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告退。”留香也知道此事不是一蹴而就的,小姐心性单纯,对于夫人也是依赖有加,如今也只能在她心里埋下个种子,是时候去找月季一趟了。
安宁在房内本想继续练字,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干脆放下笔墨,去找娘亲说说话。
安夫人正在听管家报底下铺子的收成,见到安宁过来就挥手让管家先退下,“宁儿怎么此时过来了?”
安宁依偎在安夫人怀中撒着娇:“只是突然特别想娘亲,”
安夫人拍着安宁的背调笑道:“谁家的姑娘这么大,竟然还在娘亲怀里撒娇,羞羞脸啊~”
“宁儿永远长不大,就在娘亲怀里撒娇,哼~”
“好好好,不长大,不长大。娘亲的心肝宝贝哟~”
安宁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自己实在不该听信了留香的胡言乱语,心存质疑,娘亲对她的心意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待安宁离开之后,安夫人才沉下脸色,招来管家:“宁儿今日如此反常,定是有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又能让她产生这么大动摇的人,估计也只有留香那个丫鬟了。”
管家不解:“夫人会不会多虑了,那留香的家人可是在我们掌控之下,应该不会是她吧。”
“多虑?我倒希望是我多虑,你去查查留香最近有什么异常,速来禀告我。”
“是,夫人。”
也不知留香跟月季说了什么,月季完全相信了留香这么多年来都是忍辱负重,为了留在安宁身边保护她,而不是背叛了蓉姨娘。
安宁被留香神神秘秘地哄着带到了一处杂院,见到了月季,就是蓉姨娘生前贴身照顾的另外一个侍女。
安宁明晃晃的看见了她那双布满老茧的双手,一身粗布麻衣,布满沧桑的脸颊,明明是和留香一样的年纪,站在一起却仿若留香年迈的母亲一样苍老,唯有那双眼睛明亮透彻,不似那般暮霭沉沉。
月季终于见到安宁,顿时激动的一下子扑到在安宁面前,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小姐啊!如今被逼着认杀母仇人当做亲生母亲,蓉姨娘泉下有知,如何瞑目啊!!”
安宁被吓得退了一步,心跳有些急促。
留香也跪倒在地凄凄苦苦地说:“小姐可不能忘了蓉姨娘啊,那是您的生母啊,姨娘为了小姐受了多大苦,甚至还赔上了性命,这一切都是夫人下的手,小姐如今长大了,可一定要为夫人报仇啊!”
月季把当初收好的衣物拿出来,一件一件摆在安宁面前:“这都是姨娘怀孕的时候亲手,一针一线为小姐缝制的衣服,看这小帽子、还有这双小鞋子、还有这件小肚兜...这些都是姨娘对你的爱啊小姐,您如今怎么能认那杀母仇人当做娘亲呢!你要为她报仇啊!!”
“报仇?”安宁看着那些破旧的小衣物,心中不免有些触动起来,蓉姨娘真的是我亲生母亲吗?娘亲真的是我的杀母仇人吗?
留香添油加火地说:“小姐若是再不信,可以去问问老爷,老爷当初那么宠爱蓉姨娘一定不会骗你的,不是么?”
“不,我不相信,你们在骗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安宁大喊着跑出了这片让她压抑,难过的地方,一路跑回了自己的房中,紧锁房门,这才慢慢的背靠房门跌坐在地。
泪水无声的滑落脸庞,一滴滴,滴落在环绕着膝盖的手臂上,不一会就形成了一大片濡湿。心脏也在抽搐着疼痛难忍,娘亲那么爱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天界润玉忙完所有事,好不容易抽出点时间小歇一会儿,梦中却是一直眉头紧皱,魇兽守在一旁一直冲着润玉叫唤,始终不见他醒过来。魇兽正准备下嘴咬醒润玉,却见润玉突然从蹋上惊起:“宁儿!!”
魇兽见润玉终于醒了,讨好地冲着润玉叫唤了一声,希望主人没看到自己刚刚准备咬他。
“我做了个梦,梦见她哭了。”
润玉交代好邝露值守之后,转身化作一阵流光飞走。
来到人界后,润玉就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安宁,心中也跟着抽痛起来了。
“宁儿,莫哭。”润玉显出身形,蹲下身,轻轻抚拭着安宁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完。
安宁眼睛渐渐凝聚,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润玉,再次相见,她以为她会忘记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再见之后,却是一切都那么清晰,仿佛早已深深的刻入脑海里。
“润玉,润玉...”
润玉紧紧搂住安宁,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在,我在。”
等安宁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之后,退出润玉的怀抱,才想起了自己是锁着门的。
“你...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关了门了。”
听见安宁的询问,润玉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好在缘机仙子此时不在安宁这边。
“我说我是神仙,安宁姑娘可信?”
