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睡得天光大亮, 最后还是被里包恩用气锤撵起来的羽树有些怏怏地揉着太阳穴。
他没想到第一次使用黄金之王的能力看到“命运”后会那么累。——虽然麻仓好安慰他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就越级“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所以才会在能力使用之后那么疲倦。
里包恩看着差点把筷子戳进眼睛里的羽树,语气幽幽地说:“看来以后需要我盯着你休息才行是吗?”
羽树浑身一个激灵, 立马清醒了,“请允许我郑重拒绝!”
“哼。”里包恩将看完的报纸叠好放回桌上,“赶紧收拾收拾, 三个氏族的人都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们也要早点去找个视野好的地方才行啊。”
“御柱塔周围会被封锁起来吧?”羽树模模糊糊地记起了昨天四王……准确来讲是除了他之外的三王讨论的内容。
“了平已经提前了解过了。”里包恩摊开一张地图, 指着标记星号的地方, “这是御柱塔。”然后手指下移, 指向另一栋大楼, “这是封锁区外,距离最近, 也是楼层最高的建筑。最佳观赏位, 我们就去这儿。旁边就是百货大楼,看完热闹你还能去买圣诞礼物,多好。”
羽树:“……等等,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就得回家了?”
“你现在才注意到这个问题吗?蠢羽。”里包恩睨了他一眼,随后耸耸肩, 一副意料之中的语气,“嘛, 等你想起来做什么都迟了。”
“一个随时都能因为威兹曼偏差值过高掉剑的小学生黄金之王, 你以为Scepter 4能轻易放你离开东京吗?”
羽树皱眉, “所以我因为年纪问题被监管了?”
“至少他们得确认你能掌握好王权者的力量,也不会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滥用。在这段时间里,万一你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这样啊……”羽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里包恩又接着道:“而且阿纲也打算来东京一趟。”
“哥哥?”羽树愣了一下。“不是已经委托里包恩了吗?”
里包恩摊摊手,看起来有些无奈,“虽然说已经把你交给我了,但是这家伙似乎还是有些担心你,非得来看你一眼不可。”
羽树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跟泡入温泉似的,浑身暖洋洋,说不出来的温暖舒适,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嘴角翘了起来。
“哎~哥哥真是的,明明我也不小了啊~”
里包恩翻了个白眼。
心情很好的羽树把暂时处于监管状态的郁闷抛到了一边,转而问:“妈妈那边怎么说?”
“我说你被冰帝小学的剑道社教练发现了剑道天赋,要带你试训几天。”
脸上的笑意蓦地一僵,羽树差点还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什么鬼的剑道天赋,他连竹刀都没碰过啊!
“……妈妈就信了?”
“妈妈信了,而且特别高兴。”
羽树一脸冷漠。
“为什么是剑道?”
里包恩理所当然地说:“达摩克利斯之剑不也是剑吗?作为拥有剑的黄金之王,怎么能不会剑道呢!”
“…………”
因为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剑所以就跟剑道密切相关,你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法反驳……个鬼啊!!!
达摩克利斯之剑和剑道都会哭给你看的你信不信!他们之间根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
羽树、里包恩以及笹川了平三人几乎在御柱塔的封锁线外蹲守了一天。
笹川了平其实并不太赞同羽树来凑热闹,但这点意见还没提出就被里包恩镇压了。
今天是平安夜,许多店里已经装饰上了十分具有圣诞气氛的铃铛,五颜六色的彩灯缠绕在榭寄生上,一闪一闪地漂亮极了。
夜幕降临时,三人正坐在咖啡厅里。
“叮”地一声,里包恩的手机上收到了新的简讯。他低头瞥了一眼,“绿之氏族开始行动了。”
羽树点头。
三人收拾收拾便往楼顶去。
天台的风很大,刮在人身上更是刺骨的寒冷。好在羽树做好了准备,用毛线帽和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浅棕色的眼睛。
御柱塔所在之地是东京最繁华的区域之一,人流量很大。为了这次行动,Scepter 4几乎出动了所有成员,将封锁圈拉得很大。大概也是担心几位王权者动起手来波及面过大。
不过里包恩也从中看到了不少隐藏在底部的东西。
“今天是平安夜,能将最繁华的商业区封锁这么一大片几乎一整天,还是在没有非时院帮助的情况下。看来Scepter 4已经差不多把非时院所掌控的‘命令优先级’收入囊中了嘛。”
羽树:“那是什么?”
“对国家各个机构优先下达命令的权利,原本是掌控在上一任‘黄金之王’手里的。”
“哦。”羽树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上一任黄金之王去世后,某些人还来不及庆祝压在身上几十年的大山终于被移开了,立马又迎来了一座‘青山’。那些家伙肯定不会高兴的。”
“可巧,有人上门抢石板,又出现了个新的黄金之王,而且还是个才八岁的小学生。”
里包恩却是挑起嘴角一笑,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你猜要是Scepter 4他们这次没守住石板会怎么样?”
羽树其实不想猜。
里包恩对新学生的沉默也不在意,接着说:“德累斯顿石板被黄金之王保管了几十年,黄金之王死后移交给了Scepter 4,结果还没几个月就丢了。”
“我猜要么‘命令优先级’被直接收回,要么某些人会扶持一个傀儡起来跟Scepter 4打擂台。”
他看了羽树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真是麻烦啊,就因为我看着年纪小吗?”羽树语气淡淡的,丝毫没有被当成“傀儡”来形容的不满。
“唔……大概是你看起来没什么威胁?”
