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雪桐漫长的人生里, 不要脸的事情干过许多。
最为不要脸的, 可能还属这一件。
老祖宗动了动手指头,浴室的门即刻成了透明的。
可浴室里的雾气很大,她费了半天的力气, 才在雾气中寻到了司铖的身影。
熊孩子背对着她, 腰下的部位还被门口的架子挡住了。
不过她要看的就是上面。
只见他肩宽腰细,身材很是不错, 看起来单薄,实际上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苏雪桐的心理建设已经做得很牢固了, 推土机都推不倒。
熊孩子的果体她又不是没有看过。
到现在, 他果体九连拍, 仍然存在她的手机里。
虽说长大和小时候不大一样,但能有多不一样呢!
苏雪桐见里头的司铖抬手洗脸, 她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来阵仙风吹散屋子里的雾。
可她刚刚鼓起了嘴,就只觉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影,还冒着水蒸气,紧跟着她整个人就跌倒在了沙发上。
再一抬头,司铖的腰间裹着围巾,踢着拖鞋,慢悠悠地从她的跟前晃了过去。
不远处飘来两个字, “色女!”
“什么?”苏雪桐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熊孩子的词汇量日渐丰富, 噎的她词穷, 红着脸没法反驳一句。
“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只能小声辩解。
司铖打开冰箱, 从里头拿了瓶冰可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再走到她的跟前儿,吐着凉气:“你想看什么?”
“看什么都给看吗?”苏雪桐对了对自己的手指头,盯着他滚动的喉结,不由舔了舔嘴唇。
司铖偏着头似乎考虑了一下,“嗯”,他点了点头。
苏雪桐倒是怂了,她推开了俯身看他的司铖,跳下了沙发,“谁要看你啊!你有那些型男模特好看嘛!”
进卧室之前,还“嘁”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屑。
一关上房门,苏雪桐无声地原地乱跳,她这颗跳了一千年还要多的心,也太没有出息了,慌个什么劲。
还不如那个蛋出没多久的臭孩子。
不过,苏雪桐很快就把司铖身上的痣放在脑后了。
过龙大仙记载的典籍上说,大魔王出世,大地轰鸣,山河移位,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那位过龙大仙也就是成仙太早,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科学教育,大地轰鸣颤抖那叫地震。
说大魔王的脾气不好,她倒是相信。
说大魔王能引起地震……他又不是□□,哪可能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就是把世上所有的修真者都聚在一起,也没那个能耐啊!正所谓修真,做的也是顺应天势的事情,逆天而为的修真者不是没有,但没有一个能笑到最后。
又说大魔王杀人无数,靠吸取修真者的功力修炼。
可现在的司铖真的只是脾气坏了一点,根本就没有吸取谁的功力。
总之,她不喜欢季江潮那个防范于未然的说法。倒是觉得他之所以觉得别人心术不正,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个心术不正的玩意儿!
她不管司铖以前是谁,只知道他现在是她的侄子,那就纳入了她的保护范围。
那个王鼎一许是接下了监视司铖的命令,总是三不五时地在她附近晃悠。
苏雪桐让他给季江潮带去了话。
“以后我们和你们井水不犯河水,若再来犯,别怪我翻脸无情。”
时间眨眼般过去,再有两天就是苏雪桐十八岁的生日了。
公司将在市中心的体育馆内,为她举行成人礼,届时将邀请三千位粉丝和她一起过生日。
这个事情,半年前就定下了。
因着苏雪桐的国民认知度高,又极具亲和力,报名的粉丝有很多,公司的工作人员一直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筛选。
苏雪桐并不过多过问,她主要的工作还是同其他的成员一道,要么是参加各种活动,要么是呆在公司里练习。
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没有哪个人能轻易成功……苏雪桐除外。
好歹也是活了比千年还多点的修真界大拿,不就是几首歌曲,几种舞步,她还真是手到擒来。
别的人得练上几十遍,她往往只需看一遍。
其余的时间,不是用来打游戏,就是用来睡觉补眠。
就连芳姐也知道她天分极高,学东西极快,从来不会掉链子。
是以,对她也从来不加以管束。
优待太多,人心难免失衡。
就拿这次的成人礼来说,她也是七姐妹中的独一份待遇。
认真说起来,苏雪桐和其他六人的关系只能说一般般,要不她也不会非住家里了。
真的是到哪儿都有勾心斗角,可苏雪桐不乐意跟这些年轻的姑娘勾心斗角,一个是太没意思,另一个是老祖宗要脸。
却也搁不住总有时不时飞过来的暗箭。
苏雪桐成人礼上需要穿的水晶鞋不见了。
负责服装统筹的工作人员找翻了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来找芳姐。
那双鞋是著名品牌OYZ的高订,鞋上的每一颗水晶,都有大师亲自镶嵌上去。
眼看离成人礼开始,也就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了。
芳姐跺着脚大吼:“去,去查监控。”
公司里出了内贼,一时间人人自危。
去查监控的工作人员很快回来,神情严肃,冲芳姐轻轻摇头。
芳姐抓狂地说:“见鬼了吗?”
