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最新话本(修)

    这一路上,段浔又说了许许多多的话。南宫洛璃向来寡言,除了偶尔询问段浔几句,她基本保持沉默,在静静聆听段浔讲话的内容。

    夜色更深,人群消散,只闻风声与打更声,二人终是在长街尽头处分别。段浔纵然心有不舍,可也总不能一路跟随着南宫洛璃回长公主府吧。同长公主道别,当南宫洛璃的身影完全模糊在自己的视线中,段浔才折回走,往天香阁方向而来。

    狼狈不堪的打斗现场经过一番打扫后,恢复了之前的干净与整洁。段浔回来时正碰见太医给许正等伤员上药。

    这两位太医一老一少,年长的这位名叫程况,年轻那位名叫程今,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

    上辈子,她和这爷孙俩交情不错。十多年前的程今还是个小毛孩,她老捉弄程今玩。

    段浔朝一老一少两位太医拱手,问道:“他们的伤不要紧吧?”

    年长的太医道:“未伤及筋骨,皮外之伤涂些跌打药,再休养几日便好。”

    “多谢太医。”

    “客气了。”程况在认真地给许正包扎伤口。

    程今边给张虎涂药,边好奇问道,“你们和长公主殿下关系很亲密么?”

    过了这么多年,小程今爱的八卦天性还是没有改变。

    段浔最喜欢聊南宫洛璃的事情了,她轻轻捏着下巴,笑道:“何出此言?”

    “否则的话,长公主殿下怎么会连夜叫我们出来问诊?”程今眨眼道,“说说呗,你们和殿下是什么关系啊?”

    宣京中所有人都知道南宫洛璃的性情。长公主殿下仿佛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性情寡淡,来去如风,从不会多管闲事。因此这位年轻太医以为段浔等人和南宫洛璃应当是有密切的关系。

    通常来说,性情高冷者的八卦总是能勾起人的无限兴趣。

    段浔听罢,明灿一笑,问向这个面容稚嫩的年轻太医,“你猜是什么关系呢?”

    年轻太医嘿嘿一笑,正欲接着段浔的话说些什么。忽然间,头被人猛然拍了一下,“小兔崽子,你不好好干活,每天瞎八卦什么?这长公主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吗?”

    “爷爷,你不要每天打我头,我会变笨的。”程今嘟囔了两句,在小小抱怨着。

    老太医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以后再胡扯,我就把你的头戳出一个窟窿来。”

    程今委屈巴巴道:“这么凶干什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自己孙子。”

    程老太医又瞪了他一眼,程今慌忙低头,赶紧闭上嘴巴。

    段浔要被这爷孙俩笑死了,待这老太医去忙活事情时,她凑到程今耳边,低声道:“小兄弟,等下次你爷爷不在时,我们再来聊长公主殿下的那些事,怎么样?”

    小少年瞬间眼眸发亮,惊喜道:“真的吗?好的,好的。我叫程今,你叫什么名字啊?”

    爱八卦的人天生带有自来熟的技能。

    “段浔,浔阳江头的浔。”段浔故意笑着问:“你小小年纪怎么对长公主殿下这么感兴趣?”

    程今道:“这很奇怪吗?全宣京城的人对她的事都很感兴趣啊。你是外地来的吧?”

    段浔点头:“是啊。”

    “难怪。你初来乍到,肯定是有很多事情不清楚的。等在这宣京中呆的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明白。”程今偷偷道,“你要是实在不清楚而又很想提前知道的话,就去集市上买几册话本看吧。好像明天最新的一册就要出来了。”

    “要买的话就早点去集市,去晚了话本就会被别人买光。早点去好排队。”

    说起话本这件事,段浔的兴致愈发浓烈,正准备询问程今些问题,只可惜程老太医已将孙子招呼走了。

    程今背起药箱子,朝段浔挥挥手,眼眸中流露出许多遗憾之色。哎,这次没能和段浔好好秉烛长谈,真是一件遗憾之事。

    等等,段浔?程今念着这个名字时,忽然意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人难道就是刚班师回朝、战功赫赫的段浔,段中郎?

    不可能吧。这人长得这么秀气,怎么可能是久经沙场的段中郎呢?

