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时间一晃而过。时间停滞术,停住的是生灵,时间,没有什么能真正让它停下来。除非是,世界终结的一刻,刹那间永恒,一瞬间的无尽岁月,而后进行下一个宇宙纪元的轮回。
东方的情况很不妙。起先嗜睡曾经有所减轻,可是当众人的一口气还没喘匀,大妞又开始妊吐。
先是荤腥油腻不能吃,接着是闻都不能闻,后来一点油星不能沾,然后,只能流质,最后水米难进。
原本这么折腾,大妞怎么也该发现不妥。可是,大概是闹得太厉害,东方神智都整天迷迷糊糊的,所以,懒妞居然一直以为是自己水果吃太多,引起胃肠炎了呢。
书房,浮竹,南,飞,泽都在。
“现在怎么办?”飞有些彷徨的看着身边的南。
南沉默着看向神色疲惫的浮竹。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大人的长兄,这种事本人不能参与的情况下,他有最大的发言权。
浮竹用手掩住口唇轻咳,然后不着痕迹的收起掌心中染血的丝帕,“对不起,是我当断未断。”
“情有可原。”泽正巧看到浮竹的动作,心下凛然,忍不住开口。
瞒着母亲舍弃她腹中的孩子。这种决定,不要说是心性温和的浮竹,但凡正常情绪的人,心理压力都会很大。而当这个孩子论理该叫你舅舅时,这种决定更是难上加难。
浮竹轻轻摇头,显然并没有就此原谅自己。随之,室内是一阵压抑的沉寂。空气仿佛凝固住,每一个在场的人,都觉得胸口烦闷的不行。
“南,拜托了。”终于,浮竹盯着南涩然而坚决的说。
南点头,“我去准备,明日一早过来。”
众人暂时散去。
浮竹站在窗前,怔忪的望着园中的翠竹。一些尘封许久的往事,涌上心头。幼妹的怨念他经历过,懒妞的的决绝他见识过。现在,瞒着她做这种决定,丫头,这一次你大概永远也不会回头了吧。我这个兄长,已彻底令你失望。殷红的血液,在极力抑制的呛咳下,不受控制的散在锦帕之上。
好在,丫头早已有托付终身之人,如果能平安,自有人陪伴在左右。想到此,浮竹欣慰的一笑。释然的笑意映照嘴角的殷红,竟衬出一股从未有过的,与平日气质迥然的妖娆。
翌日,正午,仍是那间书房,仍是那几个人。只是,人们脸上更加的愁眉不展。
不行,根本不行。早上,他们将精心熬制的汤药端上,那药汁不仅仅是抹去灵智未开的腹胎,还能滋养母体,让其不至于因此伤到本源。
可是,不要说是喝下去,就是远远地一点味道,东方就已经呕得昏天暗地,哪怕南以银针封镇,都难以抑制一星半点。
“也许,可以用手术等一些现世的手段。”泽斟酌着开口。
“这行么?”飞质疑。
要知道,尸魂界不同于现世。灵体是因为魂魄的存在而聚形。魂魄与灵体,不只是容器与物品的关系,它们的连接比现世的血肉之躯与灵魂更加紧密。甚至可以说,它们本是一体,魂魄是根,是本源,灵体是枝,是繁叶。
因此,尸魂界的人们从不会轻动灵体。再加上自古以来的传承观念的不同,很多,现世疗疾之法,只限于极小的范围,极特殊的情况。特别是,某些上层与贵族,认为轻动灵体,是对本人的轻慢。更有极端者,认为是对本人的极大侮辱,宁死不以现世之法疗疾,认为士可杀不可辱。
“瀞灵庭只有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能做这种手术。”浮竹缓缓地说。
“大人能接受么。”南出身顶级贵族,自然知道,其实贵族族中也会奉养一些,这样的精通现世医法的人,只不过只有特殊的人物,经过特别的允许才能接受现世之法治疗。但,绝不包括任何女性!
