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懋懋听闻救了他的叔叔还住在家里, 甩着小短腿, 蹦蹦跳跳的就过来找他玩。
见男人正坐在客房里的桌边, 拿着一把锋利而又闪耀的匕首, 正在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
懋懋好奇的看着那把匕首,又看看好心的叔叔, 上前询问, “这把刀明明干净得发亮, 叔叔为什么要擦它啊”
魏瑾抬眸看他一眼,幽幽道,“它很脏,已经擦不干净了。”
因为, 他曾经用这把匕首,隔断了成千上万个喉咙,上面沾着无数人的鲜血, 锁着无数人的魂魄,根本怎么擦都还是带着一股危险的煞气, 已经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了,连散发的光芒都仿佛会伤人。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即使现在做了光鲜亮丽的一朝亲王, 身份无上高贵,可是以前做过的那些肮脏的事情, 也已成事实, 永远都洗脱不了, 即使魏浟下令掩盖了他沦落为杀手的事实,他心里也永远记得当初无法磨灭的黑暗,充满着血腥和仇恨的日子。
懋懋却不懂他在说什么,明明很干净的刀,到底哪里脏了
懋懋坐在凳子上,捧着肉嘟嘟的小脸蛋,羡慕的看着他手里的匕首,道“叔叔的刀可以借给懋懋看看吗懋懋也好想要一把,可是娘亲说懋懋年纪还小,太危险了,不可以舞刀弄枪可是懋懋想舞刀弄枪,懋懋以后还想当大将军”
“”魏瑾嗤笑一声,审视一眼面前的小孩,道,“你小小年纪,为什么想当大将军”
懋懋道“因为很厉害啊,可以保护我娘亲和外祖父”
魏瑾问,“你爹做什么的”
懋懋摇摇头,“不知道,我娘说我是小河沟里捡回来的,还说我是包子铺买包子的时候送的,但是外祖父说我爹摔下山崖不见了。”
魏瑾只是勾了勾唇,皮笑肉不笑。
随后魏瑾牵着懋懋的小手,带着他出了门,“你不是想要刀么,我送你一把。”
于是出去,找了一块木头,魏瑾就用他的匕首,给小孩子削了一把小木匕首出来。
“给你。”
小木匕首送到手里的时候,懋懋肉乎乎的小手接过来,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笑得兴高采烈的,一把扑进魏瑾怀里,咯咯直笑。
他激动道“谢谢叔叔,懋懋特别喜欢”
小孩子钻进怀里这么亲昵的时候,其实魏瑾有些不习惯,毕竟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孩子,一想起来是她跟别人生的就有点不知道什么酸酸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强行压也压不下去。
他只是因为,小时候阿玥也说想要剑,他曾经给阿玥做了一把小木剑刚刚听见这孩子说想要,就顺手给他也做了一把。
懋懋挥舞着小木匕首,跳来跳去,还道“正好明日就是懋懋的生辰,这个就当是叔叔送给懋懋的生辰贺礼好不好”
明日就是他的生辰,八月二十
魏瑾皱眉随口就问了一句“你几岁”
懋懋很擅长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经常有人问“四周岁。”
魏瑾当时还翻了个白眼,后来仔细一琢磨
再把懋懋抓过来仔细看了看那张白嫩嫩的小脸蛋
魏瑾当时起身就走了,懋懋追在后头问,“叔叔你去哪”
“去办事,你自己玩吧。”
魏瑾脚步匆匆的,就去找到十七,一把抓着他的胳膊,问“十七,你觉得,那个小孩像不像我”
十七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哪个小孩,像不像他
“懋懋。”
十七恍然大悟,仔细一想,别说,好像还真的有点像不提还不知道,提起来,倒是突然醍醐灌顶了。
“殿下的意思,那是你的”骨肉
魏瑾仔细算了算,懋懋的生辰是明天,推算回去,岂不就是当年他们两个还在一起的时候流萤那种性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了新欢并且跟新欢生孩子吧。
那她当年去青囊门拿药的时候,是怀着身孕去的
心下一股洪流汹涌翻腾,魏瑾现在只想去找傅滢,找她确认自己的想法,懋懋会不会是他们的孩子
一把将十七推开,魏瑾就四处寻找傅滢,没找到,最后干脆就坐在书房里等她,叫她回来了过来见面。
傅滢也是气冲冲的从外头回来,听说魏瑾找她去书房,她也就立马去了。
一进屋,就被男人压在了门板上,魏瑾居高临下,喘着粗气,目光灼灼的死死盯着她看。
傅滢正要开口质问他什么事,还没说出口,男人已经用力勾住了他的腰,埋头就撞上了她的唇,一番狂蜂浪蝶般的亲吻,用力的啃咬她的唇瓣,给她都啃得有些火辣辣的生疼。