    程今就这样背着药箱,跟在他爷爷身后,自顾自答。

    许正等人本是莽夫悍将,体壮如牛,久经沙场没少受过刀枪剑伤。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皮外伤根本就不值一提。经太医们敷药包扎之后,伤员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

    段浔问:“怎么样?好点了吗?现在能走路吗?如果走不了的话,我就去雇辆马车来。”

    许正道:“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勉强能走。”

    “哎。”段浔叹息一声,“能走就是能走,不能走就不能走,什么叫勉强能走?看你这样子估计走路够呛,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雇几辆马车过来。”

    王妈妈听见这话时,热情说道:“时辰这么晚了,去外面也雇不到马车。就让我们天香阁的车夫送你们回去吧。”

    段浔道了声:“多谢,有劳。”

    “段大人不必言谢。”王妈妈恭敬道,“说来你才是我们天香阁的大恩人。”

    段浔几人上了马车之后,王妈妈使劲朝他们挥手,手中香帕不断飘动着。

    许正和段浔同乘一辆马车,他打量着段浔,“今天那位绝世美人就是长公主殿下吗?她单独叫你出去做什么啊?”

    “你说做什么呢?”段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马车上,眯着眼睛道。她已经习惯了这个爱八卦的傻大个。

    “啧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同处……阿浔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才刚来宣京城,就搭上长公主这艘大船了。权势尊贵,人又长得美。”许正是打心眼里佩服段浔,“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之前看了不少话本,话本里说长公主对霍将军情深意重,她没理由会移情别恋上你啊。”

    段浔笑笑,心道:长公主殿下怎么可能喜欢我呢?这话本不过是好事者写来愉玩的。

    看许正这番急于想知道的样子,她索性调侃了起来:“你一看姑娘就害羞脸红,教你追妹子也没用啊。”

    许正用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摸头:“我不追啊,我就想听你说说。”

    大个子忽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劲,神色莫名凝重了起来,“阿浔,你不是说你已经有未婚妻了吗?怎么还和长公主殿下深更半夜去约会呢?”

    段浔哑然失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高难度的问题。沉思一会,轻轻说道:“你的思想实在是太俗了。我和长公主殿下漫步长街,只是单纯的聊天而已,哪里是什么约会啊?我和她之间只是朋友关系而已,你想的太复杂了。”

    “可是谈恋爱不都从朋友先做起吗?”

    段浔怔怔看着许正,她一直想不明白,这么个憨厚一见姑娘就脸红的人,怎么能说出这么高档次的话来呢?

    段浔并不想再同许正聊这些话题了。因为这傻大个脑回路清奇,提出的问题太有难度了,每回答一个问题她要费尽好多心思。

    她靠在马车上假寐,眯着眼睛在想自己的未婚妻。

    马车穿过街头巷尾,很快回到北伐军暂住的驿馆。众人下车后,各回各的房间休息去了。

    段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南宫洛璃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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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刚破晓。金灿灿的阳光还未从天边升起,朦胧雾气还未彻底散去。段浔起床,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欲走出驿馆。许正见后问她:“阿浔,你这么早赶着去哪里?”

    段浔不想把买话本的事告诉许正,她漫不经心道:“没去哪里呀。刚来宣京觉得这里很新鲜好玩,于是就出来逛逛。你受伤了不好好休息,起这么早,又是干什么?”

    许正从来不是一个噎着藏着的人,他无比坦然道:“我去买话本啊,《闲话霍将军和长公主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最新一册就要出来了。你有没有兴趣看?你要是想看,我就给你买两册回来。”

    “你怎么知道这话本最新一册要问世了?”段浔记得昨天程今明明是私下里偷偷和自己说的。

    “昨天你随陛下进宫那段时间,我一个人闲着没事就到处逛。听见街头巷尾百姓们都这么议论,说明天十里八乡的人都要赶来买话本。”

    段浔忽然觉得,在如今的宣京中,这种野史话本可能比四书五经还要受人欢迎。她已经觉得宣朝人风流,现在觉得这帮人很爱八卦。

    她其实并不反感这种八卦,相反现在很热衷接受。希望这些话本写得越香艳越好,毕竟她对男.欢.女.爱之事并不十分了解,说不定看了之后还能从中学到一些技巧。

    “走走,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话本这么吸引人?对了,你知道写话本的人是谁吗?”

    段浔隐隐觉得这写话本的人应该不是南宫适。小王爷有这个心,可没这个胆子,要是他真敢当街卖话本,肯定会被北静王打断双腿。

    可是除了南宫适这么无聊之外,谁会吃饱了没事干编造这话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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