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欧尔麦特申请了探监时, 斯坦因意外地没有太惊讶。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斯坦因必须承认, 过去他许多行为的信念都寄托在这位“和平的象征”身上,但他从未想过要与对方见面,甚至更多是希望这一幕永远不要发生,就像仰望太阳的人们不会想要那颗炙热的恒星真地坠向地球。
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欧尔麦特现在就坐在玻璃的另一侧, 斯坦因可以看到他脸上一些愈合多年的浅色疤痕这让他有些讶异,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并不值得奇怪,战斗中的伤痛是不可避免的,那具承载着强大个性的容器是血、骨、肉砌成的,那件制服下的身体属于一个凡人。
真正值得奇怪的是他自己,此时坐在眼前的是他从少年时代就一直憧憬的对象,可当他看向玻璃的另一侧时, 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了那个女孩的脸。
这根本没道理, 除了都出身雄英且受人瞩目外,他们几乎没有半点关系。
欧尔麦特是无数人向往的“和平的象征”,拥有强大个性的no1英雄,用笑容为人们带来希望;赤谷海云不过是一个无个性者,在这个超能力者占多数的社会中挣扎着逆流而上, 斯坦因看过她的那几场成名战,最后的胜利都很惨烈,或许那不是她最擅长的部分, 但也与几乎碾压公信榜上其他任何职业英雄的欧尔麦特相去甚远。
但很神奇, 无论人们对赤谷海云的评价是好是坏, 他们往往都很难忘记她,体育祭之后她就很少在公众的视线中露面了,可当报导上附着她的照片时,哪怕她的模样其实已经在灾难和拍摄技术的影响下被劣化了不少,看过她的人们还是会第一眼就认出她。
“你好,斯坦因。”欧尔麦特说,“我们终于见面了。”
斯坦因内心一时复杂极了,低声答道“是啊。”
和欧尔麦特面对面的样子和他想象中差不太多,在镜头之外,他也是一个时常保持笑容的人,不过或许是光环褪去的缘故,他嘴角的弧度比印象中浅了一些,看上去自然了很多,象征性的意味弱了一些,变成了一个普通又有着别样亲和力的微笑。
“现在感觉平静一些了吗”他问。
斯坦因闻言愣了愣,他心底也为今天的见面预想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一些“你为什么要去猎杀那些职业英雄”,“你对这个社会的不满在于什么”之类的问题但他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
他先是沉默这个反应持续了有一会儿,欧尔麦特也耐心地等待,他们就这么静静注视着彼此。漫长的死寂令斯坦因有些不适,于是他只好开口回答。
“我感觉很好。”他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牢房比想象中要安静,很适合为一些事情忏悔。”
欧尔麦特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评价,只是善意地点了点头,“是吗那就好。”
斯坦因看着他“就这样吗”
“什么”
“你只想说这些吗”一旦突破了最初的阻碍后,接下来的谈话就顺畅了许多,斯坦因并不是一个善于与别人交谈的人,这一刻几乎算得上是他交际生涯的高峰,“比如说人都死了,忏悔还有什么用之类的。”
“一件事情对不同人的意义也是不同的。”欧尔麦特说,“一张照片,对别人来说那只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妇,但对于某个人来说,那上面的却是早已过世的父母。一部分人无法理解,不代表你此时的心情是错误的。”
“谢谢。”斯坦因听到了自己心弦松动的声音,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有些自暴自弃地挤出这两个字,随即便不再说话了。
面对斯坦因的消极回应,欧尔麦特并没有生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道“你应该从赤谷少女口中知道了一些事今天是那对母女的葬礼,她去参加了。”
闻言,斯坦因的眼睛微微睁大。
“这不是个好时候。”他说。
“她很擅长在人群中隐藏自己。”欧尔麦特回答,“虽然这并不能完全保证什么,不过我想她也清楚这些,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她是吗”斯坦因意味不明地反问道。
“聪明且任性。”欧尔麦特说,“她在意的事情太多了,几条生命、几颗破碎的心,甚至是几滴眼泪。她太贪婪,于是什么都想保护可一个人能做的只有那么多,她都知道,却又不愿意放手。”