“神仙?”看着润玉的样子,安宁不由自主的便相信了,凡人怎么能有这般风姿。“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润玉这才问起:“安宁姑娘可否与润玉说说你的伤心事,也好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可好?”
安宁看着眼前的润玉,明明是只有两面之缘的人,却叫自己产生了依赖感。
“我的姑姑留香最近突然跟我说我不是娘亲亲生的女儿,而是已经死去的蓉姨娘的女儿,娘亲是害死我亲生母亲的凶手,还有月季,她们逼我报仇,她们....”说着说着,安宁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润玉施法暂时缓解了安宁的气喘,探了探安宁的脉象,是早产带来的心病,不能痊愈,只能细养,如今该是第一次发作。
润玉不能干涉安宁的历劫,只能言语上劝解:“若是真的,那安宁姑娘可想为母报仇?”
安宁心中充满了迷茫,突然想起小时候误闯爹爹书房见到的那副画,是一位漂亮的女子立于画中,如今细想起来,那女子容貌也是与自己有五六分像,而自己和娘亲却是一点也不像。
可是,虽说那蓉姨娘可能是她的亲生母亲,对她有再生之恩,安夫人却是从小百般呵护地把她养大,对她有养育之恩。
“不,我不想报仇。那是我娘亲,一直都是我娘亲。我要去找娘亲问清楚,对,我要去找她。”安宁打开房门,跑向了安夫人的住处,润玉隐身跟随其后。
“娘亲。”安宁来到门外推门而入。
这一路似乎太顺畅了些,总有些不对劲,润玉心想。
屋内安夫人伏在桌子上,脸色苍白,嘴角流着暗红色的鲜血。
润玉上前查看,竟是已经死了!这不应该啊,安宁今生被安排的是早夭的命理,但是是受尽父母宠爱,如今安夫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安宁也看到了安夫人嘴角的血迹,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安宁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上前拽住安夫人的衣袖:“娘亲不要生宁儿的气了,快起来啊!你快起来啊!你为什么不起来!你起来骂骂宁儿啊!”
随着安宁的哭喊,安夫人始终趴在桌子上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正是安老爷和管家疾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留香。
安老爷和管家在门口的时候被留香拦住,说小姐和夫人关在屋里大吵起来了,
她们谁都进不去。所以安老爷和管家便一同过来,本以为是安宁做了什么事惹安夫人生气,想着 好好劝一劝安夫人,毕竟每次说安宁之后,安夫人只会更心疼她而已。
管家是一眼看出安夫人的异状的,走进一看竟然口流黑血,明显是中毒之照,管家探了安夫人的鼻息和体温,“老爷,夫人已经死了。”管家冷漠的说出了这句话,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安宁,最终归于平静。
安老爷不敢置信,明明早上还和他商量着哪家的英年才俊配给宁儿的,这还不到晚上,人就这么没了。
“怎么回事?人呢,夫人身边的丫鬟都去哪了?”
屋外哗啦啦的跪在地一片,争相恐后的说是夫人和小姐在屋内说话,让他们走远些,说是有要事和小姐商量。他们才都不在此处的。
润玉此时倒是明白了刚才的怪异之处了,自己的璇玑宫也是没有多少守卫在,所以刚刚和安宁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一个人,便没察觉出来,但是这在人界的大家之中明显是不正常的。
安老爷看向安宁,安宁也是一脸茫然:“我有些事想来问问娘亲,可是我进来时,娘亲就...就...”安宁是在说不下去,她不愿承认安夫人已经死去的信息。
这时留香跪地求饶:“求老爷开恩,小姐只是为母报仇而已,当年是夫人下毒谋害蓉姨娘,才使得蓉姨娘身体慢慢虚弱下来,那方嬷嬷也是受夫人指使,老爷不是也知道的吗,如今小姐知道了真相,不过是为母报仇而已。让奴婢准备了毒药,本想和夫人同归于尽,是奴婢不忍心,才把小姐的毒酒给换了下来。”
安宁哑然:“你...你在说什么?留香姑姑?”
留香看了一眼安宁,立马低下头:“小姐,事到如今也只有承认了,想来老爷也不会怪罪于您的,奴婢这一条贱命就当陪给夫人了,任凭老爷发落。”
“你..你....”安老爷气急攻心,手指着安宁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管家连忙吩咐小厮把安老爷送回房内,再派人去请了医师过来。至于留香,还是先关押吧,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
活到这把年纪了,管家什么事没见过,一眼就看出来留香的用心险恶,要说安宁小姐对夫人下手,他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可是这么多下人都说夫人和安宁小姐在此发生争吵,而安宁小姐却说她刚刚来夫人已经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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