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楠保持着愉快的心情渡过了一天,趁着这种心情还没消散,她赶紧的召见了二侄子布雷达大公路德维希,跟他说了想把查理德里斯留在宫中做她的女伴这件事。路德维希对此并无异议。实际上,他们从头到尾就没说过几句话。全是陆楠一个人在说,路德维希除了开头问候说了句午安,后面点了几次头,就再也没开过口。
陆楠本来想着从他这里打探一下,最后一无所获。而且路德维希看她的眼神阴测测,让人非常不舒服。之前她就见过路德维希两次,一次在加冕仪式,一次在晚宴,没有任何交谈。她对此人的印象就是阴沉且危险。如今靠近观察,这样的感觉愈发清晰。他就像是一条毒蛇与豺狼的混合体,感觉随时都会跳起来对准自己的脖子狠狠咬上一口。而且,陆楠总觉得路德维希像是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所以他看上去显得有些神经质,反正就是那种让人不想靠近的类型。所以陆楠也没心情跟他废话,两人对坐无语,喝完一杯茶陆楠就发话送客。
她不禁想起了宴会上大侄子卡洛曼最后说的话,他告诫自己小心路德维希和查理德里斯,说路德维希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她原本怀疑是卡洛曼故意中伤,想要以此来离间她跟这兄妹二人的关系——虽然他们也没什么交情可言。如今看来,卡洛曼似乎真没说谎,路德维希的神情中隐含着一股让人害怕的阴沉,说他精神方面有问题,陆楠觉得还真不像假的。
不管怎么样,查理德里斯算是正式留在了宫廷里,她非常高兴,第二天中午就带着行李进了宫。陆楠以一个亲切长辈的身份接待了她,给她在楼下安排了一个房间,并且发话要其他侍女和女伴好好对她。
说到这个,实际上在香槟公爵进宫觐见的下午,关于他们之间的绯闻立刻就传得不可开交,几个侍女老是偷偷摸摸的打量她,眼神充满好奇但又不敢上来直接询问。陆楠随便想就知道大概是些什么内容,无非就是男人女人的香/艳八卦。她根本没有当成一回事儿。这又不是遥远的东方古国,不可能因为男女绯闻就要浸她的猪笼。而且根据她参加那么多次宴会的心得,这里的贵族女性要是没有一个两个情人,简直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她身为女王,跟一个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闹点花边算什么。也许大把的女性还羡慕她搞到了一个美男子呢。
陆楠基本上转头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当时她也是一时心血来潮,事后想想好像有点冲动,但做都做了,就那样吧。反正相信香槟公爵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放弃他们之间的交易。果然,同样在第二天的下午,四名侍从就被他送进了宫。
这四名侍从,两男两女,而且看样子都带着异国血统,其中一个男人一看就是混血黑人,倒让陆楠有点惊讶。
负责送他们进宫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自称是香槟公爵家的管事,他指着这四个人,一一介绍给陆楠听。
“陛下,这两个男人都是阉人,从小就接受有关药理学方面的教导,您可以放心将饮食的安全交给他们。这个皮肤比较白的叫做克里,皮肤黑的叫阿里。您可以放心,他们早就不算男人了。所以即便是让他们贴身伺候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随即他又指着那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是两姐妹,姐姐叫莉娜,妹妹叫苏珊,从小接受训练,虽然不敢说多么能干,起码一个人能顶住三四个男人的攻击,留在身边担任您的护卫再好不过了。”
陆楠仔细打量着这四个人,他们看起来都显得非常的温顺,甚至可以说麻木。两个男人大概在二十多岁左右,两个女人年纪大一些,接近三十的模样。陆楠是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有阉割人的习惯。她着重看了看两个男人的脸和脖子,果然,没有胡子,而且喉结也不明显。她忍不住问那名管事:“这样的阉人……你们那里很多吗?”
