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出去一趟累了,还是放下一桩心事轻松了,东方进屋,爬上床榻,等随后的白哉大人过来,看到的是一个连被子都没顾上盖好的‘睡美人’。
一遍一遍抚过晶白的长发,朽木白哉眼底全是无奈和无力。女孩儿太独立,任何事情都从不需要他人替她承担。她在这里,与其说是心中有羁绊,不如说是,他们羁绊了她。
第一次见面,她用令人意外的斩魂刀能力,抹去相遇的痕迹,直到她再次使用能力时,他想起来。期间,她没有丝毫想提起的意愿,显然,在她眼里,他同那些与之擦肩而过的芸芸众生没有任何不同。
第二次见面,她也还是陌生人。来六番队送文件的她连大门都不想进。无意间从窗口看到这一幕后,竟然会去故意刁难,以期看到她跟其他女孩儿一样痴想,纠缠,然后被忘记的水过无痕。
当她以娴熟的手段整理文件时,他有意忽略那沉浸在,自己擅长领域中专注的神情,断定不过是引人注意的小手段。饶是如此,当他看到整理后的文件时,还是吃惊不小,不得不承认,看似简单的一件事情,她把它艺术化了。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被踩后,呲牙咧嘴的甩手以及躲避被当成垫背的倒霉鬼的小动作。漠然,不屑,鄙夷,恼怒,庆幸,同情,自以为没人注意到的小脸上,表情别提多丰富。
其实他平时很少当着下属的面用瞬步,他始终认为,这种步法是战斗用的不是用来炫耀和表演的。可那次,他不止一次的在办公室狭小的,非战斗场合用上瞬步。因为,她脸上毫不做作的惊叹,甚至见鬼的表情,都让人欲罢不能。
第三次见面,是在处理,她被人打伤的事件中。不服,怨怼,不耐,倔犟,嘲讽直至抓狂,她还是那么的表情丰富,只是这回表现的非常明显。
第四次,是在他们那一届真央灵术学员实习结束会上。那一次,在她的眼里,恐怕根本算不上见面。自始至终,她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这让他知道,她费尽心思写出那么一副邀请函,不过是在应付别人给她的差事,完全跟她本人的意愿无关。
她没注意他,他的视线却总是落到她身上。那时的她眼里只有浮竹,虽然看得出来那大多是源于照顾病患的责任,可他还是有一种自信受到打击的感觉。
当天夜间,海燕出事,没有人知道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女孩的灵压甚至消失了一段时间,要不是后来她又出现在灵术学院,都可以说是最离奇的失踪。
那段时间,莫明的烦躁不已,到底找个借口,去了趟灵术学院,结果,女孩儿态度冷得堪比寒冬。察觉到自己有些不知所谓的失态,学院再也没去。
直到那一届真央灵术学院学员毕业,几乎忘记有那么一个人的他,鬼使神差的翻看起毕业学员名册,平常根本不需要审阅的文件,这回竟然看到最后一页。她的名字真的出现了,肄业!
惨不忍睹的成绩,让她失去直接进入护廷番队的资格。毫不犹豫地提笔后,迟疑半晌,给自己的理由是,可惜了她那手整理文件的本事。结果,一份本着废物利用的函件,被写出来,报上去。
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成想,女孩儿却炙手可热。居然同时有三个番队队长发函要人!得知消息的他只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又开始烦躁。
怎么也没想,再见面是那种场合。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备选物品一样,等待一个没任何身份地位的人钦点。心中恼火,在总队长问询的时候,冲动的说出那句,‘六番队不缺人才’的话。
后来,女孩儿也没让他失望,总队长大人给了天大的恩典后,她来了句,‘也不缺蠢材。’的经典回答。一时间,自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用尽全力才克制住灵压的蹿升。结果,按耐不住的怒气,在女孩儿一句不诚不肯的道歉下,就那么烟消云散。是因为那时她终于注意到他了么。
转眼两年过去,女孩儿进入护廷番队后如同石沉大海,杳无声息。报送文件,聚会,席官挑战赛,没有任何一处地方有她的身影出现。她好像从不会踏出十三番队驻地。
他们之间,每一次的见面,都是那么的出人意料。执行任务中,遇到上级大虚受伤,因为没太重视,导致身体一度非常虚弱。家医断言需要几个月静养才能恢复如初,这时,她又出现了。
先是背着他,串通队士,帮着整理队里文件。后来更过分,竟敢给他下药!逮着同谋审完后得知,下药就为了不跟他见面!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就那么自以为是?黄毛丫头一个,不想见?那就不要见。要说记住一个人需要一生的时间,那么忘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需要多长时间?三十年,够不够?
她又来了,像是三十年的间隔不存在般。她人还在廊檐下,他就已经知道是她来了。
像是继续着昨天的事情。先是帮着整理文件,然后,要为他诊脉。迎着他的目光,柔弱的女孩儿眼中那一刹那的无惧,是那么的夺人心魄。
想让我扔你出去?哪那么称心如意的!借口茶水味道不对,命令明天再来。还不保险,亲笔公函发给十三番队,要求协同办公,点名要人!再不保险,威胁下属队士,人带不回来,自求多福。
没有意外的,人被骗来了。番队门口看到她吃惊的样子,心里非但不生气反而格外的轻松。再后来,听到传遍半个瀞灵廷的狼嚎,不觉瘆人,反而愉悦,因为预感到,从此以后,她跑不出他的视线了。
她是怎么来的,没人知道,因为当你注意到她的时候,心底已经印上淡淡的却再也抹不去的影子。
一直都知道,她视这里为牢笼,可怎么也舍不得放手。如今,看着她因不能逃脱,而日渐衰弱,又越来越不忍心束缚。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厌烦自己的身份,家族的荣誉,番队的责任,他逃不开,躲不掉。
只有尽一切可能的宠溺,希望能弥补扼杀她天性的不舍。而如今,眼前的长发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早就应该放她自由,她说过不要生离死别,但非要选择,他宁可生离也不要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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