“这几天公司的监控系统正在升级,到后天早上才能好。”
芳姐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转的苏雪桐头晕,她翘着脚说:“没事儿,就穿我的小布鞋好了。”
“晚礼服配运动鞋啊大姐?”芳姐哼笑了一声,只觉荒谬。
“晚礼服代表成人,运动鞋代表活力,也没谁规定晚礼服底下穿运动鞋就是死罪啊。”
苏雪桐头头是道地瞎扯,“想要夺人眼球,咱就另辟蹊径呗。”
还别说,芳姐动心了。
白色的拖地晚礼服,苏雪桐搭配了一双蓝白相间的高帮运动鞋。
亏得她个子高,即使没穿高跟鞋,也完全撑起了晚礼服。
临上台前,芳姐惴惴不安地吩咐:“你仔细点,鞋能不露出来最好不露。”
苏雪桐朝她挥了挥手,又瞥了眼不远处角落里安静坐着的司铖,举着话筒跨上了舞台。
“十八岁,我来了……”
她的心里却在想,要不等一千八百岁的时候,在修真界办一场大寿?
真的,即使是修真界里,也鲜有活成她这样容颜不变的老妖精。
季江潮的容颜不变,她猜测是因为这些年他一直都在采|阴补|阳。
她可没有,她是多亏了师傅飞升时,留给她的一颗小|药|丸。
反正她嗑了之后,就只长岁数了。
舞台的底下响起了粉丝们呐喊的声音。
司铖正在睡觉,被这声音骇得顿时睁开了眼睛。
他揉了揉耳朵,取了旁边的纸巾,团成了两团,塞进了耳朵里。
苏雪桐的成人礼到这时,可以说趋近完美了。
接下来,就是女团集体表演的时间了。
六姐妹纷纷拿着礼物上台,原本应该是主角的苏雪桐,却被老六风绵绵抢去了风头。
风绵绵占据C位,哭的梨花带雨,倾诉着姐妹情深。
要认真说起来,苏雪桐和风绵绵的关系可谓是团里最不好的。
想当初,风绵绵是通过选秀节目突围,苏雪桐却属于空降。
而且当时的珍珠女团,拟定了只是个六人团队。
公司还在网上发起了投票,谁去谁留的悬念,整整吊了大众一个月的时间。
那时,攻击苏雪桐最多的就是风绵绵的粉丝了。
倒不是说粉丝行为,非得偶像买单。
而是中间还有水军头目爆出了风绵绵买水军攻击苏雪桐的微|信截图。
不过这个事儿,最后被公司压了下去。
直到最后,珍珠女团七仙女诞生,那个风绵绵对着苏雪桐,还是不那么的自在。
当然,这都是往事。
苏雪桐也能理解,毕竟外界都传她和风绵绵的关系不好,公司安排风绵绵来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提升的是整个团的形象。
好在是戏,就有结束的时候。
最后一个环节,是粉丝送礼物。
舞台边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娃娃,还有男粉给苏雪桐送来了九百九十九多粉色的玫瑰花。
玫瑰花的体积太大,苏雪桐一边说着感谢的话语,一边向前。
风绵绵也抢着上前,却一不小心推了苏雪桐一把,差点儿把她推下舞台。
到底是不是一不小心,苏雪桐也没往深处想。
倒不是她心大,而是姑娘啊,老祖宗就是摔下舞台也死不了啊。
反正,这些都不重要。
苏雪桐这个佛系偶像,真没把红不红放在眼里,不过是漫长的岁月太过无聊,自己给自己找点打发时间的事情。
可是苏雪桐成人礼的第二天,风绵绵死了。
吊死在NL公司的宿舍里。
公司宿舍的监控系统也在检修。
苏雪桐还没有睡醒,就接到了芳姐打来的电话。
隔了很远,苏雪桐也能感觉到芳姐的惊慌失措,“雪桐,你快点来警察局。”
苏雪桐不敢耽搁,很快就带着司铖赶去了市刑警大队。
珍珠女团再一次接受调查。
因为苏雪桐不住在宿舍,又有司铖这个不在场证明人,她是最先接受完问询的。
而其他的五个姐妹,还在令人窒息的问询室里不得解脱。
可是苏雪桐接受完警察的问询,还得和修真局的人碰了面。
她在刑警大队的院子里,碰见了王鼎一。
