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树把脸埋进柔软蓬松的被子里蹭了蹭, 感觉大清早就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的郁闷瞬间就没了。
他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听着电话那边他大哥毫无起伏的声音。
“接下来的任务需要用到猎人执照, 亚路嘉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所以你也来把猎人执照考了。”
之前的头等舱飞艇票西索会报销，接下来去找他参加猎人测试乘的也是西索的私人飞艇，羽树觉得他大哥真的是精打细算，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所以接下来要去哪？”
“一个没有猎人执照就无法进入的地区。”
“……”这说了当没说啊我的哥。
“该知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只不过不是现在。亚路嘉只要按大哥说的做就行了。”
“好吧，这样的话, 只要在猎人测试前到达比赛场地就行了吧？”
“是这样没错。”
“那我下了飞艇后和西索先生分头行动也是没问题的咯？”
“理由？”
“拿尼加饿了。”
“批准。”
羽树以为这通电话就可以结束了, 哪想到他大哥突然说了一句：“不要跟奇犽透露我的行踪, 也不许在私底下做什么小动作。”
“……”羽树嘴角抽了一下，看来他双面小间谍的马甲还是没捂住。不过就算是他再想悄悄传递点消息, 那也得他能联系上奇犽才行啊。
然后他大哥又丢下一个炸.弹。
“糜稽查到了奇犽参加猎人考试的报名表, 所以这次的猎人考试他也会参加。”
“！！！”厉害了我的二哥！
说实话, 其实整个揍敌客家，他最佩服的就是在电子产品上仿佛无所不能的二哥了。似乎你随便给他指一个方向，他就能顺着网络, 朝着这个方向一路飞驰到几百里开外去。
想到从小就不对付的二哥和奇犽，再想想这次奇犽逃家还打伤了二哥……
噫, 简直新仇加旧恨啊。就算只是个报名系统, 但毕竟是那个猎人协会举办的测试哎, 想要获得今年考生的报名信息, 真的不是简单说说就能做到的好吗！
啧啧, 看来他二哥这次还真是下了一番狠手呢。
嗯……虽然他爸爸对他们都是持放养态度，就算对历代资质最好的奇犽上心些，但也就是跟他们这些兄弟对比起来显得不同而已。他爷爷根本不插手他们这一辈的教育事务，他妈妈基本拿他当空气，所以有什么消息羽树也不可能从她那里知道。
这么说来，现在大家就等这趟拿个任务必需品的大哥，顺路把奇犽给抓回去？
想着想着，羽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默默地给他家奇犽哥哥点了根蜡烛。
不提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就光说他大哥那种不允许事情超出掌控的性，估计这次会好好教训一番奇犽。
口头教育对他那个叛逆的双生哥哥来说基本上就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东西，就算是关刑讯室反省一两个周，对从小就接受这种教育长大的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比起体罚，他大哥似乎更喜欢辅以念压的说教方法。
羽树甚至一度怀疑，比起弟弟们单纯的喜欢和依赖，他大哥似乎更加喜欢弟弟们对他感到敬畏和惧怕。
不然这人老是用恶意的念来欺负没开念的弟弟是怎么回事？
二哥和柯特有没有过这一遭羽树倒是不知道，但他知道的就是，他和奇犽都经历过这样相当糟糕的事情。
因为即将直面自家奇犽哥哥的悲剧现场，作为无辜观众的羽树非但不能提供帮助，还得被迫围观完全程。
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后，羽树心里那叫一个憋闷。
就因为这个事，羽树抱着枕头烦躁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连补觉的心思都跑光光了。
一下了飞艇，羽树感谢了让他免费乘飞艇地西索，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跟他告了别。
将念裹在金色的蝴蝶上，黄金之王的能力发动，以“命运”为指引，找到了合适的家伙。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眼窝深陷，两眼无光，蹲在小巷的角落里，几乎与阴影融成一片。
无业游民，有暴力倾向，长期殴打妻儿。五年前染上毒瘾，妻离子散家财散尽，三年前因抢劫入狱，三个月前刚出狱，近期接触得最多的是毒贩和黑帮高利贷人群。
“就你了。”
金色的蝴蝶悄无声息地落在巷子角落一个被踩扁的易拉罐上，裹在金蝶上的念覆盖了上去，金蝶随即消失。
羽树身上的念像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荡起浅浅的涟漪。
念能力“交换”，发动。
瞬间，他就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明暗交织的小巷中，脚边赫然是那个被踩扁了的易拉罐。
念能力“交换”，可以使被念覆盖的两个目标中的一个，向另一个转移。
如之前给西索转移身体上的不良状态，需要羽树对他们进行直接接触，以自身为媒介，才能得到理想的效果。
而像现在这样，直接进行位置转移的，必须确定转移后的落点。也就是说，他对目标一即将转移到目标二所在的地点，必须要有清晰的认识，比如四周的环境什么的。
因为距离躲在墙角的那个男人有一段距离，再加上他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所以他并没有发现巷子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来。
以前羽树总是吐槽他大哥走路没声，然而他自己也没想到，他现在也习惯走路压低脚步声了，即使是在高速跑动中，他也能做到这一点。并不是说刻意的，只是这几乎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就像吃饭喝水呼吸一般自然。
所以当那男人视线里突然出现了靴子和裙角时，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抬起头，看到了衣着干净面容精致的小女孩，只是这女孩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明明应该是蔚蓝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小巷里竟然显得外幽深。
