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心终于完成了她的最后一项任务——没让霍希伦与他的未婚妻分手,让未来的市长、社会知名公益人物顺利降生。
实际上,霍希伦与未婚妻一直未分手,这与智能系统说的有点出入,可见智能系统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
但是,这个社会知名人物却未能降生。因为霍希伦为了月心,坚决要求与未婚妻分手,并表示只能接纳孩子。未婚妻在极度痛苦之下,不幸流产,吃了很大苦头。
后来霍老爷子痛骂月心不懂事,还将所有利害关系讲给月心听,月心被逼同意霍希伦与未婚妻结婚。
“我还可以见见他吗?月心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忍不住问智能系统。
“最好不要。”智能系统回答,“根据计算,当你出现后,会出现不可控的场面。”
“什么不可控?”月心问。
“感情。”智能系统说道,“感情最是贪婪,最是不牢靠,最易变化。”
“我只见一眼,就几分钟。”月心恳求道。
智能系统沉默很久,终于同意。
一阵嘻嘻哈哈的儿歌突然在月心耳边响起,月心出现在一个挂满彩气球、彩带、各种玩具娃娃的宴厅。
“阿姨,你是谁?我以前见过你吗?”一个软糯糯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
她蓦地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笔挺西服、打着领带的小小男孩正站在她身后。
看到小男孩的第一眼,她突然又有了流泪的感觉。
小男孩与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嘴巴。
“Hello,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半个身子与他说话。
“我叫Andy,今天是我的四岁生日。阿姨,我是不是见过你?”小男孩奶生奶气地说道。
“哦?”她笑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见过我?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真的,我真的见过你。哦,我想起来了。”
小男孩连忙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竟是一个相框,“这是我从我爸爸那里偷来的,他老在看这个,我也想看,就偷了出来。”
她看着他小手里的相框,看清相片的刹那,眼眶湿湿的,内心潮潮的。
那是她站在阳光下对霍希伦微笑的照片,那一天,他带着她从霍家走出,新鲜空气迎面而来,她对他回眸一笑,他用手机拍下了这张照片。
过去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
“阿姨,你就是她吗?”小男孩问。
“是的,我就是她。告诉你爸爸,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拥有的一切才是最重要。”她站起身,“再见。对了,祝你生日快乐!”
时间就快到了,她不想在小男孩面前突然消失,那太惊悚了,便飞快地往宴厅门口奔去。
“阿姨?咦,爸爸……”
她刚刚冲下巨大的螺旋楼梯,才下了三四步,突然被人从身后搂住腰。对方的力气极大,差点把她的腰扭断。
她惊惧地回头,一张仿佛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英俊面容映入眼帘。
只是他比从前更加英俊,眼神更加深邃迷人,下巴线条更是精美得难以述说,只是多了一圈青色性感胡渣。
整个世界仿佛停止运转,世界只由她和他组成。
鼻头酸酸的,仿佛不能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哭,却怎么也忍不住,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滑落。
透过这个成熟英俊的“老男人”,她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在霍家花园水晶般剔透的十七岁美少年,淡淡阳光洒落他漆黑的卷发,眼神深邃、幽深,整个人就像一幅百年经典油画。
那一年,他们初相识。他和她,才刚开始。
那时的爱情很美好,纯粹得像绿叶尖上的透明露珠,照得出人影。
她只有拼命呼吸,才能压抑内心如潮的心绪,才能不让眼泪泛滥成灾。
“月心,我找过你,很多很多次,很多很多年。”他的浓密长睫微动,眼神很深很深,仿佛一个巨大的黑色磁石,能把所有吸入,包括她的心。
他仍然爱着她,深深地爱着她。
回过神来,她抹去眼泪,故作轻松一笑,“找我干吗?你这不过得很好吗?”
“我过得不好。”他将她抓得更牢,呼吸也变得粗重,“没有你,一点都不好。这么多年你在哪里?”
“你既已结婚,就不要再找我了。”她尽力平静地说。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他这个大男人突然也有想痛哭之感,声音也微有沙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不会抛弃你。”
“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她流着泪说。
忽然间,他整个人跪了下来,跪在她面前。
站在螺旋楼梯顶部和站在中间楼梯的宾客们发出了惊呼声。谁也没想到近两年颇为有名的军火商居然会跟一个女人下跪?
他却毫不在意他人眼光,他的眼里只有她,“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违反了对你的诺言,没能回来与你结婚。但你不辞而别,已是对我最大的惩罚。我现在向你郑重道歉,请你原谅我,并请求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肯留下来,你怎么惩罚我都接受。”
嘀的一声响,智能系统在她的脑海里发出警告,“时间快到,做好离开准备!”