王鼎一的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压低了声音说:“老祖宗,我相信风绵绵的死一定给你没有关系,但是……”
但是之后,王鼎一的眼睛瞟向了立在刑警队门口的司铖。
阳光正从他的头顶倾泻下来,就连他淡淡瞥过来的眼神,都好似金色的阳光般耀眼。
王鼎一不敢与他对视,垂了眼眸又说:“老祖宗,修真局会插手这件凶案,若是……”
若是什么,不用他说明。
苏雪桐抬了手,示意他停下来。“不是他。”她淡淡地道。
实际上,就连苏雪桐也有一瞬间的动摇。毕竟风绵绵昨天才得罪了自己,今天就死了,时间上来说巧合的让人生疑。
但苏雪桐很快就选择了相信司铖。
她微微扬起了嘴角,多解释了一句,“如果是我侄子杀的,他有本事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别说是他了,就连老祖宗我……也有本事让一个人消失的没有一丝痕迹。”
这个王鼎一还真的相信。
认真说起来,他也能行。
他使劲拧着眉峰,也没能找出反驳老祖宗的话来,憋了半晌,瓮声瓮气地说:“老祖宗该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苏雪桐才懒得理会这段位低俗的挑唆,一扭身,消失的没有踪影。
原还想着帮忙追凶的,鬼,不帮!让那帮孙子,自己忙活去。
珍珠女团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公司暂停了她们的一切活动。
苏雪桐赋闲在家,过得颇没有意思。
这人就是贱呗,原先她都闲了几百年,也不曾觉得日子乏味。
可忙过一阵再闲下来,身子骨都不答应了。
司铖倒是一如既往,吃了睡,睡了吃,丝毫不见影响心情。
宅着也是宅着,反正什么时候能有活动,甚至说这个珍珠女团还会不会存在都是个未知数。
苏雪桐花钱买了辆越野车,自己造了本驾照,拢着手对司铖说:“哎,我带你旅游去吧!”
对,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司铖偏了头问:“会挨饿吗?”
“有钱到哪儿都不会挨饿!姑姑有的是钱。”苏雪桐信誓旦旦地保证。
真的,这就是活的年岁长的好处了,随随便便卖颗石头,都能吃上好几年的时间。
择日不如撞日,说走就走。
就是没看黄历。
车开上高速的时间,那季江潮还以为她要带着司铖逃跑,短时间纠集了一群乌合之众,在高速公路上设了道屏障,做了个结界,并且拉开架势,像是要同他们决一死战。
这位也是闲的难受。
苏雪桐气啊,怎走哪儿都能看见他那张纵|欲过度的脸!
苏雪桐打开了车门,又猛一回头,她不放心地交代司铖:“你不许动手,听见了没?”
司铖的眼神忽闪。
苏雪桐就知道他又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指着他的鼻子说:“真需要你出手的时候,我会叫你。”
这才司铖犹豫了片刻,点头。
苏雪桐拎着自己的乾坤袋下车,指着季江潮的鼻子骂:“我说季江潮,你闲的蛋疼就找你的炉鼎双修去,闲着没事跟踪老娘干什么!莫不是还打着想让老娘做你炉鼎的主意!我呸,我可告诉你了,我让你避我三丈,可不是在跟你说笑。”
顷刻间,乾坤袋打开,法器祭出,一个一人多高的芭蕉扇,扇的整个结界内狂风乍起,飞石无数,颗颗都是朝着季江潮去的。
再看苏雪桐,黑丝扬起,一双本就明亮的眼睛,熠熠发光。
她手掌翻转,那个大型的芭蕉扇,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心。
季江潮带来的那些人面面相觑,活的久一点的,自然知道千年前季江潮是怎么跟苏雪桐结的怨,顿时心生不喜,难不成这位局长大人是以公谋私?