斯坦因试图让自己显得冷漠且不屑一顾,可那些字符从他的喉咙里流出来时却是那么温柔“太傻了。”
“是啊,真傻。”欧尔麦特笑了,目光看起来温情脉脉,“可你却被她打动了。”
斯坦因怔了怔,剩下的语句突然就咽了回去,在胸腔中消弭。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越是了解那个女孩在走一条多么艰难的路,我就越是相信她以后会成为了不起的存在。”欧尔麦特说,“看着她,总会唤醒我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说到这些时,欧尔麦特的目光略微偏移,神情中多了一丝怅惘,斯坦因知道那双眼睛正在透过时光的长河看向人类的过去。
“你看过个性时代之前的影视作品吗战争、灾难、暴力很多事情早在很久以前就存在了,人们过去用枪支和刀具犯罪,现在用个性犯罪,人们过去犯罪是为了利益、作乐和发泄怒火,现在也是为了利益、作乐和发泄怒火。”他轻声道,“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人们就开始对抗这些警察们面对那些黑黢黢的枪口,还要为了疏散人群而不断奔波;消防员们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大火,却又会温柔地握住一只废墟里的手;医院里的急救灯长久不灭,为了挽回那些垂危的生命你看,其实个性也没有影响这个世界太多,不是吗”
斯坦因没有回答,他知道欧尔麦特也不需要。
“居然连我也忘了”欧尔麦特喃喃着,“从来都不是因为个性而是不这么做,那些美好的事物就无法维系下去,所以英雄们才选择站了出来。”
“可如果这些所谓美好的事物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呢”斯坦因的声音毫无波澜,“只要走在了错误的道路上,信念也会变成伤害他人的凶器。”
欧尔麦特看着他“既然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又何必再问呢”
语毕,他站了起来,礼貌地朝他颔首这是一位英雄对一簇已经被海浪吞没的火苗最后的尊重。
在欧尔麦特推门离开前,斯坦因忽然叫住了他。
“欧尔麦特。”他定定地看着他,像是在渴求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个世界还会变得更好,对吗”
欧尔麦特转身看向他,明明背对着出口的阳光,斯坦因却看见了他的笑容。
“很抱歉,其实我也不知道。”欧尔麦特说,“但我相信它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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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对于这个突然在自己身后被拍扁的纸袋,赤谷海云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师,这可一点也不好玩。”
“这可不行啊,海云。”13号将轮椅停到了她身旁,“失去对生活的乐趣可是很糟糕的,你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要大声哭,大声笑才行。”
“大声哭和大声笑最对应得上的应该是襁褓中的婴儿吧”赤谷说,“而且偷溜到别人身后用爆掉的纸袋吓人什么的,可实在说不上是生活的乐趣。”
“好过分。”13号假装委屈地抹了抹眼睛,“自从我醒了之后,海云就对我好凶哦。”
赤谷叹了口气“老师也是醒来后就特别喜欢对我恶作剧呢”
为了方便养伤,13号平日也在靠着镇定药剂维持着个性解除的状态,可以不穿宇航服就在外面毫无顾忌地行走呃,操控轮椅。
也许是个性所致没有光老化的烦恼,13号的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很多,不过他笑起来时,眉目间确实有一种青涩的孩子气,偶尔故意发出一些扭捏的童音也不违和,只让人感觉这个一米八的大高个里装着一个长不大的男孩子。
仔细想想,团队里的大家私下确实都会有些幼稚的举动,和大众印象的差异颇大这大概就是从高压工作中突然解脱的反弹吧
“好了,说回正题。”13号问,“这次去参加葬礼还顺利吗”
“姑且算是吧。”赤谷揉了揉隐隐抽痛的太阳穴,一声叹息溢出唇畔,“门口确实有媒体在蹲点,但都没有发现我,厅内也没有什么隐藏镜头硬要说的话,离开时视线好像和礼宫先生对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发现。”
