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有谁对吾这个家主不服吗?”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挑眉,眯起的眼睛扫过下首一众被他故意释放的杀气弄得冷汗淋漓的族人,嘴角扬起的弧度虽然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不算蠢笨的人都看得出这位年轻的家主是在树立自己的威信,下首的族人皆战战兢兢不敢发话。
为首的一众长老更是被这位刚上位的年轻家主特意关照地有些喘不过气,明明才当上家主不久,却偏偏迅雷不及地用手段将他们轮流整治了一番,本想用长老权力打压这位年轻家主的老人们皆被源赖光反手打压了一番纷纷惊惧不已。养尊处优的老人们相互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交换了眼神,尽是不甘与气愤,但最后只能无奈地苦笑。
新任家主源赖光虽然过于年轻,但是比他父亲源满仲不输精明而且更加霸道强势,丝毫没有源满仲那般好脾气让他们左右家族,而且源赖光作为天皇面前的红人,他们作为源氏一族不敢轻易放肆得罪他,今后他们只能谨小慎微不惹怒这位家主。
资历最老的大长老只能代表大家率先恭恭敬敬地俯身表明立场“请家主大人原谅吾等之前的鲁莽。”其余人见此纷纷恭敬地对着赖光行礼。
赖光收回自己的目光,手指抚摸着衣袖上的笹龙胆家纹,静而不语。好一会他才收回外放的杀气,放过了下首汗津津的族人,声音透着散不去的冰冷“只此一次,下次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说完起身离开了大广间,留下一众几近脱力的源氏族人。
……
成功讨伐铃鹿山回来之后,天皇毫不吝啬地直接授予了赖光少年少将之位作为嘉奖,于是他直接连跳了好几级,惹得不少人眼红不已。为了此事源满仲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很是高兴地大肆举行了宴会庆祝,并且还在宴会结尾直接对一众贵族宣布将家主之位丢给了他。
猝不及防地接过家主之位,这…完全同他和满仲爹之前计划的不一样,被完全打乱了节奏的少年有些懵,更何况打乱这个的是自家那个老爹。少年看着自己打算上书退休的老爹,却被自家父亲欣慰地拍了拍肩膀“赖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将家族的事务打理得十分出色,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家主了,为父很放心。”
赖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出来“…那父亲,您为何要请辞?”明明自家老爹五十不到还是壮年,没必要这么早退休吧?
“儿子已经出人头地,我这个老子当然要退下来不给你挡路。”源满仲笑着按着赖光的肩膀,笑得欣慰“那些老头想要源氏一族重新走向辉煌,现在只能靠你,所以啊…他们到时候不敢和你真闹翻,这样你才能好好将家族整顿干净。”说着源满仲故意咳嗽了好几下,苦着脸看着自家儿子“为父这次讨伐铃鹿山受伤不轻,身体大不如前,实在需要好好修养了。”
你就继续装…明明天天活蹦乱跳。赖光少年直接对着自家父亲翻了一个白眼“是是是…我知道了。”
就这么,源满仲成功的退休了,期间也不知道他同天皇说了什么,反正天皇真的就这么放行了,但是依旧赐予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闲职。
看着源满仲十分高兴得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京,赖光抽了抽抽了抽嘴角“…您不是说要‘养伤’的吗?收拾东西做什么?”
“咳咳咳…这个啊,在京内实在养不好,为父打算提前去京郊避暑的别院里修养,这不夏天又要来了嘛…”源满仲笑了笑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看着自家父亲打定主意不愿意管事也不想给自己添不必要的阻碍,赖光也就不说什么了,才接过家主之位,很多事情让他忙到有些头晕“左大臣那边你自己去说,还有赖信,父亲大人怎么安排?”
“放心,左大臣那里我已经去过了,你弟弟的话……”源满仲看着赖光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赖光,你不是有自己的打算吗?”
赖光愣了一下,笑着回看了自家老爹“父亲…为什么要这么说?就算我成了家主,但是您才是咱们家的一家之主不是吗?”
