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及时相助

    此时的天香阁再无弹琴唱曲、推杯换盏的雅致氛围,呈现于人眼前的是一派剑拔弩张、杀气腾腾的景象。段浔望了一眼以王妈妈为代表的被吓得面色惨白的天香阁众人,大声喝道:“和打斗无关的人就散开吧,以免波及到你们。”

    她不过是天香阁中的一位过客,这时竟有了领袖的风范,仿佛把天香阁当成了她的主场。

    段浔的这一声高喝,将王妈妈从混乱无措的思绪拉出,她又惊又急地看着段浔以及众多赵家的人。

    按照王妈妈本意,她是直接想将萍儿交出去,好保全天香阁。然而现在这已是不可能之事,这少年人重伤赵敖,得罪了权势滔天的赵氏兄弟,这少年虽不是天香阁的人,可毕竟是在帮萍儿出头,天香阁也难逃干系。

    王妈妈现在无从选择,反正横竖都是死,倒不如真按照这少年所说的,痛痛快快打一场,反正她已经早看不惯平日里作威作福、恃强凌弱的赵家人。念及至此,雍容妇人吩咐身边的一众护卫们:“你们快去帮忙!”

    众护卫们听罢,忙加入到这场战斗中来。

    赵炳淡淡瞥了一眼王妈妈,笑意愈盛:“你们天香阁的人,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活腻了是吧?我本不想对你们赶尽杀绝,现在看来大可不必。”

    “给我血洗天香阁!”他话音一落,周围的窒息压抑感骤然间窜升到极致。他不是赵敖,对于女色并没有兴趣,对于天香阁这群美貌如花的女子,并无半点怜香惜玉之感。

    年少时的赵炳性情阴狠,就像是一尾随时能让人致命的毒蛇。段浔未曾想到,如今赵炳的阴狠毒辣,比起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同时也有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萦绕段浔心头。天香阁是宣京中最繁华的娱乐场所,平时不少达官显赫流连于此,天香阁和这些人也至少有点往来关系吧。赵炳说出血洗天香阁这句话时,竟然如此云淡风轻,眉头都不皱一下。

    段浔觉得,这赵家的势力现在是有点可怕了,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权势。

    赵家数十个仆从纷纷拔剑出鞘,凄厉剑声穿啸而过,分外刺耳,就像是塞外的狼嚎声。

    段浔手持长剑,剑尖指地,地面之上被刮出一道道明灿的火花。身体飘转,一剑横来,剑意滔天,震人心魄。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威压,特别是赵炳,他锋锐的眼睛中显露出了微微惊讶之色。

    从未有人在剑法上给他带来过威压,除了已故多年的霍遇。

    赵炳双手别于背后,目光落在段浔身上,在静静地看着这场打斗。

    赵家仆从们察觉到了这股威压,神情微滞,不过他们并非一般的仆人,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很快便修炼好心绪,寒剑齐齐刺向段浔。

    “铮铮铮,”长剑相击,迸发出激烈的碰撞声。许正等人自然不会让段浔一人对敌,携剑纷纷前来相助。

    醉酒唱曲的天香阁,已经沦落为兵刃交接之地。

    许正等人的武功逊色段浔许多,尽管有天香阁的不少人来帮忙,依旧并不是赵家仆从们的对手。一番打斗之后,受伤的受伤,吐血的吐血,段浔这边只剩下寥寥几人在苦苦战斗。

    赵炳依旧在饶有兴致地观战,虽然恨段浔,可确实也佩服她。这个面容俊秀,身材并不魁梧的人,竟然战斗力如此卓绝,能在自己仆从们手下过这么多招。

    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许正等人皆以落败,段浔一人独战数十人,竟然没有落入下风的迹象。

    赵炳之前对段浔是不屑一顾的,然而现在他已经改变了这种想法。霍遇死后,他是如今勋贵子弟们□□夫最高的人,平时没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更别说遇到可以与他一战的人。

    赵炳轻轻摩挲着手掌,准备亲自动手来战段浔,过过手瘾。

    “你们都退下吧!”