人心一乱,紧跟着势也弱了三分。
没几个人替季江潮阻挡那些飞石,而是运气飘上了半空。
季江潮的脸色阴沉,赶紧祭出了自己的收风袋,这才堪堪站稳。
季江潮碍于脸面,义正言辞地说:“苏雪桐,你不要在我面前耍泼。你明知这不是你我二人的恩怨,而是涉及天下苍生!你可不要因着那千年前的误会,故意跟我作对,不顾天下苍生的死活。”
一旦碰上旧情,女人八成都是不理智的。
可苏雪桐眼睛一翻,根本不同他翻那些旧账,只一抬腿坐在汽车的前盖上,冲着他发问:“证据呢?”
季江潮顿时语塞,却强辩道:“警察局办案还会限制嫌疑人不得出国呢!”
“且不说我和我侄儿是不是嫌疑人……我问你,你哪只眼睛看我要出国啊?”苏雪桐反唇相讥,一手指向了路边的导路牌——锦海高速,她分明是想去海边转悠一圈儿。
季江潮的脸色红了又白,心知今日人心不齐,又有个苏雪桐在,他很难把人留下来,为了保全脸面,他思索了片刻后又说:“我今日放你们离开,乃是因为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待来日我查明了凶案,若当真是你身后的魔王所为,就是拼上我一身的修为,也誓要将他再次封印。”
苏雪桐收起了法器,坐进驾驶位之后,对着窗户又呸了一声,大声道:“还不快给老娘滚开。”
心里头想的是这人可真虚伪,没有证据说个屁!
苏雪桐一踩油门,喷了季江潮一脸的汽车尾气。
此一插曲顶多算流年不利。
苏雪桐也算想的开,打开了音乐,摇头晃脑,准备享受旅程。
可她接下来就发现,开车可比打发那些人烦多了。
导航里的嗲嗲女音,一会儿提醒减速,一会儿提醒避让。
随性惯了的她,烦不胜烦,偏头看了看司铖,蛊惑着说:“哎,侄儿,你说咱们要不要使使瞬移?”
司铖扭头看向窗外,状似无意地说:“成啊!我教你瞬移,作为交换,你教我双修!”
苏雪桐一听他的提议,倒抽了一口凉气。
双修啊!
这个嘛……千年前,她没有修成,到如今也是只知其法,不知道怎样入门。
和司铖双修应该是顶刺激的一件事情。
苏雪桐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样的。
可转念一想,她又觉自己太不要脸。
蛋出的这个孩子,要是按照人类的算法,他还未满百日。
嗯……和个未满百日的不明物体双修,苏雪桐觉得自己可能没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司铖见她久久不语,纠结的双眉都快拧到了一起,他挑了下眼皮又说:“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当炉鼎。”
嗯?!苏雪桐的眼睛唰的一下变得贼亮,关于这个提议,她很是动心。
关键,采|阴补|阳她不会,采|阳补|阴她也不会啊!
苏雪桐纠结很久,皱巴着脸摇头,“我不采你。我是你姑姑,我要是采了你,那就是老牛吃嫩草,也是乱了纲常。”
司铖可能没听懂,苏雪桐瞥了眼看去,他的眉心拧成了川字形。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他合上了眼睛,黑色的眼睫也紧紧地闭合在一起。
车行了四百多公里,与黄昏时分,到了一个海边的小城镇。
此时,夕阳下沉,天的一边已经暗沉下来。而另一边,橘色的光泼洒在了天幕之上,像是一幅唯美的画卷。
凝神去听,好像还有海鸥的叫声传来。
苏雪桐开了大半天的车,腰酸背痛。
停好了汽车之后,她撑着手臂,从车上下来,并没有回头,冲着身后的司铖说:“咱们有两件事情要做。”
“吃饭、睡觉。”司铖越过了她,仔细打量起这陌生的城市。
苏雪桐将汽车停在了海岸边的广场上,咸腥的海风迎面吹来,司铖紧皱着眉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司铖总结的很是到位。
苏雪桐拿出了手机,开始翻找攻略。
这就是现代信息发达的好处了,想要了解一座城市,动动手指就行。
苏雪桐很快发现,这里的海鲜自助餐不错,还有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座可以看到海景的酒店。
她找好了位置,扭头发现司铖还愣在原地,碰了碰他道:“走啊!”
