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惊慌

    好在瑞德也没有离开亚特兰大,并表示到时候愿意护送她离开。这让格瑞斯心中安慰不少。

    尽管这时是清晨,空气也显得又压抑又燥热,预告着将会有一个晴空万里、赤日炎炎的中午。

    没有车辆驶过,没有军队在红色尘土中迈步行进。外面路上静悄悄的。隔壁厨房里没有黑人们懒洋洋的声音,也没有准备早点时的愉快的动静。因为除了米德太太和梅里韦瑟太太两家,所有的邻居都逃到梅肯去了。

    就是在这样一天,梅兰妮开始阵痛了。格瑞斯手足无措地想要去找米德大夫,却被梅兰妮阻止了。

    “不,暂时还不用去。你知道他有多忙,他们大家都很忙呢。只要给他捎句话去,说今天什么时候我们需要他来一下,再叫人上米德太太家去一趟,请她过来陪陪我。她会知道什么时候该让人去请大夫。”

    见梅兰妮坚持,格瑞斯和斯嘉丽也只能答应了。

    斯嘉丽在给梅兰妮端来早点之后,便即刻打发百里茜去请米德太太。接着她们便和韦德一起坐下来吃早餐。

    但是,格瑞斯一点食欲也没有。她既担心梅兰妮已濒临分娩,因此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慌,又要常常不由自主浑身紧张地倾听远处的炮声,结果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茜终于回来了。

    “她能不能马上就过来?米德太太怎么说的?”斯嘉丽马上问道。

    “她不在。"百里茜说。

    “她上哪儿去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唔,太太,”百里茜回答,故意拖长声音强调她这消息的重要,"他们家的厨娘说,米德太太今天清早得到消息——小费尔先生被打伤了。所以米德太太就坐上马车,带着老塔博特和贝特茜一起去了,他们要把他接回来。厨娘说他伤得重,米德太太大概不打算到咱们这边来了。”

    斯嘉丽瞪眼看着她那慢吞吞说着坏消息的模样,没好气地说:“好了,那就别站在这里发呆了。赶快到梅里韦瑟太太家去一趟,请她过来,快去。”

    “她们也不在,斯嘉丽小姐。刚才俺回家碰到她家的嬷嬷,还在一起聊来着。她们也出去了。俺猜她们是在医院里。门都锁了。”

    “所以你才去了那么久呀!每回我打发你出去,叫你到哪里就到哪里,不许中途跟人'聊',知道了吗?现在,你到——”思嘉停下来苦苦思索。还有谁留在这里能够帮忙呢?

    “到埃尔辛太太家去,向她把事情仔细说清楚,请她到这里来一下。还有,百里茜,听我说,梅兰妮小姐的孩子快生了,她随时都可能要你帮忙。好了,你快去快回。”

    “是的,太太,"百里茜说着就转身慢腾腾地像蜗牛似地朝车道上走去。

    一小时后,百里茜又拖拖踏踏地,晃着脑袋慢慢腾腾地走回家来。

    “埃尔辛太太到医院去了。他们家的厨娘说,今天早上火车运来了大批伤兵。厨娘正在做汤给那边送去呢。她说----”

    格瑞斯一直煎熬着的心猛地往下沉。

    “别管她说什么了,”斯嘉丽插嘴说,"快去系上一条干净的围裙,我要你上医院去一趟。我写个字条,你给米德大夫送去。如果他不在那里,就交给琼斯大夫,或者别的无论哪位大夫。你这次要不赶快回来,我就要活活剥你的皮。”

    “是的,太太。”

    “顺便向那里的先生们打听一下战争的消息。要是他们不知道,就走到车站去问问那些运伤兵来的火车司机。问问他们,是不是在琼斯博罗或者靠近那里的地方打仗?”

    “我的老天爷!"百里茜黝黑的脸上突然一片惊慌。

    “斯嘉丽小姐,北方佬还没到塔拉吧,是吗?”

    “我不知道。我是叫你去打听呀。”

    “我的老天爷!思嘉小姐他们会怎样对待俺妈呢?”百里茜突然大声嚎叫起来。

    “梅兰妮小姐会听见的,你别嚎了。现在快去换下你的围裙,快去。”百里茜被迫加快了速度。

    格瑞斯和斯嘉丽也回到楼上,照看梅兰妮。她那张平静的脸正在一阵阵扭曲,这说明她的阵痛更加频繁了。

    她每次阵痛过后总是说:“不怎么样的,真的。”可格瑞斯知道这是撒谎。她宁愿听到一声声尖叫也不愿看到看她这样默默地忍受。

    一小时又一小时过去了。到了中午太阳当头时就越发炎热起来,静静的树叶中不见一丝风影。这时梅兰妮的阵痛更厉害了。格瑞斯用海绵给她揩脸,心里十分害怕。上帝啊,不会在大夫到达之前孩子就要降生了吧!这叫她怎么办呢?对于接生的事她可一窃不通。

    斯嘉丽也焦急万分。她一次又一次跑到窗口去看。终于她看见百里茜沿大街匆匆走过来,于是激动地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格瑞斯也望了过去。她们都瞧见了独自一人回来的百里茜,以及那张小黑脸上的一片惊慌。

    斯嘉丽生怕她喊出可怕的消息来吓坏了梅兰妮,赶忙说:“我想去打点凉一些的水来,"接着她就急忙出去,小心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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