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悬崖时候, 因为挂在树枝上,魏瑾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从此流落民间,吃尽苦头, 后来阴差阳错被幽灵组织人看上, 带回去培养成了杀手, 从此世上再无魏瑾, 只有黑煞。
就此十多年, 黑煞生活在杀怒、鲜血和仇恨之中,杀过成千上万人从无败绩, 甚至杀了幽灵组织老大自己上位, 他自以为时机成熟了,三年前便想找狗皇帝报仇,没想到第一次尝到了失败滋味,还好被小阿玥出手救了, 不然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他原以为弟弟阿玥肯定早就死了, 却没想到他不但没有死, 当初被老镇国公良心发现给出手相救,还换成了已经夭折魏浟, 依旧享受着皇子身份, 拥有着光鲜生活, 手握着无上权力。
仿佛是命运弄人, 两兄弟在一场皇权争夺屠戮中幸存下来, 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一个在白一个在黑,不过,说到底,时至今日,二人都只有同一个目,便是为父母报仇,拿回本该属于自己一切。
黑煞确实已经迫不及待想杀了狗皇帝,可是,他心中唯一一束光,唯一指引告诉他不行,他也就忍耐下来。
毕竟十六年都忍了,现在眼看着离真相大白于天下日子越来越近,还有什么是不能忍
黑煞看着遗诏良久,呐呐出声询问,“你还记得么”
其实,时隔太久,黑煞已经有点记不清父母容貌了。
魏浟摇摇头,他更不记得了,因为年纪太小,不记得父母容貌,甚至记不清那天发生事情,只记得从小到大,无数次重复出现在噩梦里那天夜里惨叫和鲜血。
二人沉默许久,魏瑾转而又询问“你打算怎么办”
魏浟收好遗诏,道“有这个东西就好办了,我觉得,最佳时机是来年元宵时候,魏宿五十大寿,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请楚王和端王进京贺寿
“我猜想,他肯定也打算那时候立太子,所以,不如给他来个猝不及防两个月时间应该足够准备了。”
魏浟说着,突然想起来,娇娇说,她前世,正月十五是太子谋反失败时间
说来也巧合,这次想要谋反不是太子,而是他,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功败垂成
黑煞询问“那需要我做什么”
魏浟思索片刻,来到书案边,提笔铺纸快速写出来一张名单,“正月十五之前,这上头人能劝服就劝服,不肯臣服就直接送去见阎王,然后让人替换,最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黑煞将名单揣进了怀里,反正这种事是他手下人最擅长。
这三年,肮脏见不得人事,都是黑煞来办,他要做,就是帮小阿玥清理障碍,背负所有罪孽让他继续光鲜活着就好。
黑煞离开大半个月回来,将箱子交给魏浟之后,从书房里出来,盲目前行,也不知怎么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流萤门前。
因为时间太晚,里头已经熄灯了,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她已经睡下了。
男人悄无声息来到门前,敲了敲房门,“咚咚”沉闷三声声
流萤已经睡着了,可是练武之人有警觉,稍微听到一点动静就会立即惊醒,所以,当听到夜半熟悉暗号敲门,就知道是谁正侯在门外了。
他回来了,看来好日子又要到头了
流萤真不想去开门,但是,又不敢不去,因为他肯定有法子开门。
只能起身披了件衣裳,前去打开了房门,两人都还没来得及打个照面,门外黑影就已经迈步而入,直接就将她扛在了肩上。
流萤当时内心是崩溃,心下还在哀叹,一直指望他出去这么久,碰了好看花花草草,对她失去兴趣,不会再来了。
看这如此饥渴难耐模样,莫不是前去东莱,大部分时间在赶路,没空找什么莺莺燕燕
关上房门,进入里屋,黑煞跟摆弄什么玩具一样,褪去了衣物,先看了看背上伤,“怎么样,伤可好了么”
流萤抱着肩膀,耻辱低下头,“嗯”回应了一声,养伤了快一个月,已经结巴快痊愈了,就是有些痒痒。
男人从背后抱着她入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锦袋,塞进她手中,道“我从东莱带回来给你。”