就连司铖都不知道,他的身体里什么时候凝聚出了一股气。
要不是苏雪桐反应的快,立时翻转了身体,可能这会儿的她已经被司铖弹飞了几十里。
苏雪桐从半空落下,好不容易站稳了道:“臭小子,你疯啦?”
司铖这才回过神来,他抿紧了嘴唇,伸手撩开了挡在她脸前的发丝,“姑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这声姑姑,让苏雪桐的火气消了一半。
司铖很少会这样叫她,尤其是没有外人的时候。
苏雪桐环顾着四周,心里在想过龙大师的那本修真典籍,那上面记载有很多关于大魔王的平生,着笔墨最多的自然是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封印大战。
她记得典籍上说大魔王被封印的地方叫照山,可斗转星移好几千年过去,苏雪桐也不知道眼下这个叫做锦海的小城镇,是不是就是几千年的照山。
但她惯会胡说八道:“没准儿你还在蛋壳里包着,没被我捡回家之前,来过这个地方。”
司铖最不想听她提起的就是他蛋出的事情。
果然,司铖的眉头舒展开来,语气却是不快的:“早知道我就不收力,任你自己把自己撞到海里去。”
苏雪桐闷哼了一声。
关于本事不如侄子这一点,她至今为止,还是不大想承认。
头天晚上休整,第二天出海。
苏雪桐涂上了厚厚两层防晒霜,还戴上了宽檐儿的遮阳帽。
司铖闹不懂这女人在瞎折腾什么,问她:“修真的难不成还怕晒太阳?”
“废话,我要不能美美的活,那我活再多年都是枉然!”
苏雪桐翘了翘嘴唇,他一个蛋出,她也没指望他能懂得女人的心思。
游船九点出发。
现在这个时节,不是旅游旺季,游船上稀稀拉拉地只有几个游人,还多半是中老年人。
这是个夕阳红旅游团,听她们交谈,这些人没退休之前,都是一个单位里的。
苏雪桐和司铖混在这群人当中,特别像爷爷奶奶带着孙子辈的出来玩儿。
其中的一个大爷开起了玩笑,“年轻人,你们两个不仅提升了我们的平均颜值,还拉低了我们的平均年龄值。”
苏雪桐抿嘴微笑,以示回应。
哎哟,老祖宗的年纪,还是不提也罢。
游船的目的地是一个叫望山岛的地方。
听说这个岛原先是座高山,后来沧海桑田,巍峨的大山,就成了大海上的一个小山包。
上岛的最后一班游船是下午四点,夕阳红老年团跟着导游一路向山包包顶端的海神庙进发。
苏雪桐和司铖没有什么目的地,原先是准备随便逛逛的。
谁知,司铖一下了游船,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山顶上的海神庙。
“怎么了?”苏雪桐关切地询问。
“我想去那儿!”司铖指了指海神庙的后面。
苏雪桐遥遥地看了过去,用了神识分离,片刻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走吧!”她说。
如果是该来的劫难话,想躲也躲不掉。
苏雪桐和司铖赶在夕阳红老年团前,到了山顶。
这时,从山顶往下俯瞰,她们的来路竟也不短,像一只多足的蜈蚣,盘旋在翠绿的丛林之中。
苏雪桐不敢让司铖一个人行动,她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一踏入海神庙,就连苏雪桐也感受到了一些异常的气流。
这里似乎有修真者存在的气息。
可她看了看周遭,除了几个背着旅行包的游人之外,也就只有一个保安和两个保洁,负责维持现场。
苏雪桐瞅准了机会,拉了其中一个保洁阿姨聊天,“阿姨,这里拜的海神是哪个啊?”