13号将视线转向与她相同的方向,两人一同望着人工湖中央的几条游鱼。
“心事了却了吗”13号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如果某位小朋友还记得的话,她的制服还放在我这里呢。”
“仅仅是这件事的话,已经结束了。”说到这里,赤谷停住了,直到湖中央鱼儿引起的涟漪彻底散去,她才继续道,“至于制服恐怕还要在老师这里寄放一段时间。”
“这样啊”
赤谷低下头“非常抱歉,老师。”
“嘛,如果真心想要道歉的话,就帮老师一个忙吧。”13号慢悠悠地说道,“其实呢,前几天有很多同事过来看我,也带了不少慰问品过来,鲜花啊、营养品啊、果篮什么的其他的其实还好,英格尼姆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奇怪消息,居然带了一整个西瓜过来,真让人苦恼啊。”
听到某个关键字时,赤谷倏地睁大了眼睛这让13号想起了清秋院养的那只边牧,每当听到“出去”两个字的时候就会竖起耳朵,眼巴巴地看着清秋院。
犬系少女赤谷海云下意识地摸了摸唇珠,说话莫名带了些大舌头“是、是这样吗”
“虽然也不讨厌西瓜,不过一整个还是太多了。”13号语带笑意,“所以会不会刚好存在一个喜欢吃西瓜的人,愿意帮我分担其中一半呢呐,海云”
“真的可以吗”赤谷怯生生地问道,“毕竟是很贵的东西”
“再贵的东西,烂掉也不值钱了。”13号笑了起来,“某位想要道歉的小朋友,意下如何呢”
小朋友垂着脑袋,满脸通红地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我们达成了一致意见。”13号说,“那么现在就回病房吧。”
因为使用了个性药剂治疗方案的缘故,13号在意识清醒后,身体就恢复得很顺利,现在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外面太阳很好,哪怕走在阴影下也能感觉到暖意,树荫透过玻璃在走廊的地板上徐徐摇曳,中途有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拿着风车从他们身边走过,旋转的四色叶片中穿插着他们轻快的笑声,像是耳畔倏忽飞过了几只夜莺。
“海云。”13号突然喊了她一声。
赤谷回过神“是,老师。”
13号没有回头,从她的角度看不到老师的脸,那声呼唤来得突然,似乎有什么在积蓄,又让人无法真正辨出蕴藏在其中的感情。
“我不在的时候,你做得很好。”13号轻声说道。
赤谷推着轮椅的手猛地抖了一下她希望老师没有察觉到这些,想要悄悄用袖子擦一擦眼角,又怕地上的影子会出卖她。
最后,她克制地、在不泄露任何情绪的情况下,轻轻应了一声。
天啊,今天为什么没有下雨呢
赤谷由衷地想道,这样她就能理直气壮地解释自己脸上为什么会有水痕了。
于是她只能睁大眼睛,希望干燥的空气能把眼中的湿意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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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一天早晨,长川谷交给了赤谷海云一封信,说是她家里寄来的
“家里”赤谷有点惊讶舅舅小鸟游音晴前天才和她通过电话,因为家里正在打通两边公寓的墙壁,这几天引子和绘谷会住在他们家,让她不用担心。
她接过信,信封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原本是寄到家里来的,很抱歉妈妈没有看清楚收信人,擅自就拆开了。不过看完之后,妈妈觉得海云还是有必要看一下,所以就寄到学校啦。」
落款处没有写名字,而是一大一小两个微笑的表情。
看到这里,赤谷反倒确认了这是赤谷引子寄来的信,无论是这种在信封背面的正中央留言的习惯,还是落款处喜欢画团子笑脸的个人爱好,都符合母亲的一贯风格以前其实只有一个,赤谷猜另一个小的团子是绘谷。
不过赤谷并不觉得母亲是“不小心”看到了这封信,她更愿意相信是母亲仔细筛选过了所有寄到家里来的信,这封是母亲认为她可以读的,所以才会特意寄来。
她回到房间拆开了信,刚展开信纸,落款人上的“礼宫和也”让她滞了一下。
「你好,赤谷海云小姐,感谢你没有在看到落款人的时候就合上这封信。
请原谅我这么晚才写这封信,写下这些文字对我来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而我也不确定你是否需要,但我认为你有权利知道这些。另外,我的书面日语并不是非常好,如果有用语上的错误,请多多包涵。