“那丫头在乎的绝不会是这些。”浮竹虽然在淡笑,但那笑容之后的戚然却怎也难掩。
“那,大人的身份?”飞担心地说。是呀,卯之花烈是什么人,要她出手,难保不泄露东方的身份啊。
“不过百年,她已经成了传说中人。”浮竹言语苦涩。当初,丫头喃喃反驳他,说没有生命何谈荣耀。如今,类似问题就在眼前。身份和性命孰轻孰重?一旦逝去,何谈身份,再惊天动地,经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则传说。
“其实,要是零号在也许能有办法。”飞提起有日子没见的逆天刀魂——梦。
闻言,所有人都皱起眉头。这个刀魂,同他的主人一样,某些时候,真不靠谱啊。
“其实,我们也许应该问一问一个人。”飞接着吐声。
“梦影。”大概是心心相通,南反应最快。
是啊,梦影的能力特别,在这件事上还真是应该问问她。
飞离开,不一会儿又回来,梦影跟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也一同过来了。”南不解的问,要知道东方现在的情况,身边一时也不能没人守着啊。飞怎么能犯这种疏忽大意的错误。
“乌回来了。”飞张口释疑。
乌?泽来的时间尚短,不太清楚。而浮竹,南可是都知道。乌疑似十刃之四,却不是虚。他行踪不定,每次出现,不一定有什么事,但有事他一定会出现。似乎,他与东方之间有种莫名的感应,只要大妞折腾得太厉害,他总能知晓。
不过,现在没人有精力纠缠这种问题。大家,看着进屋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梦影,几乎多少都有点是在看最后的希望。
“梦影。”还是浮竹率先开口。
“我知道。”不等浮竹说完,梦影便轻启朱唇。
“那么,能否拜托?”浮竹郑重的问。
梦影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后,才一字一顿的说,“你们真的要知道?”
颔首,目光,没人回应,可所有人都清晰地表示出肯定的答案。
“我的斩魂刀名曰‘命运’。”梦影丝毫不急的娓娓道来,“时间有过去现在和未来。并且只能由过去走向未来。命运可以提取这种不可逆的过程中的某些片段,作为提示,展示人前。”
“他展示出的结果,不一定是你们想要的,不过一旦显示,便是定数,强行违背,结果一定不是你们想要的。”稍作停顿,梦影又说出这番话语。
“为何?”南问道。
“命运与预言不同。预言可以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而命运是天意,是注定的,一旦显露,不可更改。”梦影回答。
“既然是天意,是注定的,那么显露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南再问。
“同人不同命,同命不同人。命运不显露时,脚下路有千条,生灵可以奋斗,走自己想要走的路,一旦显露,所有奋斗会失去意义,甚至起反作用。”梦影似在禅语,又似在阐述事实。
这!任凭几位都是见多识广,此刻也是面面相觑。俗话说得好,隔行如隔山,这斩魂刀能力,隔系如隔界。特别是能力特殊的斩魂刀,真是长见识。
“而且,”梦影根本不去理会众人的异色,继续说道,“主上的命运不能显示。”
“不行?那你~”飞话语卡住。因为他既想问,要是如对方所说,那么当初她是怎么找来的?刚才又为什么会问‘你们真想知道’这种话。两个疑问都急着想知道,竟临时话语窒住。
“当初,我是通过献祭才找到主上的,见面后不过是完成最后的仪式。这种献祭只有身为斩魂刀的主人才能进行,而且一生只有一次机会。”梦影的语音平静无澜,“至于后来,我追踪的线索,都是问得自身命运。而当献祭彻底完成后,自身命运亦不可查了。”
简而言之一句话,懒妞命数不可窥,众人瞠目。那。叫梦影来不是没有任何用?不对,在这屋内的人可没有智商低的,大家很快反应过来,梦影语义未尽啊。
对于众人的这么快反应过来,梦影没有任何意外。主上身边的没一个轻与的。这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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