他突如其来,傅滢还不知道是什么毛病,被吓了一跳。
她眉头一皱,一把就将他给推了出去,甩手就是一耳光,“啪”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耳光结结实实打在了魏瑾的脸上,两人都是愣了愣。
魏瑾愣的是,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打过耳光,问题她会武功,打人还挺疼的,火辣辣的发烫。
傅滢愣的是,他怎么躲都没躲一下,以他以前,根本碰不到他一下,手就被抓住了
而后傅滢很快冷静下来,质问他道“你是不是把王君闲杀了”
魏瑾心下冷笑,她生气打他,竟然只是因为那个姓王的突然后悔怎么没把那么姓王的给杀了。
“没有。”魏瑾否认。
傅滢才不信,王君闲突然一声不吭就不见了,连尸首都找不到,不是他干的会是谁
傅滢目中闪过一丝失望,道“我还以为你命不久矣,知道痛改前非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没人性,滥杀无辜百姓也下得去手,我看你活不了多久就是你自作自受,天理报应”
魏瑾皱眉,拉着她的胳膊就抱了个满怀,紧紧搂着问道“懋懋是不是我的儿子”
傅滢浑身一震,他知道了
当然是否定,“不是”
魏瑾逼问,“那他为什么是明天生日”
傅滢与他对视,毫不避讳,道“因为我是在那天捡到他的,他只是我在路边捡的弃婴而已,我这么痛恨你,就是死也不会生你的孩子你这种人,活该你不能人道,断子绝孙。”
魏瑾苦笑,她嘴还真是毒。
魏瑾合上眼,声音柔和了几分,道“别生气,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你不好,我可以改,你想让我变成什么样我就变成什么样。
“姓王的我真没有杀,信不信由你懋懋不管是你捡来的,还是你跟别人生的,我都可以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我是认真的滢滢,我可以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傅滢愣了愣大概是有点不信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低声不屑道,“你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喜欢。”
魏瑾问她“还是喜欢以前那样所以,你不肯答应我,莫不是嫌我不能人道了”
傅滢忙道“怎么可能”
“那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傅滢想了想,她只是不太确信,他是不是真的只能活半年,或者他是不是当真不能人道。
懋懋的生辰,几人聚在一起过的。
又过了好几日,隔壁收拾整理好了之后,魏瑾就被撵了过去,不让他再住在一个屋檐下。
走的时候,魏瑾还询问,“你想在南溪成亲,还是想回洛京成亲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请媒人,准备聘礼。”
傅滢瞪眼,“我都没答应,你着什么急”
直到过了几日,傅滢偶然在街上遇上一个青囊门来的游历郎中。
之前因为担心南溪的大夫都被收买了,傅滢一直没有找人来确定魏瑾的伤势,直到突然看见这个外地偶然过来的郎中。
于是把郎中请了回去,给魏瑾看了看病,经他的口,确认魏瑾当真病入膏肓,并且真的不能人道。
郎中走后,魏瑾幽幽看着傅滢,询问“这回放心了么。”
傅滢这回确实放心了下来,对她来说,最放心的就是这禽兽再也不能对她做那种事情。
她也就答应了,傅滢提到,“我不想大动干戈,就一切从简吧。”
魏瑾点头“听你的。”
傅庭听说女儿才过了大半个月,突然就要跟那个从京城来的男人成亲的时候,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毕竟,那个男人来的第一天起,傅庭就已经看出来端倪,知道他是带着目的而来的了。
而且那张脸,傅庭总觉得在那里见过,思来想去实在想不起来,就将他留在了府上住下。
直到这两天,他才想起来,这个人,就是当初脸上有一道疤的那个怀穆太子遗孤,现在已经是当今燕王魏瑾,他曾有过一面之缘。
更何况,看那魏瑾跟懋懋长着这么像的一双眼睛,就知道懋懋肯定是这个燕王的骨肉了。
想一想傅庭就觉得头疼,五年来,他一直在想自家的闺女是被哪家的猪拱了,没想到会是当年的主人
不过女儿不肯提,傅庭就只好一直假装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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