首先,我猜你多少已经通过各种途径了解过我家的情况,但大多应该是一些浮于表面的“信息”我是美国出生的日裔,我和纱里是在美国读大学时认识的,我是摄影师而纱里是律师,婚后她仍在继续自己的事业,我们女儿的名字叫加奈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告诉你的,如果仅仅是礼宫和也,那么他就会告诉你这些,而下面我所要讲的,是作为纱里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想要告诉你的。
就像很多刚毕业不久的律师一样,纱里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总是有点天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应该知道有一类律师专门替普通人向大型财团起诉赔偿吧纱里就是这样的律师。
可惜生活不是永不妥协,这种案件要审讯起来并没有影视剧中那么方便,在日本这种律师的收入也无法和美国相提并论,律师起步的前几年是很艰难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处于整天奔波忙碌却又收入微薄的尴尬局面。
当然,我们家还算富裕,她的收入其实并不算必要进项,但很多时候我都不太能理解她的想法,在我看来她在为一件可能根本不会有回报的事情而努力,可或许这就是她对我来说格外有魅力的原因她对自己的目标非常明确,并且坚定,我相信再过几年她就会变成了不起的律师,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财团们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就心生怯意。
而这一切都变了,因为那次恐怖袭击。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办法面对这个事实我是说,纱里听上去就不像是会年纪轻轻就死于灾难的那种人,不是吗她就像那些晨间剧里的主角,一个在现实中不断受挫,但坚持不懈、心怀梦想的年轻人,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死去呢
这不该是她的结局啊,纱里的未来应该是日以继夜地准备应诉材料,然后在法官宣读审判后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应该是英姿勃发地从法院里走出来,笑着对我说一些“轻轻松松就搞定啦”这样的话;应该是回到家后接住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孩子们,在孩子们的尖叫中大声宣布“妈妈又赢了哦”这才应该是她的生活,难道不应该是这样吗
可她却死了,我的孩子们也死了,我站在电视前看着燃烧的大楼,于是我感觉自己也死了。
怎么会呢我还记得出门前纱里怎么亲吻我的脸,还记得加奈的笑脸,这些都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我那时疯狂地打电话给所有人,只有一个人接了,我泣不成声地问她纱里和孩子们怎么样了,她却回答了一句“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对不起,我只想我的妻子和孩子回到我身边,可我只能得到对不起。
紧接着是舆论的爆发,你的名字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想你还不知道,我们全家都是雄英体育祭的忠实观众,纱里和加奈都很喜欢你。
在你夺冠的那天,加奈兴奋得一晚上都没睡着觉,纱里开心得甚至落下了眼泪,加奈是和我们一起睡的,那晚她们母女俩一直都在窃窃私语,我也没能睡着,我们都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那天加奈连刷牙都在梦游。
我不确定你们在火场中相遇她们有没有认出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她们认出了你我必须承认的是,当我发现那个抱着加奈落泪的救援人员是你时,我感到异常的愤怒。我恨你没有救回纱里,恨我的加奈渐渐凋零而你却什么都做不了,恨你辜负了她们的期待。
舆论爆发的第二天凌晨,我买了红色的油漆,通过网络上曝出的信息找到了你家。我恶毒地想着要将这份痛苦一五一十地还给你,既然命运选择从我的家人下手,那我也从你的家人下手。
走到你家门口时,我看到了两个少年人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他们用红色和紫色的喷漆在你家门上写了很多刻薄的话。我本以为我会感到高兴,会幸灾乐祸,可我只感到更加痛苦。
