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锦兮后背紧绷了片刻,察觉到少女对她异常的亲昵,才慢慢放松下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再定睛一看,认出这是礼部孔侍郎家的女儿孔悦。
也是那日在安国公府里捞回来的那姑娘。
人活泼,也特别的爱笑,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更是腻得不得了,慕锦兮没想到自己信手一捞竟捞回个拥簇者。
孔悦生的娇小,就算站直了也才到慕锦兮的肩膀,搂着她的胳膊撒娇一点都不费力:“阿宁姐姐。”
温婉见状也是好笑:“她从到了后就频频催问你怎么还没来,如今更是过分,得了你的喜爱就将我们忘了个干净。”
“哪有哪有。”孔悦甜甜地笑了,拉着慕锦兮的胳膊便去窗边,“我们一起坐这边。”
温婉和孔悦挑的地方真是极好,窗外便是上京最富盛名的澜湖,屋内本就有冰盆,屋外蒸上水汽更是清凉,远眺能看到京郊外崇山峻岭,近看便见周遭游园花卉争奇斗艳,俯瞰下去更是碧水清波泛轻舟,好不惬意。
凤元公主原本正被环绕奉承,自寻了一处同她相交甚好的贵女们坐在一起。骤然看到慕锦兮几人挨着窗边坐下,面上便是毫不掩饰的不满。
“这果真是个好地方。”她抬着下巴站到慕锦兮的身边,往下面看去,“你们倒是会挑的很。”
慕锦兮同温婉对视一眼。
她蓦然笑出声:“公主殿下若喜欢,我等自然该让出,若是能教殿下诗兴大发作出千古绝句,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
孔悦乍然听到,差点没憋住笑,只是看着凤元公主面上一阵青一阵红,硬生生忍下了。
实在是……圣上早早便为凤元公主寻找名师,甚至允许她同皇子们一起读书。
可这位公主殿下,旁门左道学的通,诗书上实在没什么造诣,凡是诗会,便是请了也不会来,今日能来,已经让人意外,可若让她做事,那才是大大的为难。
“我当真是看错慕二姑娘了!”凤元公主压抑着怒火,冷冷道,“原以为慕家二姑娘只是眼高于顶,如今才见识到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时候!”
慕锦兮面上瞬间挂起懒散的笑容:“我这人自来没什么出息,殿下过誉了。”
“谁是在夸你!”凤元公主几乎快要蹦起来,“脸皮竟这样厚!”
慕锦兮原本也没有这样厚的脸皮,可重生后想想慕锦然往日的行为处事,回忆她如何交际在人群中,便觉得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妙处。
“殿下可还要坐这里?”慕锦兮也不做什么反应,只是回到了之前的问题上。
凤元公主此时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她来参加诗会,做不出什么好诗便算了,却偏偏要挤在最佳观景的位置,到时诗文一出来,让人硬生生比下去,她便是贵为公主,面子上也不好看的很。
可就真这么退让给慕锦兮,她也没面子,更不甘心。
温婉笑睨了下慕锦兮,才缓缓道:“莫说这区区观景位了,便是这扶月楼这澜湖,不都是皇家的产业,殿下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话是没错,这些产业都是大燕皇室置办,后来才开放。
这样的漂亮话让凤元公主稍稍宽了心,再次扬起高贵的下巴:“让给你们好了,也好让你们看看我大燕的大好河山。”
大燕皇室公主身份是凤元公主最值得骄傲的地方,温婉的话恰恰搔到她痒处。
慕锦兮似笑非笑地看着,所以她就说凤元公主还是有些可爱之处的。
眼见凤元公主终于不再和慕锦兮纠缠,温婉着实松下一口气,目送着这位金枝玉叶又被人簇拥阿谀,才拉了慕锦兮的手让她坐好。
绾衣和竹青陆陆续续将采买来的零嘴小吃分盘往各个桌上送过去,一股奇异的混合香味瞬间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可闻过后又觉得更加肚饥。明明都是吃过早膳才来的呀!
便是先前不屑一顾的凤元公主都频频往面前的盘子看去,显然想不明白这些外面的吃食为何有如此的魅力。
慕锦兮却已经捏了一把炒得极香的瓜子嗑了起来,又命绾衣将茶叶给了店家去沏一壶好茶来。
左右不过是借着诗会的由头出来聚会游乐,能出几首好诗不要紧,玩得痛快才是最重要的,慕锦兮对于这些事向来想的十分明白。
那些因为才女名头备受夸赞的姑娘们却有些熬不住了,挂着不是特别自在的笑容看着温婉:“阿婉,诗会何时开始?”
原本慕以为锦兮的加入会让诗会竞争十分激烈,可眼看这样,却已生生变成了踏青。
温婉如何看不明白这些才女的心思,可她还是多看了慕锦兮一眼。
“大家随意,命题也好,即兴也罢,我便冒着暴露自己无几两墨水的危险给各位姐姐妹妹们品评一番。”
慕锦兮这样一番话却瞬间夺得了诸位贵女的好感。
这位慕家二姑娘往日作风虽冷傲,可才学却是实打实的,再加上此间唯一一个能压她一头的凤元公主并不通诗文,只要她一开口,魁首便算是定下了。
温婉却好似没料到会这样一般,格外诧异。
慕锦兮轻轻拍了她的手背:“我本来就是来同你们玩的,讲究那些个做什么。”
温婉无奈,却觉得这位慕家二姑娘更贴心了。
抓一把零嘴,品一口茶,听得是这上京数得上的贵女们道出的一句句妙语,这便是慕锦兮觉得最满意自在的活法儿啊。
忽然,莺声燕语之外她好似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
“船……水……恐怕……”断断续续的声音穿透少女们的娇笑声落了进来。
听到这些声音的显然不是慕锦兮一个人,孔悦立刻扒在了窗沿上往外看,不过片刻便是一声惊呼:“天啊!”
“怎么了?”发觉孔悦面带青白,温婉也忍不住起身,四散的贵女们纷纷围了过来。
“外面有艘船好似漏水了!”孔悦指着外面的湖面,“我看那上头好像还有四皇子和五皇子!”
慕锦兮心头一跳,连忙向外望去。
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
前世苏珩母子进了慕家之后,慕锦兮一直将他们当做眼中钉,甚至都没给个好住处,更不肯给苏珩机会让他同上京的青年才俊相交,他去哪里都让人盯的紧紧的,想方设法干扰。
却也因此,阴差阳错救了苏珩一命!
前世的这个时候,几位官宦子弟邀请苏珩游湖,还道要将四皇子引荐给他,助他仕途。
慕锦兮哪会让他如愿,干脆随意找个借口拦了他出府。
没成想,到了下午便是噩耗传来。那艘游船行至湖心时忽然漏水,不但有五位公子当场没救过来,便是随同四皇子去的才十四岁的五皇子都昏迷了两三日,从此落下病根,从此缠绵病榻。
圣上雷霆大怒,顺着线索查下去,竟然查到了四皇子一脉上。
也不知后来怎样的说法,四皇子一些得用的人因为此事丢了性命,四皇子本人也颓唐了一段时日难和太子抗衡。
慕锦兮却隐约听大哥提起,说漏船之事不该是那么简单。
她此时不知这事简单不简单,也管不得这套子到底给谁下的又想要谁的命,只是恍惚记得,苏珩似乎是不会凫水的!
她难得应下参加一出诗会,当下便亲眼看着疑似庆山侯私生子的苏珩落了水,圣上该怎么想?会不会雷霆震怒之下怀疑她表面波澜不惊,实际暗地谋划将人弄死。
这一瞬,慕锦兮的求生欲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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