流萤侧脸瞄了他一眼,缓缓打开看了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对精美细致鎏金珍珠耳坠,当时就有点无语
片刻后她道“我没有耳洞。”
“”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黑煞仔细看了看她耳垂上肉肉,还真没有。
他竟然,一直,没发现
只是因为平常看小表妹都戴着耳坠,摇摇晃晃很好看,流萤却从来也不戴,明明戴上更像女人所以黑煞就在东莱买了这一对珍珠耳坠。
谁知,她不戴是因为没有耳洞
流萤有点搞不明白,这男人突然送她个根本用不上珍珠耳环作甚,莫不是为了羞辱她
随后,他吻落到了她光滑颈肩,带着一股喘出热气。
流萤痒缩起了肩膀,其实心下有点疑惑,怎么他去了一趟东莱,整个人都变得说不出来奇怪。
更奇怪是,他办完了正事,还抱着她问“你脚怎么这么冰”
因为下人房内是没有烧炉子也没有地龙,所以流萤屋里很冷,一到冬天她天生脚就一直是冰,对此一点也不奇怪,反正习惯了。
黑煞道“正好我很热,帮我凉快一下”
随后,男人就把滚烫脚伸到了她脚上,惊得流萤连忙缩了缩,结果被他用脚夹住了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帮他凉快了。
暖融融感觉从他脚上传来,他身上也是滚烫而火热,流萤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男人也有温度,或许他也不是看上去那样,像是一把没有感情只会嗜杀冰冷兵器。
隔日,书房之内,魏浟坐在桌边翻阅文书,现在已经把办公地点搬回了王府,这样就可以多一些时间留在家里,办公事闲暇,还可以多看一看娇娇。
比如说现在,魏浟坐在椅子上,慕含娇就坐在他腿上,香娇玉嫩身子靠在他怀里。
慕含娇一根小手指在他衣裳上头画着圈圈,还娇滴滴询问“表哥,我这样真不会打扰到你办公”
魏浟阖眼,“不会。”他在努力克制娇娇诱惑,这样才能一直黏在一起,最好不影响办公。
慕含娇根本就不信,因为能明显感觉到,坐下就有个东西顶着她,还一跳一跳
她真怕打扰到他呃
不过抬眸偷瞄一眼,男人一本正经办公样子,绝美脸庞,配上专注神情,目光认真顶着手上文书,时而落笔批注,男人认真起来实在迷人,看得人好像喝醉了似,迷迷糊糊有点眩晕。
中途魏浟喝茶时候,慕含娇突然想到询问,“表哥,明日真要去冬狩么我有点怕有刺客”
魏浟眸光黯淡下来,呐呐道“不会有刺客了。”
“可是”慕含娇还想说,前世真有一大波刺客,皇帝好像还因此受了伤,想一想就不太安全。
魏浟琢磨片刻,突然将人叫退出去,而后让陈越好生看着外头别让人靠近,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跟慕含娇说似。
等确定安全了,魏浟才捧着怀里慕含娇肩膀,凝眉一脸严肃看着她,问,“娇娇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么”
慕含娇澄澈目光映出他模样,歪着脑袋,似乎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她确实想知道,魏浟既然不是真魏浟,那他到底是谁。
魏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悄悄说道“我爹就是你说那个弑父先太子。”
慕含娇屏住呼吸,差点惊吓咬住了舌头,瞪大眼睛,错愕目光久久看着魏浟。
魏浟看她反应,就蹙了蹙眉,柔声道“你也不用吓成这样吧。”
慕含娇摇摇头,诧异半晌才回过神来,也压低声音才道“你是先太子遗子,那我说那个,前世冬狩刺杀皇帝是谁”
魏浟回答“我哥。”
慕含娇有点迷糊了,她之前知道,魏浟是被掉包过,倒是不知道,竟然是用堂兄弟来掉包所以,魏浟真正姓,还是姓魏而且,他还有哥哥
魏浟沉声道“当年,是外祖父把我救下”
十六年前,老镇国公起初答应帮辰王夺嫡,全是因为家族利益着想,因为先太子刚正不阿,一向跟高家不对付,若是先太子上位,肯定第一个拿高家开刀,整顿超纲,于是就出了高家为主众多世家勋贵拥护辰王夺嫡。
可是,老镇国公没想到魏宿会这么残暴不仁,杀了自己手足亲兄弟也就罢了,连年幼无知孩童也要赶尽杀绝,东宫一个不留活口