他就这么呆愣的看着她。
然后那孩子忽而嘴角往上一挑，问：“你叫什么名字？”
“尼特……”混沌的大脑还有些转不过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了羽树的问题。
得到了名字，先决条件完成。
“强求”发动。
“尼特，给我你的胃。”
“尼特，给我你的肝脏。”
“尼特，给我你的脊髓。”
“尼特，给我你的心脏。”
整个强求过程中，尼特都有点不在状态。或者说，他现在脑子里混乱得就像一团浆糊一样，思维就没有理顺过，自然对拿尼加的强求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不过这也就导致他在面对强求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多少荒谬和恐惧。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之外，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解决完拿尼加的问题，羽树又找了间小旅馆洗了个澡换了新买的小裙子，这才递交了猎人测试的报名表，不紧不慢地准备去找领路人。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
“哥哥？！”羽树惊讶地看着抱着滑板站在冰淇淋小摊面前的翘家三哥，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竟然这么小！
“亚路嘉？”听到呼喊扭过头的奇犽看到弟弟先是有些高兴，然后立马紧张了起来，“大哥不在这附近吧？”
羽树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伊尔迷会直接到达猎人测试的会场。而他现在连领路人都没找到，不知道这届猎人测试的会场在哪，自然也不清楚伊尔迷到底是不是在这个地方。
伊尔迷禁止他向奇犽透露任何信息，羽树不可能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就算他想，他脑袋里的念钉还不答应呢。
奇犽很敏锐，要是自己说谎，基本上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被他察觉。
伊尔迷曾经也说过，羽树撒谎根本瞒不过他和奇犽，倒是说羽树沉默的话，能把秘密稍微藏得深点。
所以现在羽树心里一旦藏着事，他除非说真话，他就尽量保持沉默。
当然后面这点是在羽树的秘密，在念钉的辅助下被伊尔迷一一扒了个干净后，他大哥才好心（重音）告诉羽树的。
像他和亚伊曾经在某块大陆上的经历啦，黄金之王的能力啦，甚至是异世界来客的身份啦，伊尔迷现在都基本一清二楚了。
一开始羽树还有些战战兢兢的，因为这个大哥确实让他感受到了畏惧。但他大哥知道这些事情后，也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知道了”就没下文了，甚至他都没有告诉揍敌客家的其他人。对待他的态度也与从前那样一般无二，只是对他的训练抓得更紧了些。
这倒是让羽树有些惊讶。
奇犽已经递交了报名表，以他的实力，别说是到达测试会场，就算是通过测试拿到猎人证也是没问题的。所以猎人测试开始后，如果奇犽没有待在本该出现的会场，伊尔迷肯定会怀疑到他头上来的。
当然，其实不排除奇犽到猎人测试会场前发现了不对，但这种可能性小得不能再小了。羽树猜，他大哥肯定这一路，肯定会顶着一张奇犽完全陌生的脸来参加测试。
羽树摇头其实是说自己不知道，然而奇犽会错了意，以为他们大哥没有找过来。
“不在？那就好！”他松了口气，“那大哥让你抓我回家？”
这时，垒了三四个冰淇淋球的老板叫了奇犽一声，他立马接过冰淇淋，转手就塞进了羽树手里，重新让老板做一个冰淇淋。
“让我抓哥哥你回家，怎么可能？”羽树翻了个白眼，他大哥可是准备亲自出马的啊，哪能让他来插手。
“可我记得你这次的任务不是在这里啊？”奇犽一只手抱着滑板，一只手拿着甜筒。
羽树听到这话，立马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做完了啊！趁着我出任务逃家出来玩，你可真够意思！”
奇犽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嘛……不过你任务做完就算了，来这儿干嘛？”
“来考猎人执照啊，下个任务需要嘛。”说到这里，羽树就愁眉苦脸的，“大哥也太会压榨童工了，我上个任务刚做完，还没能歇口气呢，下一个任务就又来了。”
“大哥本来就是这样。”奇犽心有戚戚焉，甚至比羽树的感触还要深，谁让他从小到大，训练任务一直都有伊尔迷参与呢。于是奇犽蠢蠢欲动地怂恿自家弟弟：“要不亚路嘉也跟我一起翘家吧！”
羽树的脑袋顿时摇成了拨浪鼓，“我根本不可能的啊。”
他和拿尼加是一体的，揍敌客家的人对拿尼加是个什么态度，他们都心知肚明。如果乖乖地待在他们画出的安全区域里，一切都好说，要是他敢越雷池一步，那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羽树敢说，他要是像奇犽一样逃家，等待自己的不是永久□□，就是无尽暗杀令——他甚至觉得后者的概率还要大些。
奇犽翘起来的银发都有些蔫蔫的，显然也是考虑到了相同的地方。其实这也是他趁弟弟出任务后翘家的原因之一。
他翘家的话，就算被抓回去了，也不过关一段时间小黑屋而已，可是对羽树和拿尼加来说就完全不同了。
如果现在他足够强大的话，他就不会顾虑这些问题了。
奇犽揣在裤兜里的手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头，攥得死紧。
“嘛，不过猎人测试听说比较好玩，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吧~”
“嗯！”
奇犽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跟羽树讲路上遇到的趣事，双眼明亮，神采飞扬，心里却是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羽树认真地听着，还说起昨天被他揍了一顿捆起来的人贩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心中的酸涩感被他压得死死的，不露丝毫端倪。
风里传来不知是谁的叹息——
自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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