羽树瞥了里包恩一眼,对自家老师抓着机会就怂恿他露出獠牙的意图感到无奈。
“我只想当条咸鱼而已啊。”
“天真,你以为不去找麻烦,麻烦就不会来找你吗?”里巴恩不屑地嗤笑一声,“既然已经闯进了猛兽们圈出来的地盘里,不亮爪子还想留下一块栖息之地?那就等着被撕碎吧!”
羽树叹了口气。
笹川了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被里包恩警告似的瞥了一眼,于是只好把所有想法都收回去。
“那些人不会看在你年纪小、没欲望的份上就把你放在棋盘外的。”里包恩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声音在寂静的天台显得外响亮刺耳。“在你成为黄金之王,一脚踏进里世界圈子的时候,周围虎视眈眈的人是不会看着你主动退出,由着你置身事外的。”
羽树扯了扯嘴角。
他的大半张脸都被围巾蒙住,说出话也有些模糊不清,不过也足够站在他旁边的里包恩听懂。
“所以我才说是强买强卖啊……”
羽树揣在羽绒服兜里的手摸到留克的蛋,蓦地想起今早起来时发现,上面的花纹又淡了些。
此刻他才意识到,其实他遗失的不是“去世界各地旅游”的理想,而是可能实现这个理想的“自由”啊。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羽树语气轻松地道:“没关系的,里包恩。”
“嗯?”
“新年之后你就会明白,刚才你担心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多余的。”
闪烁着星光的火焰在羽树的眼睛里跳动着,将他的双目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里包恩的眼神一闪,倏而想起了黄金之王拥有的属性——命运。
“哦?听起来似乎是件好事?”
“只能说是不好不坏罢了。”
这下里包恩的兴致被勾起来了。不过他也知道,窥视命运之人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并没有刨根究底。反正距离新年到来也没多久了,他不至于这点时间都耐不住。
之后,两人便再没有交谈了。
等了没多久,御柱塔那边终于传来了大动静。
先是一串绿色的电流曲折而上,御柱塔内发生了程度不一的爆破。最后高空中甚至出现了五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象征着五名王权者齐聚御柱塔内。
“五把剑?”这倒是让三人有些意外。
“原来如此,绿王那边竟然还有这样一把杀手锏吗……”
待到天空中最后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消散后,一切也尘埃落定了。
“结束了吗?”笹川了平看向里包恩。
里包恩还没给出回复,就听到了手机收到新简讯的提醒声。他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后,眼神晦涩不明。
“蠢羽,找你的。”
“嗯?”
羽树接过来一看,发现屏幕上没有字,却有一个绿色的鹦鹉像素图。在他接过手机的一瞬间,那只鹦鹉嘴巴一开一合,比水流的声音传了出来,先跟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沢田君。”
“晚上好,比水君。”羽树拉下挡住嘴巴的围巾,这样方便他说话。
“一切准备就绪,要跟我一起见证新世界的到来吗?沢田君。”
羽树低头看着那只“说话”的绿鹦鹉,眼睛里倒映着手机屏幕的荧光,衬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竟给人一种机械般的冷锐感。
只不过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坦然,“你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成功吗?”
“……”
比水流叹息一声,似乎有些无奈,“不,我只是单纯地邀请你来,与我一同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而已。”
“谢谢,你成功的话,无论我在哪都能看到的。”
“真是遗憾。那么,再会。”
说完,手机上的绿色鹦鹉也跟着挥了挥翅膀,倏而消失,手机屏幕也恢复成了原本的待机状态。
羽树把手机还给里包恩,拉好围巾,双手揣回衣兜里。
“这就是绿之王比水流吗?”
“嗯。”羽树只是单单应了一声,没有顺着里包恩的话继续往下说的意思。
里包恩收好手机,见他不想说也没追问。
“那就回去吧。”
短短一天接触下来,里包恩发现他这个新学生比他哥那会儿要难搞呢,心里藏的东西多不说,还藏得很好。
不过这才有意思嘛~
与学生斗,其乐无穷。
回到临时落脚点,洗漱一番回到房间里,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羽树坐在床上,拨弄了下戴在手腕上的金属手环,想起了昨天和麻仓好的对话。
【白银之王把石板毁掉后,达摩克利斯之剑也跟着消失了。石板也是世界基石的一部分吧?要阻止他吗?】
【啊啊,没关系。虽然有些出人意料,但也不至于达到糟糕的地步。因为石板已经与你连接上了,区别只是你从“七个人柱之一”变成“唯一”,成为这块基石的完整人柱而已。】
【……】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太妙啊。如果能阻止他们毁掉石板是最好的,不过改变“命运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然“他”为什么煞费苦心让你来成为主人公呢?还不是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命运线上的一员。嗯……话题跑远了。那么,成为完整的人柱后,你基本上就被束缚在这个星球上了,你的灵魂想要穿越时空自然也不再那么容易。所以在石板被毁之前,你必须加快进度才行。】
【嗯,明天我再去“看”一下,试试能不能得到更多提示。】
【刚刚获得这样的能力,你最好悠着点哦。虽然有地球意识开后门,但经常三级跳去“看”一些不得了的东西,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谢谢。】
回忆结束。
“虽说要加快进度,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有一丝头绪啊……”
羽树深吸一口气后重重地呼出,像是想将胸中的郁闷一口气吐出来一样。
既然没有明确的方向,那就听从内心的指示吧。
他摘下腕上的金属手环放在床头。
躺下,合眼。
“先从‘希望’开始吧。”
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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