    赵炳从一仆人手中接过剑劈向段浔,又一股威压铺天盖地袭来,震得桌椅摇晃,酒杯翻落,人心悸悸。

    赵炳的剑极快,仿佛割裂苍穹,还未看清招式,便即将抵在段浔额前。段浔本就武功高强,她的敏锐力早在行军打仗时便已被锻炼得极高。

    对方的剑再快,终究不能伤她分毫,甚至连她头发都未被割下一丝。段浔及时躲闪开来了,她得意一笑,不屑道:“这剑还不够快,很欠火候啊,再回去多练练。”

    她的笑容自然是带着极大嘲笑成分的。

    这是赵炳所学剑术中最精华的一招,他觉得这一招下去,段浔就算不死也要受伤。可事实恰恰与他预期的相反,段浔毫发无伤面带笑容地站在他面前。

    赵炳觉得对他而言这是莫大的侮辱,特别是段浔的笑容给他带来了深深的刺痛感。他再也没有心情和段浔单打独斗,只想快点让眼前这人从世上消失。

    “一起上!”一声令下,数十名仆从配合着赵炳,朝段浔攻击而去。

    段浔的身手略胜于赵炳,也胜于赵家仆人们。可现在当他们主仆联手时,段浔的处境就不容那么乐观了。

    在他们前后左右夹击下,段浔渐渐不敌。许正见状,不顾受伤之躯,亦挥舞起来剑帮助段浔。

    双方正打斗的激烈,尘土弥漫,杀意四散。段浔在苦苦坚持着,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于赵家人剑下了。

    “住手!”一声冷喝从天香阁外传了进来,从刀光剑影中弥散开来,传至众人耳中,“本宫在此,何人撒野!”

    听到本宫二字时,众人放下手中的兵器,打斗声戛然而止。众人回眸,只见南宫洛璃缓缓走了进来,目光冰冷,神姿高彻。

    好美的人儿,霸气的出场方式,不愧是自己的未婚妻。段浔轻轻一笑,心道自己还真是福大命大。

    赵炳的表情是绝对不会如段浔这般欢快的,脸上乌云密布。他知道南宫洛璃的性子,若是对方真打算插手此事,那么自己便不能置天香阁这些人于死地了。

    赵家虽是外戚之臣,权势滔天。他可以藐视众多勋贵子弟,但是他不能藐视南宫洛璃,也不敢藐视,甚至可以说是心生忌惮。

    不是因为南宫洛璃的长公主身份,原因在于:她成功辅佐其弟南宫策登上帝位,扫除叛军。

    七年前霍遇战死沙场,少年南宫策犹如断了左膀右臂,缺了霍遇的帮助,在势力上他根本不能同其它几位皇子相提并论。

    霍遇死后那年,朝廷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先帝驾崩,彼时的南宫策不过十五岁,他继位之初,没有人把这位少年帝王放在眼里。

    一月后,锦州发生叛乱。临川王南宫恒称帝,率军自锦州而出欲取宣京。十五岁的帝王南宫策手足无措,满朝文武大臣也跟着乱了手脚。

    可与战神匹敌的北静王南宫胜已率军北伐,西南侯虽坐镇朝中,可手上没有兵力,自没有能力与声势浩荡的临床王之流一战。

    南宫恒放出话来,说只要南宫策愿意退位,必会留他一命,让他当王侯,子孙万代世袭罔替。

    当时朝中大臣有不少人主张归降,他们向南宫策进言说:陛下势单力薄,绝对抵抗不了临川王,苦苦争斗可能会落得生死人亡的下场,黎民百姓还要遭受战争之苦。

    简而言之,他们的意思是劝南宫策退位。

    少年帝王虽有鸿鹄之志,可面对这么棘手的局面终究只能摇头叹息,准备采取大臣们的提议,南宫策不为自己能够活命,只求黎民百姓能够免受战争灾害。

    在这危急关头,是南宫洛璃站了出来。她组织朝廷中的士兵,任命霍遇留下来的雁门十二骑为各路将军,巧用计谋竟然在短短三月之内大败叛军。

    南宫洛璃用事实向世人证明,巾帼不让须眉。试问这样的奇女子,怎么不会让赵炳心生畏惧?

    赵炳收拢心绪,对南宫洛璃行礼:“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随后众人也一并跪在地上行礼。

    南宫洛璃的目光掠过他们,直接投射在段浔身上,问向她:“兵刃相见究竟为何?起来回话。”

    段浔起身,轻掸衣袍,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是,长公主殿下。”

    “我们几个好朋友来天香阁喝酒,正喝得尽兴,忽然间看到赵家公子强抢女子,一身正气的我们当然不能对此置之不理,所以就出手救下了这名姑娘。”

    “赵家人气不过,于是就怀恨在心,欲将我们赶尽杀绝。”段浔从容镇定,杏眼中荡起了笑意,脸上并无凝重之色,好像是在说一件非常平常的事,“幸亏长公主殿下您及时赶到,否则我们这群无辜的人恐怕就要做赵家人刀下的亡魂了。”

    她对南宫洛璃作了一揖,“段浔多谢长公主殿下救命之恩。”

    她心想,救命之恩无以回报,直接以身相许吧。

    哎,只可惜自己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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