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伊兹密(五)

    当晚她本想还去那座高台去吞绿苔藓,问问上哪儿找老鹰的事,可村子里的原始人为了防止她再来,晚间加强了防守。几个原始人扛着长矛走来走去,巡视村子边界。

    她无奈地返回昏暗寂静的密林,坐在平日睡觉的树洞下面的草地上。

    一直坐到快天亮,怎么也睡不着。

    闲来无事,她便采来一些枝叶,编织了十几只可爱的小兽。

    她读书时就是手工高手,编织一些飞禽走兽不在话下。

    天色大亮,十来个浑身光溜溜的村落小孩子玩打仗游戏,一边扔石头一边大笑,跑进了森林里。

    其中一个孩子无意中看到她刚编好的小兽,便咿呀地指着她大叫起来。

    其他小孩子闻声而来,一哄而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竟将她编好的小兽抢得一只不剩。

    她吓得目瞪口呆,真是一群原始人小孩子。

    这时她发现有个头戴花环的光溜溜小女孩正躲在一棵树后偷偷看着她。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小心地走近小女孩,她半跪下来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红色的老鹰,你们这里有这种鹰吗?你要是能告诉我的话,我就给你编很多小兽。”

    正巧天空有一只展翅的老鹰飞过,她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草丛里一朵红色小野花,“红色的,老鹰……”

    这样指手划脚一会儿,小女孩似乎明白了。她又扯断几根长草,迅速编成一只小狗,递给了她,“如果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编更多小兽。”

    小女孩却一把抢过小狗就跑,转眼不见踪影。她叹了口气,坐回刚才大树下的位置,百无聊赖地又编起了小兽。

    夕阳西下,她已编好了十多只飞禽走兽,形态各异,生动可爱。

    小女孩又鬼头鬼脑地出现了,躲在离她不远的一棵老树下。这一次,她将所有编织兽全倒入自己的兽皮裙,转身欲走。

    小女孩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还拉住她的兽皮裙,她连忙将裙内的编织兽抱得更紧。

    小女孩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对她比比划划,还用力地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

    她徒然明白了小女孩的意思——带她去找红色老鹰,瞬间大喜。

    她用兽裙兜着编织兽跟在小女孩身后,不到目的地,绝不将编织兽给这个小女孩,万一只带了一半路怎么办。

    走了莫约一个多小时,她们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前站定。

    山洞周围被密密的野草环绕,一旁的参天老树枝繁叶茂,粗大的树干和宽大树叶也将洞口遮了半边。若不是小女孩带路,她还不一定能发现这座隐藏极深的洞。

    趁她发愣的这档口,小女孩出其不意地把她推倒在地,一把抢走所有编织兽,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她又惊又怒。这时夕阳即将隐没,森林里的光线十分昏暗,加上不时传来的怪异鸟叫,令她有些害怕。

    呼——一只飞鸟从她身边叫嚣着飞过,她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山洞。

    山洞里一片昏暗,只有洞壁上蕨类绿植发着绿色幽光,淡淡的,浅浅的。

    她感到有些害怕,可还是往洞内深处走去。已经天黑,洞外一片漆黑,洞内还有点绿光,她没有别的选择。

    越往深处走,洞内越是狭窄,还能隐隐听到流水声。循着水声走了四五米远,一座小型瀑布赫然出现。

    她惊奇地看着这座洞内白色瀑布,水流缓慢,水花轻溅,似乎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赤脚踏入冰透入骨的水中,一步一步,她艰难地走到飞流而下的瀑布前,隐约看到流水山石间有一个黑洞。她系牢兽皮裙,手脚并用地攀爬上瀑布山,好几次因为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下去。

    瀑布流水哗哗直落,全身湿透的她匍匐爬着进了低矮的洞内。

    扶着湿滑洞壁站起身,抬脸看向前方,震惊得眼睛一眨不眨。

    一座穹顶白色宫殿出现在眼前,与她仅隔着一条沸腾的血色红河,河面还有一条摇摇欲坠的铁索木桥。

    这是什么地方?这座宫殿又是用来干什么?

    尽管非常害怕,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她还是鼓起巨大勇气,开始爬这条摇晃得极厉害的铁索木桥。她是闭着眼爬过的,压根不敢睁开眼睛看桥下沸腾的红河。

    刚爬过桥,轰隆一声响,整条桥居然裂了,连同铁索一起掉入沸腾的红河。

    她骇然大惊,吓得坐在地上。

    隔了好一会儿,心情微微平复,她的双腿打着颤,才跌撞着走进穹顶白色宫殿。

    大殿内空荡荡,一眼望去一片纯白,什么家俱都没有。她胆战心惊地在殿内走了十分钟,一个不慎,脚下一扭,似乎踩到什么。

    原来是一块松动的大理石瓷砖,忽有所感,蹲下身费力将砖头打开,居然从里面捞出一只透明玻璃盒。盒内有一个小小的铁笼模型,铁笼内赫然可见一只通体透红的老鹰。

    老鹰是一只模型?她一下愣住了,那怎么能带她飞上高空?

