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医务官,你对我的处置有意见?”东仙要始终感觉到这个女孩对他有看法。
“没有,不过有这么一句话,士可杀不可辱,您不会是想让他这副样子去游街吧?就算是以正道为基础的杀戮是正义,但没有任何以正道为基础的羞辱是正义吧?”
“你。”东仙要第一次体会到东方的伶牙俐齿。
“不过,东仙大人,一个人可以羞辱另一个的身体,但灵魂只有自己才能羞辱。”意味深长的说完,东方暗道,我只能点拨至此,只当还您当初一托之情。眼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被仇恨掩盖,你现在是眼盲心也盲啊!
“丫头。”蓝染在唤她,到像是一刻也离不开似得。
东方转身走到蓝染身边,并跟随他由一条专用通道离开大殿。顺着旋转的石阶拾级而下。在一个拐角处,遇到了市丸银。
“又玩弄部下了吗?性格真坏啊!”市丸银一点也不惧怕地说。
“你看到了吗,银!”蓝染并不在意。
“在那种场合说那种话,要的话肯定会动手。”
蓝染走过市丸银身边。
“你一开始就料到了吧。”市丸银接着说道。
蓝染走到一个长方形没有窗棂的窗户跟前,“谁知道呢,已经有五具破面死掉了,”看着外面无尽的黑夜和白沙,“没有关系,反正是最下层的基利安,对预定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看着夜空的如钩弯月,“等备齐最上级的瓦史托德,完成十刃的话,我们的前进道路上,将再无敌手。丫头,你说是吗?”
嗯?“哦,是吧。”东方可不想跟这主儿辩论。
“你永远不会是最强的,做不了最强的也不要去做最愚蠢的?”蓝染在重复东方说过的话,“丫头,你的话总是有警示的意思在里面,能不能再说的直白一些,我们愚钝不太懂哦。”
愚钝?你要是愚钝就没聪明的了。“哦,不过是我肤浅的想法,您不必深究。”
蓝染平静的看着东方,“看你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你的这些见解都是哪来的呢?”
“大概是做梦做来的吧?”东方正尴尬着,市丸银出乎意料的出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给解了围。
三人拾级而下,“在流魂街时,爷爷是个很博学的人,他给我讲过很多从没听说过的故事,他每每都让我听完以后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把他的看法告诉我,他说,‘很多事情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不必刻意追求大同,也不必刻意追求不同。’我问他要怎么做,他说每个人所遵循的原则不同,做法也不会相同。”东方原本的意思很单纯,只是想转移蓝染的注意力。但在长长的台阶上,缓步而行,轻柔的女声渐渐地渲染出一个宁静无为的气氛,令人心绪平和。
“那么,你遵循的原则是什么呢?”蓝染的声音更是比平时和煦。
“心吧,当我问海燕大人去除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后,他为什么要做死神?海燕大人说,‘如果守卫朋友家人伙伴都是冠冕堂皇的话,那么我想我成为死神大概就只剩下为了守卫自己的心了吧,就像虚去吞噬别人,不也是为了它们渴望着曾经失去的心吗?’”
“可是小如梦你好像并不确定呢。”市丸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啊,心么,有了它可是会痛哦。”东方歪头说,“所以我在想,也许应该投个虚胎!”
呵呵,市丸银笑着,蓝染也舒展嘴角。正是这种没心没肺,居然能让所有人领略到久违的平和与宁静。
直到走出弯曲的台阶,市丸银要回自己的宫殿,“小如梦,不跟我一起回去么?”言语间很是暧昧。结果叫东方一句,“你是侧室。”说得又‘中风’半晌。
跟着蓝染又走了一段,东方正琢么着怎么让这主儿放她去休息,蓝染突然问道,“我是什么?”嗯?妞听着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先是一愣,接着她也‘中风’了。
不知是怎么回的自己的房间,也不知蓝染怎么也跟来了,总之‘康复’的妞,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正在给蓝染用灵压按摩头颈,正如在瀞灵庭时那样。
收拢灵压,东方转身去沏茶,这里还真跟那个院落布局差不多,只是有些更方便。
把茶水一杯递给蓝染,自己则端着另一杯坐到床边,掏出怀里的食物,加餐,期间习惯而自然。是呀,三十几年养成的习惯,想不自然都不行。当然,这也就是对于东方这样心肺的人而言。
“丫头,你在大殿上的治疗之术不是灵压吧?”蓝染像是在随意的聊天。
“嗯,”在这主儿面前有些隐瞒不但是没用,反而会事得其反,“那是一种天生自带的能力,可以使任何伤口快速愈合。”
“代价呢?”蓝染轻抿一口茶水。
“代价?”东方有些神游天外,她还在回想自己的第三刀魂子梦的事情,“什么代价?虚和死神是不同的,灵压治疗对他们恐怕不合适。”
“你的这种能力不用耗费灵压,耗费的是什么呢?”蓝染可不是那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人。
这回东方明白了,她深深注视着这个在大多数人眼中叛逆疯狂的王者,怪不得有说法是,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叹息着开口,“健康,寿命。”
闻言蓝染也一眼不眨的盯着东方,“你真是什么也不在乎啊。”
“那是因为在乎,除了使心情压抑,没任何作用。”
“当初在双极之丘你是用这个能力救治的?”没说是谁,但都心知肚明。
嘿嘿,不是哦,东方心里小小得意,那是我斩魂刀的能力,用的是空间能量,我耗费的不过是灵压。就当时的情况,要用这个能力,还不得以命抵命。但是这个她可不打算告诉面前的人,所以垂下眼眸没吱声。
“不是啊。”蓝染有些好笑的看着欲盖弥彰,却又透明的丫头。所有的神秘都来自看不透,不知道,偏偏到了这个女孩这儿,神秘正是是来自通透。女孩儿通透得能一眼看穿,却什么也看不到。
东方崩溃,这样都能察觉,这份敏锐太恐怖。蓝染也不再追问,放下茶杯,“不要再用这个能力。”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可从没有这种口气,随意平淡却最令人震撼。“这样我这个医务官可就成摆设了。”东方畏寒,人已经缩到床上裹着被子。
“你不是有银针。”
“那个呀,可是我对虚或者是破面的身体结构还不太了解,还有他们的灵子组成,灵压变化等等,都会影响治疗效果的。”
“你明天去萨尔阿波罗那儿吧,他哪儿有些资料你会有用。”
这下东方再淡定都不成了,蓝染这是要做什么?自己不过是一个月的过客,早晚是要离开,而且是回到敌对的一方去。现在让她去查看这些数据,是认为她笨,看不出什么,还是本来也没什么有用的,还是相信她不会用这些对付他?