管事闻言急忙回答道:“不不不,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因为战败被俘虏的异教徒,当做奴隶发卖,所以才能阉割后调/教。我们可是信奉天主的文明人,不会放任这种野蛮的手段。”
“既然如此,他们不会因为仇恨想着逃跑,甚至反过来刺杀主人吗?”
管事得意的笑了,他对着那个混血的黑人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随即他像是对待一头牲口那样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陆楠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个男人嘴里竟然是没有舌头的。
“您看,他们从小就被拔掉了舌头,根本不会说话。除了基本的命令,他们不懂任何语言,可以说他们就跟畜生差不多。您完全可以放心。我们阿尔根高家训练奴隶已经好几代了,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陆楠努力的忍住皱眉的冲动,她本/能的感到恶心,可是她又做不到拒绝或者斥责,只得强颜欢笑的夸赞了管事,收下这四名奴隶。管事再三对她强调,不需要对这些奴隶太好,不听话偷懒的话就用鞭子狠狠抽打他们。用他的话说,这些人“就是天生懒惰,不打不行”。
打发走了管事后,她试图和这几个人沟通,发现他们除了对一些命令有反应,其他的都恍若未闻。而且他们脸上除了麻木之外没有任何表情,陆楠觉得他们都不太像人,更像是机器。
然而她还是需要他们,至少现在需要。她倒不怕香槟公爵会在里面玩花样,眼下他正要指望自己去对抗安茹公爵,怎么舍得让她出事。只是,出于一个来自现代文明社会人的基本道德,她对使用奴隶这件事有着本/能的抗拒。可是陆楠却不会因此而放弃使用他们,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为了证明自己道德高尚而舍弃保障安全的措施,陆楠自认没有那么圣人。再说了,即便是她解放这几个可怜的奴隶,他们又能怎么办呢?他们该如何生活下去?
所以最后陆楠只是吩咐为他们准备好舒适的房间,并且尽量对他们好一些。她没有忽略侍从们看到几个异国奴隶时眼中的歧视。就算是她虚伪,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两个女人的作用暂且还没机会试验,不过两个男人的作用倒是立刻派上了用场。陆楠的食物都会交由他们先尝试,不过他们倒没有一一入口,只是闻或者稍微舔一点。还真的让他们发现了下过毒的食物。这样一来,陆楠不但可以暂时放心的吃东西,她内心的罪恶感也稍微减轻了几分。
不过这样一来,她和香槟公爵的传闻变得更加猛烈且花样百出,毕竟她身边一下子多了四个异国面孔,想不招惹人注意都不行。陆楠还是我行我素,懒得管那些人怎么私下议论自己。倒是弗兰德斯公爵为了这件事进宫见了她两次,隐晦的提醒她,不要闹出太难听的传闻,毕竟她才刚继承皇位。
对此,陆楠只是一脸无辜的说:“我和香槟公爵只是朋友,他为了确保我的安全才送来四个侍从。女人就算了,两个男人还是阉人,公爵您觉得我能和他们闹出什么难听的传闻呢。”
弗兰德斯公爵看起来还是那么忠诚,痛心疾首的道:“但是陛下,您还那么年轻,刚刚继承王位就和香槟公爵传出不实的传言,这对您以后的婚事非常不利啊。”
陆楠沉下脸:“您都说了这是不实的传言,有什么不利?我自己都还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您倒是早早的操起心来。如果没记错的话,您是外务大臣,枢机总长,但这并不意味有权过问我的婚姻。要和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那是我的事情。您还是把心思多多放在国家大事上吧,公爵。”
弗兰德斯公爵被她这番话说得老脸有些挂不住,但他居然还维持住了平静,对她道了歉,随后就恭敬的告退。陆楠还以为他要搬出君主的所有事都是国家大事这种理由来反驳自己,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了怂。不过这反而提高了她对弗兰德斯公爵的警惕。
但比起这位圆滑世故,城府颇深的外务大臣,另一个公爵就没那么好打发了。就在四个侍从进宫后不久,安茹公爵就直接冲进了王宫,对她兴师问罪。
“为什么要收下香槟公爵送来的人?您忘了我告诉过您,我要在接来下的御前会议上对付他吗!”