庙里的金身神像,男生女相。
神像的服饰也很怪异。
苏雪桐研究了很久,都不知晓这位是哪一位得到的尊者。
阿姨操着一口当地口音很浓的普通话说:“我也不知道啦!但很灵的。我自从来了这里上班,身体就变好了。我以前的身体很差的,三天两头都要跑医院。”
苏雪桐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道了声“谢”,一转身,她才发现身后的司铖不见了。
苏雪桐掏出了手机,岛上的信号一般,她拨了几次司铖的号码,都是暂时无法接通。
“司铖!”
她用了密音术,可也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应。
苏雪桐围着海神庙前前后后转了三遍,司铖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祖宗的脾气委实不算好,她抖出了乾坤袋,将整个望山岛都罩进了结界里。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气,顿时起了大风,还有海雾似从天而降,能见度很低,脸对着脸,都不能发现对面的是熟人。
普通人也就更看不见,在雾气的最深处,还有人御剑飞行。
老祖宗的剑叫沐辰,至少得有几百年都没见过太阳了。
幸好剑的材质过硬,乃是用上好的玄铁打造,要是普通的铁片,还不早就锈迹斑斑。
苏雪桐御剑绕着望山岛飞了一圈,人依旧没有寻着,倒是被她瞧出了那海神庙的诡异。
只见一片浓雾之中,只有一处渗着丝丝黑气。
苏雪桐没有犹豫,喝了一声:“沐辰,走!”
沐辰剑与她几百年都没有打过配合,居然仍旧心有灵犀,带着她朝那黑气猛冲了过去。
才将靠近,苏雪桐只觉有一股子吸力,将她连人带剑吸到了地下去。
一阵狂风吹来,海雾散尽。
“我的天啊,刚才那个天气,我还以为要海啸了!”
旅人说笑着,继续朝海神庙前进。
而此时,老祖宗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多亏了山洞里黑暗,要不然,她这脸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搁。
苏雪桐拿出了手机,打开照明。
只见她所住的位置是一处地洞。
地洞大约有五层楼的深度,她如今正在洞底,而她的眼前是一条弯曲的小径。
老祖宗其实有点怕黑。
鬼才知道未知的黑暗里,有没有躲着什么蜘蛛爬虫,这些令人心惊胆战的东西。
苏雪桐怀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姑姑不是那么好当”的蛋疼心情,踏上了未知的小径。
沐辰剑早在她跌落的时刻,就被她收进了乾坤袋里。
苏雪桐收敛了气息,伪装成了不甚掉入的普通人,一边走,一边瑟瑟发抖地询问:“有人吗?这是哪里啊?”
真不是老祖宗不要脸皮。
而是文明世界里呆的太久了,能不动手,她何必要累的自己气喘吁吁。
然而,周遭安静的连虫子叫的声音都没有。
苏雪桐也不知晓自己走了多久,只见手机能够照亮的地方,陡然间豁然开朗。
不远的拐弯处,似乎还有亮光。
苏雪桐屏住了呼吸,还没有靠近,就听见了司铖那个熊孩子的声音,“别过来。”
“司铖!”苏雪桐呼喊了一声,熊孩子居然没再回应。
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冷的出奇,错了错压根儿,又叫:“司铖!”
司铖的身影从暗处走到了光明里,一双带着亮光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我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雪桐总觉得才一会儿不见,熊孩子好像又长高了,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有了青年人的模样。
苏雪桐盯着他看了半晌,不高兴地说:“姑姑为了找你,差点儿把望山岛给掀了。”
“嘘!”司铖一只手指堵在了她的唇边,“这里的东西还在睡觉。”
“什么东西啊?”苏雪桐只觉后背发毛,压低的声音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
真不是她怂,她又不是原主,即使知道自己的修为还成,但她没打历练期过过,更没有亲手斩杀过什么怪物,她连鱼都不会杀。
司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似乎在…笑?
苏雪桐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扯了他的手说,“咱们快走。”
司铖却转身朝向洞的更深处,“你跟在我的后头。”
苏雪桐觉着自己迟早都得被司铖气死,可她这个做姑姑的,总不好丢下侄儿,落荒而逃。
这无关于脸面,关系着做人的底线。
苏雪桐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那司铖却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
苏雪桐一时没有防着,整个人都撞在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她来不及管自己的脸有没有撞平,出声询问。
“没什么,看错了。”停了片刻,前头传来司铖淡淡的声音。
苏雪桐叹了口气,正想吐槽他胆子比女人还小一惊一乍。
司铖灭了手机的照明,拉了她一把,道:“你离我近点,以防万一。”
苏雪桐的手机老早就收了起来,两个人在一处,一个人耗电就行。
她还想留着手机电,坐船的时候打游戏。
这下好,苏雪桐陷入了黑暗里,适应了一阵儿,才能看清。
“离多近?”她一边往司铖的后背靠近,一边道。
“再近点。”
再近,她整个人可就趴在他的背上了。
苏雪桐正在犹豫,只听司铖又说:“贴紧了。”
苏雪桐也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又往前,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这样行吗?”
