空了一般。
到达医院。两人火烧火燎，直奔急诊室大楼。
大厅里，顾淮山声如洪钟，激动地训斥他的二儿子。
“你不用跟我解释！事情就是你搞出来的！我早就警告过你，那种女人不能要，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你弟弟躺在医院，你高兴了？还害人害己！”
“爸，我说过了，我早和她分手了！谁知道她会平白无故跑出来！”
“你当初要是肯早点听我们的劝，事情会弄到这个地步？！”
二伯母红着眼睛拉着顾淮山。顾培山和潘丽娟也在一旁劝说，“先别激动，等医生出来看看怎么说。”
顾琳然忙跑过去问一旁的潘丽娟，到底是什么情况。
潘丽娟也急了，“不知道啊，都进去好一会儿了，我们也在等。”
二猫额头悬着汗，看到旁边一个拿着输液盘，匆匆而过的护士，一把抓住她的衣服问，“你好，刚刚送来的那位腹部受伤的患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啊，你问其他人吧！”护士急急忙忙走了。
手术室门打开了，一个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二猫迅速上前，“护士小姐，里面那位腹部受伤的男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紧啊？”
“医生还在里面抢救呢，你先让一让。”
“二猫，二猫！”顾琳然忽然拉住她的袖子，下巴朝她身后扬了扬。
二猫回头。
顾连之就站在她身后，手上还缠着绷带，一脸愣怔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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