安茹公爵神情冷淡,口气却气势汹汹。陆楠觉得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她斜靠在躺椅上,玩弄着手里的扇子,对他冷笑。
“您好像管得太宽了吧,公爵。听您的意思,因为您把香槟公爵当成敌人,所以我也得跟着这么做。您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是不是忘了,我才是这个国家的女王,而您,现在连枢密院都还没进呢。”
安茹公爵凶恶的看向她,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烧,他一字一顿的说:“怎么,您是觉得自己女王的位置已经坐稳,所以想要一脚踢开我了,陛下?”
他嘲讽的一笑:“没有我在后面支持,您就是一个空头女王,手里除了几块领地,连一支一百人的军队都凑不出来。弗兰德斯家随随便便就能派出上千人的军队,我倒想知道,您踢开我之后,怎么和那只老狐狸斗。更不用说您那几位虎视眈眈的叔叔和侄子了。”
事到如今,陆楠已经不会因为安茹公爵的怒火而害怕,她不冷不热的说:“既然您这么看不起这个没用的女王,您就自己上啊。您非常自满自己手上的实力,那么大可以领兵扫平一切反对自己的人,然后自封为王。只是不知道教皇大人会不会对此表示赞同。”
安茹公爵看样子想要掐死她,不过他却无言以对,因为在场二人都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安茹公爵要是可以有正当理由起兵造反,他早那么干了。这个世界,合法的名义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安茹公爵轻蔑的说:“所以您觉得这就是您最大的靠山?或者您觉得可以靠着拉拢香槟公爵来对付我?呵呵,我倒是忘记了,陛下就是这种女人。搞不好您压根没想那么多,就是看上香槟公爵的脸,被他随便一勾引就迫不及待的跟他滚到了一起。”
陆楠啧啧有声,对安茹公爵摇了摇手指:“这样说可就太没风度了,公爵阁下,对一名女士做人身攻击就是您身为大贵族的教养吗?说实话,这么做不但不会让我感到羞愧,反而会让我以为您是在嫉妒。”
“嫉妒?您是说我?您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我是不是跟香槟公爵滚在一起,关您什么事。您既不是我的丈夫,也不是我的情人。就算我一口气睡了一百个男人,您也无权过问。”
陆楠悠闲的扇起了扇子,看安茹公爵被气得脸上发红,心里真是一个爽快。不过她倒也不想就此和安茹公爵撕破脸,见好就收,缓和了口气,温柔的继续说道:“公爵,我真不明白,您到底在不满什么。您想要的东西,我全都给了,您在我身边安/插了那么多人,我有质问过您一句吗。我以为已经把诚意表现得很明显,您却因为我收下了别人送来的几个侍从而对我横加指责,大发雷霆。您知道我近来不断遭遇刺杀和暗算,那么为了确保安全收几个保护自己的人很正常吧。怎么,是要我明天早上暴死身亡才觉得满足?奉劝您一句话,做人还是不要太过分。”
见安茹公爵默然无语,陆楠哼了一声:“我承认,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我对您心怀愧疚。不过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的合作,出于利益,跟感情无关。我的一再退让,看来倒让您觉得自己有理起来。您为什么会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我都会忍受?您的所作所为,换成任何一个君主,早就想尽一切办法将您铲除了,还能容许您在这里叫嚣。”
觉得话说得差不多,陆楠站了起来,背对安茹公爵。
“我知道您心里不服气,觉得我除了一个头衔,什么都没有。但就是这个头衔,除非杀了我,换个人上位,您还就得忍受一辈子被我压在头上。只是不知道,换上来的人,会不会有我这样的容忍度。公爵,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完,陆楠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并且狠狠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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