突然之间,她破涕而笑,“你一个大男人下跪像什么样子!快站起来吧,我要去卫生间了!”
说完她猛地用力挣脱了他,反朝楼上的生日宴厅奔去,脚步如飞。
“方月心,你给我站住!”
巨大的恐惧击中了他,他大声狂吼,紧追在后,速度极快,可孰料刚冲进热闹喧哗的宴厅,就失去了她的踪影。
嘻嘻哈哈的儿童歌声,跑来跑去的小孩子,端着托盘走来走来去的侍应生,飞升起来的彩色气球,还有飘舞飞起的彩带,以及谈笑风生的大人们……
唯独不见她的身影。
她仿佛于瞬间消失了。
仿佛从未出现过。
若不是站在螺旋楼梯上的宾客与他一起看到过她,若不是他儿子对他说起那个相片里的阿姨,他会以为遇见她只是一场梦,一场永远也不愿醒来的梦。
巨大的恐慌袭击了他,他粗重地喘息着,胸膛急剧地起伏,想起她曾对他笑盈盈道:“我是天上的仙女,专门下凡来拯救你。”
“仙女吗?”他突然就崩溃了,放声大笑,边笑边狂哭,像疯了一样四处找寻,狂吼道:“方月心,你在哪儿?找到了你,我就要一枪崩了你这个仙女,看你还怎么上天?”
宾客们惊惶不已,纷纷抱住乱跑的小孩子,避之不及……
这个疯狂的男人找遍了这座酒店的每一个卫生间。
“方月心!月心!”
“月心,你在哪儿?”
“我最痛恨捉迷藏了!”
一扇又一扇的门被狠狠踢开,男人的惊呼与女人的尖叫不断,一个个提着裤子或裙子就要从马桶逃开。
“方月心,月心,你在哪儿?”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沙哑哭声。
保镖们飞奔而来,五六个大男人强行按住这个痛哭流涕狂叫着的男人,将他如五花大绑地控制住,才能制住他突然爆发的可怕情绪。
“方月心!月心!”他声嘶竭力地哭喊,泪水疯狂落下,拼命挣脱,还要奔去未踢开的卫生间……
“月心——”
他痛苦地吼叫,泪水狂落。
砰的一声,一个保镖用力击向他的后颈,他愤怒回头,另一个保镖再次挥出一拳,再次正中他的后颈,这一次,他终于晕了过去,庞大的身躯重重落在了几个保镖身上。
——
很多年以前,他匆匆从豪车上下来,如一阵风般冲进月心小小的出租屋,门没锁,他一下就冲了进去。
大半年没来,每一样东西都在。挂在阳台上晾干的衣服,厨房里未来得及清理的碗筷,连被子都还没叠,拖鞋、旅游鞋仍像过去一样随意乱扔。
他想她或许是出去了,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等她回来,他就会对她解释,所有一切都是事出突然,但他有错,他是真的错了。
他会请求她原谅,他会任她惩罚,她脱他的裤子鞭打他的屁股都可以,让他跪搓板N天N夜都可以,什么惩罚都可以,就是不许离开他。
他收取阳台上的所有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衣柜;他捋起袖子洗碗,将每只碗洗得干干净净;他为她叠被子,收拾凌乱的床铺;他弯身为她整理所有鞋子,分类放在不同的箱子里。
做完一切,她仍然没有回来,天已经快黑了。
他皱着眉头打她电话,可一直打不通,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他冲出房门,在附近四处寻找,可找了两个多小时,一无所获。他找到物业,要了房东的电话,询问是否已经退租,得到了房东的否定回答。
他微微松口气,又继续寻找……
可这一找便是好几年,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哪怕重金聘来的知名私家侦探也寻不到。
她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无论哪里,都没有她的任何踪迹。
私家侦探还曾劝他做好心理准备,连他们侦探社都找不到的人,极可能已不在这个世界了。
可他不相信,他坚信她一定活着,一定会出现。
四年后,他在儿子的生日宴上,看到了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熟悉身影。
脑子轰的一声巨响,时间刹那停止。
他不敢置信、又惊又喜地看着那个半蹲在地上,和他儿子说话的那个小小女子。
她一如多年前那样纯真、美好,笑起来也与从前一模一样。
他立刻就冲了过去,可她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奔出了生日宴厅。
他很快追了上去,并顺利地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她见到他只是流泪,他也想抱住她狠狠地哭,可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他请求她原谅他,请她留下来。
意料之中地,她拒绝了他。
幸而他从未奢求她原谅。
他早就下定决心,见到她就要把她打晕拖回家,管她原不原谅。
可是她消失了。
热闹喧哗的生日宴厅,他四处遍寻不到她的身影。
他疯狂吼叫,疯狂流泪,无法承受这种得而复失之痛。