“还有这个,也让萨尔阿波罗看看。”不知何时,蓝染已经坐到身边,并且解开东方右手腕上的护腕,纤细的腕骨托在掌心,畸形的扭曲着。
东方有些不自然的收回右手,重新戴好护腕,一瞬间柔韧的织物护住腕骨沉珂温暖而舒适。“这个没有办法,您忘记我可是医务官。”
“有些事情没有更大的发展就是因为被局限在一隅,当你突破它的时候或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像您令死神虚化,令虚获取死神的力量?”
“丫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疯狂?”
“不,我就是觉得您太勤快。”哼,有点没事找事。后半句是心里话。
呵呵,蓝染半倚在与东方对面的墙上低声笑着,“没事找事么?丫头你认为什么事情不是没事找事?”
“吃,睡。”东方眼神一亮。
蓝染蓦然止住笑意,“算我没问。”
“算我没答。”说完东方都想抽自己,这嘴也太快。
蓝染微闭双目,“丫头,真的就只能停留一个月么?”
东方又是措手不及,脱口而出,“一天也不能多。”
“这你倒是肯勤快一回。”声音很轻,说完居然侧头睡去。
瞅着面前的睡颜,东方没来由的心惊。这不是镜花水月吧?呜呜,应该不是,可这才更惊悚啊!
过了一会儿,妞有点崩溃,她,她睡不着!叫醒这主儿让他走人?哼哼,没那胆子。可这种人一般就是入睡也是极其警醒的,她才不要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不能出动静。
想想,不如做点什么吧。要么您醒了走人,要么您就给我睡踏实点。轻手轻脚的挪过去,悄悄地伸出小爪子,紧贴着墙面,皮都快蹭秃了才摸到后颈那个熟悉的穴位,然后按下。
呼,伪装完现场,东方倒是一点都不冷了。伸手入怀,呵呵,正巧,通讯器开始微微震动,真是心有灵犀啊!拿出通讯器,打开,南出现在屏幕上。“大人,您玩的挺开心吧。”倒是开门见山。
“嘿嘿,南,我这不是不方便么。”说着东方还回头看看被她暗算的人。不是头一次用这招暗算别人,一次比一次惊悚,大概是过犹不及,或者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这心里到镇静许多。手不软心不跳的把虚圈最高领导人,放躺,宽衣,除靴,盖好被子。并且摆了一个她认为很可爱的姿势——两只手都看似托着下颌。
“不会是乐不思蜀吧?”东方常说的典故,南用的挺到位。
“哪能,南你们那儿没问题吧?”
“没有,只要您按时回来。”
“哦,这个,万一,我~。”
“没有万一大人,您到时不归我们就去。”
“不要哇南,有你们在我还有回去的希望,南,”东方哀求的看着屏幕,“我想回去。”
“大人,您,哎,”南显得无可奈何,“自己小心,有什么事情不要想着我们会替您守着这个摊子。”
“哦,南,队长他还好吧?”
“嗯,您吩咐的东西我们都送去了。”
“其他人也好吧?”
屏幕上南微微一笑,“自己回来看!”
东方无语的看着南,小爪子挠啊挠的,就是够不着。
“大人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可能的话还请早日脱身,不然,就怕想走已经无力离开。”南肃了神色说着。
“南,我知道,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
“您,您说什么?”南没听明白。
“南,你可以试试,把一只青蛙直接扔到开水里,它会蹦出来,但是把水慢慢加温,直到煮熟,它也不会跳出来哦。”东方得意的解释着。
明白过来的南黑线的看着自家大人,“好吧,青蛙大人,我知道你现在很安全,可是你也知道时间越长越不安全,所以您还是回来再把水烧开吧。”
“嗯,知道了。”
“还有,日前吉良副队长派人捎信,说您让他做的东西可以去取了。”
我让他做的?“啊?真的呀,南,去去,对了带上我做的熏香可以作为谢礼。”
看着弯起眼眉的东方,南心中倍感无力,这个大人怎么就这种事情来劲儿啊。
最后,一直到除了报个平安,一点正文没有的通话结束,东方也没敢告诉南,谁在自己身边不足两尺的地方呢。
揣好通讯器,东方盘膝坐好,瞪着蓝染好一通端详。虽然是在睡眠中,虽然是被人偷袭,虽然姿势不那么自然,但是隐隐的威严,隐隐的王者之气,以及蔑视一切的狂傲不拘,都让人不敢小觑。
叹息着,把姿势怪异的手臂放好,“我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折腾,不过就是您把我煮熟了,我也不会为您勤快,因为您永远也不会为我偷懒!”不知不觉,女孩儿就这么坐着睡着了。
睁开的双眸警醒锐利,没有丝毫睡梦中的朦胧。起身,神色不明的看着,头颈低垂的女孩。许久,才若有所思的说,“想回去?试试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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