“嗯。”司铖这才又迈动了脚步。
两个人如同连体婴,苏雪桐跟着司铖亦步亦趋。
前头的路越行越狭窄,就是不用司铖提醒,苏雪桐也感应出了洞内的温度越来越低。
司铖的后背倒很温暖,那是他悄悄运了气,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气。
又走了许久,两个人居然瞧见了光明。
走出去一看,这里好似一处谷底,周遭是成片的桃花林。
此时已是六月天,兴许是谷底的温度齐低,这些桃花比外间的至少晚开了两个月的时间。
苏雪桐离开了司铖的后背,在桃花林中穿梭。
“你感应到什么了吗?”苏雪桐发问完,又自言自语:“我怎么什么都没感应到。”
司铖正立在谷中最粗壮的一棵桃花树下,闭上眼睛,凝神,手腕抖了一抖。
那棵桃花树顿时嗡嗡着颤抖了起来。
苏雪桐原本背对着他,却忽见头顶下起了桃花雨。
她一转身,惊呆在原地。
那桃花树已经悬于半空,原本该是深埋在泥土里的树根,犹如八爪鱼,不停地蠕动着。
只见司铖手指一点,轰的一声,那桃花树燃了起来,八爪鱼一样的树根,在大火中翻转扭动。
想要突破司铖的禁锢,却被他死死地钉在那里。
熊熊的大火使得苏雪桐睁不开眼睛,她退后了几步。
不过片刻,桃花树就燃尽了。
又见一串桃核似的东西悬于半空,桃核上似刻着什么东西,苏雪桐还来不及看清。
司铖便一招手,将桃核收在了手中。
苏雪桐这才抿住了惊讶的小嘴,瞪着眼睛问他:“这是什么?”
“就是你看见的东西。”
司铖低下头,将那串桃核收进了怀里,不想多谈的样子。
苏雪桐气闷,却也没有气闷多久,就又跟在司铖的后面出了地洞。
每个人都有秘密。
司铖也有,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她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在烦躁些什么。
两个人是从海神庙背后的暗里出来的。
此时,已近四点,来岛上旅游的人们,大都赶去了码头。
海神庙里并没有什么人。
司铖牵着苏雪桐的手快步出去,就只听轰隆了一声,身后的海神像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天啊,神像怎么碎了?”
苏雪桐跟着司铖奔跑出去的时候,还听见后头的保洁阿姨哭天抢地的声音。
两个人没有赶上回锦海市区的游船,只能临时在望山岛落脚。
望山岛不大,能够住宿的酒店只有望山大酒店一家。
很不巧,今日上岛的夕阳红旅行团,因着岛上的风景优美,临时决定住在岛上,看明早的海上日出。
苏雪桐和司铖赶去酒店,前台微笑着告诉他们:“不好意思,两位,只余一个大床房了。”
苏雪桐压低了帽子,假装淡定:“嗯,那就开一间房吧!”
她今天可没有化妆,穿着也很普通,一定不会认出她来的。
身份证递过去的时候,她用了障眼法,身份证上的名字成了苏小眉。
交好了定金,苏雪桐去电梯口跟司铖汇合。
可她还是听见背后的人小声议论道:“那个是珍珠女团的苏雪桐吧!”
“身份证上不叫苏雪桐。”
“你知道什么啊,现在的明星出道以后可是都会改名字的。”
“她是和一个男的一块儿吧?”
“对对对!”
苏雪桐的心情顿时糟糕透了。
司铖在她的耳边说着风凉话:“你傻啊,你为什么不用障眼法改变自己的容貌?”
“我不想!”苏雪桐才不会说自己是脑子没转过来,一时没有想到。
她气呼呼地说完又道:“今晚我睡床。”
司铖眨了眨眼睛,只笑,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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