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秋在基地天台吧嗒吧嗒抽了大半包烟，苏燃上去的时候他还在那明明灭灭。
苏燃拿过他的烟和打火机：“抽那么多，活得不耐烦了？”
秋若昭没搭理他，撇过头不说话。
“干嘛呀你，GW还没完呢，别整天一副想不开的模样，让队里小孩儿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秋若昭还是没说话。
苏燃叹口气，看着从老秋那抢过来的尚未熄灭的烟蒂，试探着放在嘴边吸了一口。
浓烟没过肺，进他嘴里绕了一圈便又出来。
苏燃一边嘴里冒烟一边说话：“一股烟味儿，有什么好抽的……”
老秋看看他那样，总算笑了：“不会抽就别瞎抽，小孩子学大人样……”
苏燃把烟头按灭：“我才不学呢，伤肺。”
秋若昭看着烟头处的光明瞬间消失，眼中的明亮再次黯淡。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看向远方，隐隐还能看见远处S市CBD大楼顶部的灯光，“秦怀那小子就他妈是个演员，我就不信教练瞎到看不出来，东决不换下他也就算了，冬冠还让他当首发？妈的反正老子也要退役了，爱谁谁吧，老子不干了！”
苏燃皱着眉头：“老秋你冷静一点，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现有上单里实力最强的一个，而你要是不上冬冠，那GW真就没人了……”
“你觉得我上了能改变什么吗？东决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队里谁还乐意跟他说话？”
苏燃忽然沉默。
秋若昭抿抿嘴，再次开口：“他还拿那事儿威胁你吗？”
苏燃一顿，摇摇头：“他威胁不了我，我就是……不希望大家被我的事影响。”
“你放心吧，谁好谁孬大家都看着，队里小孩儿也都清楚，你看东决的时候大家伙不都帮着你出气么……”
“我就是不希望大家用这种方式帮我……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比赛是比赛，只要咱们穿着队服就该是一个队的。”
“那你看秦怀有想跟咱们一个队的心思吗？”
苏燃没回答。
“他倒是好，自己战绩漂亮到时候开开心心去D&S，留下咱们背锅？凭什么呀。”
苏燃紧紧手：“老秋，别说了……总之先好好打冬冠，好歹要进前八才行，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秋若昭叹口气：“你呀就是脾气好……行吧，冬冠好好打。”
……
韩实教练把GW一队二队叫到训练室开会。
“我今天公布一下冬季冠军杯的首发名单，上单Mad（秦怀），中单Rain（莫沽），打野Kind（丰启德），边路射手WhiteBird（于白），辅助Autumn（秋若昭）……”
这名单一公布，不仅是苏燃和其他位置的人，连被cue到中单首发的莫沽都不解发声：“教练，我觉得队长比我更稳更适合当前的战术，首发还是给队长吧。”
韩实浓眉一蹙：“服从安排，我有我的考虑。”
莫沽毕竟年纪小资历浅，不敢跟这名声在外的金牌教练硬刚，只好噤声，朝苏燃投去抱歉的目光。
秦怀上首发的事已经让老秋很是恼火，这次又听教练取消苏燃的首发，心里窝火地不行，跟进队半年的小年轻不同，他有资历也有胆量提出异议：“韩教练，这么说吧，要是PK不上首发，那我也不上。”
韩实声音加重：“老秋，你也要跟着小孩儿闹是不是？”
“谁他妈闹了，你就说吧，凭实力凭经验谁能代替得了PK？凭什么不让他首发？”
韩实额头青筋暴起，明显也带着火：“实力？经验？”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苏燃：“这就是他带头排斥队友的理由吗？”
此话一出，训练室内一片安静。
没有任何参与了排斥秦怀行动的人敢为自己的行为辩驳——哪怕这并不出于苏燃的指使。
“教练，都是我的锅，我认。”终究是苏燃先说了话，他是GW的一员，更是队长，只要战队没有解散，他就有义务担下这份责任。
苏燃坐在队长的固定位置上，此时坐得很规矩，神情也很真诚：“和秦怀的矛盾是我跟他的私人事情，影响到其他队员的情绪是我的错，我会好好反思，对这次冬冠的首发名单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打野Kind就坐在苏燃身边，听人把锅都往自己身上揽，连忙伸手拽拽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乱讲。
苏燃没有理睬丰启德的扰动，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衣服，等待韩实宣判。
PK主动背锅这结果总算给了韩实一些教练的脸面，他故作骄矜地仰仰头，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那就这样吧……“
韩实话没说完，就被丰启德打断：“教练，我有话说。”
韩教练一顿，不耐地看向Kind那张小胖脸：“什么？”
“东决那几场比赛我们排斥秦怀是因为他污蔑队长……”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怀眸光一闪：“少他妈给我扣帽子，我当时开玩笑的不行吗？我说话就这风格，你第一天认识我？”