    想了想,她决定打开这只透明玻璃盒。盒子很容易打开,轻轻一扣,听得一响,盒盖便开了,取出了铁笼模型。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原本小小的铁笼模型刚放到空旷之地,突然慢慢地变大,越变越大,最后竟变成一只正常大小的铁笼。通体透红老鹰也于瞬间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深红幽暗的鸟类眼睛。

    她惊奇地看着它,它深沉地注视着她,一股奇异的心流在彼此心间流动。

    几分钟后,她打开这只铁笼,它便扇动着火红翅膀飞了出来,冲上穹顶天花板,发出奇特的怪叫声,似乎为自由欢鸣,旋转着飞了好几圈,最后鸣叫着飞落在她身边。

    她立刻抓住它颈部的厚厚羽毛,骑坐了上去。它再次展开火红的双翅,尖鸣一声,一飞冲天,带着她飞出了这座白色宫殿,飞越这片沸腾的红河——她听到了巨大轰塌声,回头骇然,白色穹顶宫殿居然整个倒塌,一点一点地分裂塌毁……

    她惊得直哈气,深红老鹰却毫不在意地往前飞着,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吹得两颊生寒,长发飘乱打结。

    就这样一直飞出了洞外。洞外一群凶神恶煞的原始人举着泛着寒光的长矛,似乎正等着她出来。

    为她带路的那个小女孩紧紧依偎在一个蓬头垢面女人怀里,身体瑟瑟发抖。

    见她骑着深红老鹰一飞冲出,原始人们举着尖锐长矛冲过来,愤怒地咿咿呀呀地叫着。她把脸贴近老鹰眼睛时,突然明白了原始人的意思——这个山洞是他们的圣地,任何人都不可以进入,这是他们的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

    这时她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山洞实际上是那个伟大君主留下的一个通道——连接自己的神庙与外界的通道,白色穹顶宫殿便是埋葬君主的领路使者——红鹰的墓冢,而这群原始人便是墓冢的守护人。

    几百前年,这群原始人不知受谁驱使,便在墓冢附近建起村落,世世代代守护着这座山洞,并将此奉为圣地。

    深红老鹰带着她迅速飞离了这片森林,冲上高空,她的长发全被狂烈的风吹得七零八落,遮住了她的双眼,完全看不清老鹰带她飞往哪个方向。

    也就是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道奇异的柔和声音,似男非女,似是系统的声音,却要柔和得多,“我亲爱的女孩,我现在要带你去一个神秘的地方,但在此之前,我想为你念一首诗——

    既然我把我的唇放进你永远充溢的酒樽,

    既然我把我的苍白的额贴近你的手心,

    既然我有时呼吸到你的灵魂里温柔的气息,

    一种沉埋在暗影里的芬芳;

    ……

    我这只供我解渴的玉壶已经盛满,

    你的翅膀掠过,也溅不起其中的琼浆半点。

    你的灰烬远不足以扑灭我的灵火!

    你的遗忘远不足以吞没我的爱恋!

    ……”

    骑坐在深红老鹰身上的她屏住了呼吸,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即将听到或看到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果然,下一秒,她的眼前就出现了幻象。

    一阵冷风吹来,身下的层层白云被拔开,茫茫白雾被风吹散,地面上的一切清晰可见。

    千军万马正从四面八方涌来,马蹄声踏在地上咚咚作响,仿若地震。

    天地之间一片混乱,尘灰飞扬之间,厮杀声、呐喊声全都震天撼地。

    身穿铁甲的战士骑着高头大马,冲锋向前,将头顶插着彩鸟羽毛的敌人们统统踩在马蹄下……这些凶猛的战士挥舞长矛、尖棍,恶狠狠刺向剽悍扑来的每一个敌人。不一会儿尸体累积成山,血流成河。

    令人惊奇的是,统领这群铁甲的首领居然是一位女子。

    这位女子身披银色铁甲,戴着银色头盔,骑马站在最高山顶,乌黑秀发在风中飞舞,犹如天神下凡。

    她是那么引人注目。

    当她出现的时候,光芒四射,仿佛连太阳都失去了光彩。

    她高举尖锐的长矛,声音铿锵有力,“冲啊,勇士们!拿下他们头领的头颅。”

    又是一片腥风血雨!

    “看到了吗?我亲爱的女孩,”一道奇异的温柔女子声音突然出现在月心的耳边,“这场战斗死伤无数、残酷至极,却使穿越女成为日不落帝国的神一般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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