源满仲白了赖光一眼“行了臭小子,别跟我装了。你那算盘我还是多少能猜到的。”说着满仲有些惆怅地抬手揉了揉自家长子的脑袋“先让他暂时跟着我一段时间,等你收拾好家族,我再让他回来跟着你。”自家长子什么都出色,可以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就是心性让他和这个平安京有些格格不入,虽然他平日里掩藏得很好,但是作为父亲他还是能察觉出他的不耐。
只是出生便加在身上的责任锁住了赖光的自由,作为源氏家主的满仲很清楚这个长子能带领源氏走向繁荣,所以他只能为了家族当做看不见长子眼中的厌烦,继续将赖光培养成继承人。但是作为父亲,总想自己的孩子能恣意活着,所以当长子看着次子的目光带着思量的时候,他就多少明白了他的打算,不过自己的次子心性不差,比长子更适合这个圈子,的确能好好培养一下。
于是…就这么接过一摊子破事的赖光少年看着自家父亲带着有些懵逼的弟弟远去的背影,忍下了想将自己老爹抓回来暴打一顿的冲动。果然家主什么的好烦!自家满仲老爹真是亲爹啊,坑儿子坑地毫不心虚,什么二十四孝老爹通通都让他见鬼去吧。
不就是当家主嘛,他又不是没干过,现在只是重操旧业而已,对于他来说所有的事情都轻车熟路,而且这些长老也就只想来倚老卖老而已,比上世的那些老家伙实力简直不够看。毫无心理负担的赖光少年对上那些蠢蠢欲动的长老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地将他们通通打压了一番才平复了糟糕的心情。
……
回到房间的赖光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廊下接过木槿模样的鬼切递过来的清茶喝了一大口,丝毫没有适才气场强大的家主模样。适才稍稍威慑了一下那些胆小的长老,现在只要把族中乱七八糟的事情料理清楚,那之后的日子他应该可以好好清净一下。这么想着,赖光按了按还有些隐痛的胸口,身上的伤虽然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还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才行,他可不想以后因为暗伤倍受折磨。
少年完全放松下来盘坐在垫子上,偏头看着身边为自己端过茶点的鬼切好半晌,现在的他带着婴儿肥的脸庞没有丝毫表情,比木槿少了几丝生动,但是那双金色的眼眸却将他的情绪泄露地一干二净。而这双眼睛的主人现在直直地看向自己,眼中带着一丝疑惑还有那深埋在眼底的不安“主人?”
赖光放下茶杯,伸手轻轻捏住鬼切的脸颊微微拉扯了一番,而被□□的鬼切,应该叫做木槿,没有丝毫反抗地任自己的主人跟自己清净。一个很是丑陋的‘笑脸’在赖光的努力下就此诞生,将它纳入眼底的赖光有些嫌弃地松开手“好丑。以后多笑笑。”
木槿揉了揉被扯得有点疼的脸庞,怎么忽然捏他的脸呢?但是他很高兴主人对自己的亲近,实际上自从回来之后,主人就没有再像之前对木槿那样教他写字那般同他亲近了。也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木槿了。看着自己主人回来后忙碌的样子,木槿只能按耐下失落彷徨的心努力帮助主人做一些事情,就像以前那样。对于赖光现在突如其来的亲近,木槿原本忐忑低落的心情瞬间明亮了起来,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好的,主人!”
本就清丽俊秀的面容配着少年的笑容,真是一道让人心情愉悦的风景,赖光笑着捻起一块茶点塞进他嘴里“回来了这么久了,我似乎还没有检查你的功课。算起来,应该有将近一百张描红吧?木槿…”赖光扬起嘴角看着被塞了一嘴点心的少年面色明显的不自然。
呆愣住的木槿少年,来不及咽下嘴里的点心,瞪着眼睛看着赖光笑吟吟的脸庞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神,咽下嘴里的点心。木槿弱弱地开口“主人…能明日检查吗?”完全将这件事忘记了的他不敢再去看赖光,只能低头盯着地板试图将自己钻进缝里。
“行啊,今天的药你帮我喝了,我就答应你。”赖光故作思考地摸了摸下巴,打算继续欺负一下自家有些可怜的刀。
“不行!”一听到自家主人不愿意喝药,木槿立即抬起头强烈地反对“主人的伤未好全,必须喝药!”
赖光的目光冷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木槿,释放着无形的压力“木槿…你逾距了。”
“……主人恕罪”木槿咬了咬牙,依旧倔强地坚持不愿让步“但是…为了主人的身体,请您好好喝药…”
赖光眯起眼睛似乎很不高兴地盯着木槿看了一会,却不见木槿有任何退让,于是乎两个人僵持了半晌。
最后赖光最先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和你说笑的。”看着有些明显被自己变脸弄得有点懵的少年,赖光心情愉悦,实在是太有趣了,不过啊…还是不要欺负太过比较好,不然炸毛了可就难哄了,少年这么打算着。
明白自己被主人戏弄了一番的木槿再也保持不了那张面瘫脸,少年面色有些涨红,无措地低下头“主人…”
赖光少年抬手揉了揉木槿的脑袋,忍不住感叹了一下,果然不管他是木槿还是鬼切,依旧那般单纯不曾变过“好了好了,之前可是你自己在抱怨我不和你亲近的。”
“属下……”木槿被看穿了心事忍不住身体一僵,头低得更下了,想反驳却说不出口。
赖光捧起了木槿的脑袋,挑眉看着木槿,将他少年的姿态印入眼底“木槿,变回去…”木槿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主人,还是乖顺地在赖光的注视下身形抽长,变回了付丧神的模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靠得越发近,青年低下头看着少年,微微弓起的背脊,似是要将捧着自己脸庞的少年纳入怀中一般。
赖光的手指轻轻抚上鬼切的右眼,失去了封印的眼睛变成了灰色,让少年心底闪过一丝不愉“果然…没有那道家纹,真让人不爽。”赖光来回抚摸着鬼切的眼眶,惹得青年有些发痒地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扫过少年指尖,却不影响他的动作。
“……”鬼切呼吸一窒又恢复了平静,将赖光的模样纳入眼底,伸手握住了少年带着一丝凉意的手“那请主人重新将它刻回我眼睛里吧。”
赖光扬起嘴角“本来就打算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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