老秋腾地站起，一把拽起秦怀右手：“你再逼逼一句，老子带着你一起退役。”
武力面前，秦怀下意识发怵，着急忙慌看向韩实。
“秋若昭，松手！”韩实吼人。
老秋偏偏不放，手指用力捏紧秦怀手腕：“我记得你到现在都还没跟苏燃道过歉。”
秦怀表情微狞，嘴上却不放松：“我道什么歉？我又没说错什么，他苏燃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是什么人，真当我不清楚？你以为跟他睡一个房一张床就摸透他了？你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从大学退学的吧？啊！！操！！”
秦怀痛呼一声，显然没料到老秋下手会这么凶。
“老秋！住手！”苏燃也站起来制止秋若昭。
“嘁。”老秋从牙缝里蹦出个气音，总算甩开秦怀的手。
“一句话，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秋若昭看着韩实冷冷说道。
“你！”韩实也没料到秦怀会说那种话，只是相比于嘴脏的队员，他更不待见不听话的队员，“行，你非要我选，那我也不介意让你早退役一个月。”
“教练，队长不上，我也不上。”丰启德也站起来，一张肉脸写满视死如归。
韩实瞳孔一缩，气血上涌。
“我也不上。”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是刚刚发表过异议的二队中单莫沽。
“东决那天我就说了，除非当对手我没办法，否则我绝不跟秦怀出现在同场比赛里。”队里向来安静的边射于白也幽幽出声。
“好……很好……”韩实把平板往桌上一甩，“冬冠你们自个儿打去吧，反正也用不着我这个主教练了。”
韩实说完，愤然离开。
秦怀看教练走了，也跟着走出训练室。
……
“队长……”众人围到苏燃身边，都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棘手于这种情况。
苏燃摇摇头：“这样不行，韩教练为GW做了那么多，你们不能这样忤逆他。”
“杀神，这明明就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罚你啊。”小胖子丰启德愤愤不平。
苏燃沉默一阵：“可能……韩教练也觉得我这种人离经叛道吧。”
除了秋若昭，其他人相互看看，脸上显露出讶异。
难道秦怀污蔑诽谤的那些话并非空穴来风？
……
东部决赛前，也不知怎么的秦怀就和苏燃吵了起来，原本两人只是在角落低声争辩，谁知后来秦怀大声吼了句：“你他妈就是个婊|子，还在这立什么牌坊？”
正在和其他队员讨论场上注意点的秋若昭听到那边的动静立刻暴起，冲过去隔开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个人。
“你说什么屁话呢。”老秋瞪着秦怀。
秦怀看看围过来的其他队员，冷笑一声：“你们还不知道吧，苏燃他是个同性恋，读书的时候就到处跟男人乱搞，现在有名气了还约|炮草|粉……”
“你胡说！”苏燃红着眼大叫，第一次在队员面前如此失态，浑身不自觉抖着，看起来气得不轻。
幸而有秋若昭，他揪起秦怀衣领，面露凶光：“你小子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清楚？D&S高层早就招呼过我，你他妈要滚就滚，别滚之前还想用这种恶心人的手段来挑拨离间，你以为咱们队里人人都跟你似的？”
其他队员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也都露出愤慨之色。
“老秋……”苏燃气归气，可有些话到底是秘辛，不好直接公开，他颇有些紧张地拉拉秋若昭的队服。
“呵。”老秋松开秦怀，愤然离开休息室。
苏燃连忙跟上离开。
……
虽然那天苏燃没有半句解释，但大家听到秋若昭的说辞，下意识地认为秦怀只是在挑拨离间，只是如今听苏燃说这话，众人又有些不解了。
他这种人……他哪种人？
“秦怀有些话说得没错，我确实喜欢男人，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跟谁谈过恋爱，更别说发生关系……”
训练室里，苏燃的声音细小低微，却很是淡然。
他并不是在为自己辩驳或者卖惨，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不觉得喜欢同性是件值得羞愧的事，这两年我没说是觉得没必要，但是今天，我想让你们站队站得明明白白，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浪费自己的职业生涯。”
大家都安静站在苏燃身边，面色有些沉重，各自怀有心思。
老秋早就知道苏燃的性向，也清楚以苏燃的性格今儿能说出这番话来有多么不容易。
他在心里默默叹气，小孩儿果然长大了，天知道苏燃刚来队里的时候有多排斥这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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