她可知道,没有她的日夜,他是如何思念她想念她,想得胸口发痛,无法入眠。
她最了解他的痛、他的泪;她温柔的手指与温暖的笑,最能抚平他内心的伤。
可现在她不见了,再也不会回来。
他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疯狂吼叫,痛也好,哭也罢,全都无济于事。
他们的情再深,爱再真,也撑不起霍氏和他的未来。
或许她的离开,便是给他们的关系划上了一个完满的句号。
毕竟一个男人的爱情远没有事业来得重要。
他起初以为是,他周围的人也以为是,所有人也以为是,直到后来——
他们才发觉他们都错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心中的痛越来越严重。
他开始重度失眠,无法睡上一个好觉;他的头发大片脱落,大片变白;他无法正常工作,时常陷入妄想——他总觉得她会突然回来,从他身后给他一个惊喜。
他没办法自己开车,常常开着就会出现幻觉,看到年轻时的她从车的前方行走而过,然后急踩刹车,猛地停住。
出了车祸,发现是幻觉后,趴在方向盘上失控大哭。
九岁那年看到父母被残杀的那个无助小孩,仿佛永远也长不大。
这个小孩子时不时会出现,出现在他的内心,出现在他眼前,出现在他时刻工作的地方。他无所不在,就像一个梦魇一样提醒着他,嗨,你的伤还在,你的痛还在,你永远都摆脱不了。
他患上了重度抑郁症,童年时的创伤与失恋的重创,及性格上的极端偏执,使再昂贵的心理治愈师也束手无措。
心灵深处的痛楚与无法得到的爱的绝望,是人类无法治愈的伤。
后来,三太出现了,四太也出现了,可全都无法抚平他被重创之后的伤。
深入骨髓的伤,爱而不得的痛,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
三十九岁那年,不堪忍受重度抑郁的他,一天深夜,绝望地举起枪,缓缓放进嘴里,砰的一声,结束了所有的痛。
——这与他和她永远无法出生的大儿子的死法一模一样。
——大儿子未出生,他便替他来完成最后的结局。
——宿命有轮回,何曾放过谁?
血溅豪宅的刹那,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所有的甜蜜与疯狂、痛苦与泪水、绝望与痴缠,全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他死后不到两年,两个表兄霍希明与霍希利逐渐霸占霍氏,兄弟互撕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
霍希明的Gay身份突然曝光,与未成年美少年的大尺度照片在网上流传,一夜之间身败名裂;没过半年,霍希利陷害亲生爷爷,偷改肾i源受体排名,贿赂医生的丑闻传遍整个社交网络。
连出两起事故,加上霍希伦之死,霍老爷子当天就脑溢血发作,两腿一蹬,去见了上帝。
霍老爷子死后,霍氏四分五裂。霍希伦之妻王一涵在王家的帮助下,开始掌控大权。可大权之下必有大腐,数年之后王一涵偷税漏税、重贿政府官员、杀人买命的事逐渐曝光,王一涵的几个如狼似虎的兄弟开始占领霍氏。
王一涵的大儿子那时已是本市市长,还是社会知名公益先锋人士,受母亲丑闻的影响很大,任职三年便不得不下台,此后仕途一直不振。
霍希明与霍希利,一个死于同性恋聚会上的情杀,一个死于巴黎街头的游i行暴i乱,一个黑人举起手i枪,一颗子弹射中霍希利的心脏,当场一命呜呼。
传言这两起凶杀都是王家人的精心谋划,但谁都没有证据。
霍家主要男人死后,整个霍氏被王家人吞并,从此再无霍氏。
而这个百年世家毁于一旦后,原有的财经格局、政治格局乃至国家形势全都发生了改变。
所谓多米诺骨牌效应,暗示连锁反应的巨大能量,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就可能引发一连串的事件,导致严重后果。
多年以后,金融风暴来袭,国家经济崩塌,王氏集团破产,原本的世界格局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轰然倒塌……
轰的一声响,一间巨大实验室内的一台庞大机器发生重大事故,自动起火,冒出浓浓烟雾。
广播倏地响起:“警告!警告!轮回仪严重故障!”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
数名工作人员匆匆奔来救火,拿着灭火器对准大火,喷出数道灭火液,却是无济于事……机器毁了近半,修补起码得花半年。
谁也没想到这会是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机毁人亡。
爱是生命的本能,缘起缘灭,如梦亦如幻,爱恨情仇,飘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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