我看到了他们脸上不以为然的嬉笑,任何一个在灾难中失去了亲人朋友的人都无法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心里清楚他们不过是被舆论煽动想要起哄闹事的无关人员,可他们身上却映出了我的影子。
全国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讨论着你如何抱着我死去的孩子在灾难现场失声痛哭,可他们谁都不在意我的加奈,只是想借由她的死将恶意发泄在你身上而我和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曾试图拯救她们,你甚至可能是仅剩不多真心为她们的逝去而悲伤的人。我的妻子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律师,我的女儿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除了生前认识的人,又有多少人会在意她们的死呢
于是我折返回家,再次拿出了那张报纸,去认真审视那张照片,我看到照片里你的眼泪落在加奈的脸上,而紧接着我的眼泪也落在了加奈脸上。
从此之后我便清醒了,那些过去主宰着我情绪的文字再也无法撼动我了,陌生人哀切的表情也只会让我感到讽刺,唯有听到他们用纱里和加奈的死亡中伤你时,我才会再一次感到恼火。
我的妻子纱里生前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作为辩护人的客观,从不先入为主地认定被告是罪恶的,我的女儿加奈明明害怕青蛙,却只是让我把它们放到外面去她们生前都是洁白无瑕的,可这些人却让她们的死亡变成了伤害他人的凶器。
我恨这个,所以我选择暂时离开这里,为了治疗伤痛,也是为了兑现对纱里的承诺。
她有一个奇怪的习惯,喜欢把水果烤过了才会吃,苹果、香蕉、榴莲唯独甘蔗不会,她对甘蔗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喜爱,我们曾约定等第二个孩子出生满月后就去古巴,她要去这个连空气中都飘着蔗糖甜味的国家享受生活,而我要用相机记录她和孩子们的笑容至少我应该完成一半的诺言。
请原谅我说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才终于直入主题,我会离开国内一段时间,想来我离开后又会有媒体拿这件事做文章,我希望你能知道这一切并非你的责任,我只是怀揣着一些伤痛,但更多是对妻子和孩子的爱才会离开这个国家。
以及感谢你参加了纱里和孩子们的葬礼。我事先没有预料到你会来,其实也并不期待你会来,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不想这场葬礼被媒体搞砸,另一部分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但是,我又得对你坦诚相告,我的刻薄让我心怀偏见,我能体谅你缺席的理由,但我在心底会瞧不起你可事实是你来了,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让葬礼得以安稳继续。
你明明可以当作无事发生,或许不来对你而言才是正确的选择,可你还是来了,没有因为无辜受牵连而有所愤恨,只是平静地表示了对她们的尊重,用自己的双眼去目送这些曾从你手中流逝的生命之火。
从那一刻起,我开始从心底真正尊敬你,并且逐渐意识到过去这几天的我是多么傲慢和一叶障目。你值得纱里和加奈的爱,纱里说的没错,那些话不是一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的妄言,你确实是能为这个时代带来新希望的人。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相信,你会成为一位伟大的英雄。
唯一遗憾的是,纱里和加奈都很希望能看到那一天,可是她们都没有机会了。
我不确定时间会不会改变你,但我衷心地希望那天不会到来。
信息的洪流让人心渐渐冷漠,个性的诞生则加剧了这一点,生离死别变成了寥寥几个字和几张死者生前的照片,许多逝去的生命化作了历史长河中一颗不起眼的沙砾,人们对这些的关注可能还不及一位名人的私事丑闻可你却还在意那些沙砾,你还会被沙砾的故事所打动,这比任何强大的个性都重要。
祝你的未来一路顺风。
谨上scerey yours礼宫和也。」
赤谷海云怔怔地看着这封信,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伸手抽了几张纸巾,将信纸上的水迹擦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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