当年老镇国公看见东宫被血洗时候,便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误,便知道高家是有怎样罪孽深重。
所以他在看见仅存遗孤时候,心软了,把三岁孩童藏了起来,留下了一点有望赎罪星星之火。
藏了几个月之后,正好当时遇上五皇子夭折,老镇国公一瞬间就有了这个计策,将先太子遗孤换成了已经夭折魏浟
从此,魏玥就以魏浟身份活着,也从没人有过怀疑。
当然,这些事也是老镇国公临死时候才肯告诉魏浟,魏浟因为从小噩梦早就有些预感,所以听闻前因后果,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惊讶,而是更加激励了自己超强斗志。
虽然高家参与了夺嫡之争和血洗东宫,可老镇国公是救命恩人,魏浟一向都将高家放在仇人列表最后。
不过魏浟特意解释,“当年我父王没有弑父,都是魏宿为了夺嫡构陷出来,至今还让我父王背负着骂名”
魏浟将自己身份告诉了慕含娇,明显她很是惊讶。
她第一个问题,就是“所以你真名叫什么”
魏浟抿唇,摸了摸她头发,道“魏玥,不过我从小都用着魏浟身份,早已经习惯了,今后也不打算换回去,娇娇不用在意这些。”
慕含娇第二个问题,抬起袖子,伸出小小一截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魏浟脸,又问,“那,表哥你容貌当真改过么,他们就没人认出来”
慕含娇微微摇头“没改过,他们都说,我跟年轻时候先皇一个模子刻出来,所以没有人怀疑。”
毕竟,孙子长得跟爷爷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谁会怀疑呢估计皇帝自己也做梦都想不到,这个儿子,是哥哥儿子,并非他生。
魏浟还道“改过容貌都是用来骗人,比如说皇后,她到现在还以为我是从外头捡来,被青囊门在脸上动过刀,所以长成这样。”
慕含娇想了想,愈发细思极恐,这么说,不管高家,还是皇帝那一大家子,全是魏浟仇人难怪魏浟会说他自成一家。
这都还要感谢,高家至少还有个外祖父良心未泯,知道当初犯下弥天大错,所以留下弥补种子。
至于舅舅,因为是舅舅害死爹爹,慕含娇也已经把高家当成了仇人反正大概也明白前世为什么舅舅这么不待见她了。
随后慕含娇又问了第三个问题“那,那个刺杀皇帝,你哥,他现在去哪里了”
魏浟回答“就在身边。”
慕含娇觉得,应该是在附近藏着吧
倒是不在意魏浟他哥到底是谁,寻思了一下,前世这个人死得也太惨了,当时魏浟还在太原,恐怕知道他哥哥死了已经为时已晚了
想想前世,阿浟表哥不但给了他放弃了皇权,他放弃还有复仇又或者是因为生命垂危已经无力复仇了。
慕含娇心下有些心疼,想了想,又提醒道“你千万拦着他,别让他去刺杀皇帝,冬狩时候守卫森严,人家早就防备”
魏浟点头“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娇娇放心,我们去了天池山,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去打猎都带着你娇娇你会用弓箭么”
慕含娇摇摇头,她怎么可能会用弓箭啊,只会骑马而已。
次日,皇帝领头坐着御辇,带着御林军,领着皇子嫔妃,就这么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前去天池山行宫,十一月中旬一年一度冬狩之日。
虽然洛京还没有下雪,可是绵延不断天池山半山腰都已经被雪白覆盖,黑白交加,远远看去仿佛一副绝美画卷。
慕含娇坐在马车里时候,就忍不住打开窗子朝外头张望,口中呼出热气都凝结成了一团团水雾,啧啧惊叹眼前宏伟瑰丽美景。
魏浟却帮她把窗户关上了,“外头很冷,别冻坏了。”
他大手将她双手捂在手心里,慕含娇只觉得比捧着手炉还要温暖。
车队用了整整大半天才总算到了天池山行宫,等安排好了房间,各自先回房休息整顿。
当天晚上,行宫设有宴席,女眷以皇后为主,其余都是王妃和公主
除了太子妃已经不在其中,太子因为玷污嫔妃被废,太子妃深受打击,觉得颜面尽失,自请与太子和离,虽然皇帝还没同意,可太子妃已经回去娘家住了。
其余,便是多了一个高云旖,就坐在慕含娇席位背后,一直不卑不吭,即使面对别人冷嘲热讽,似乎也并不介意。
本来,魏浟是不带高云旖来,可是皇后做主竟然把高云旖也带上了。
她来了倒是也没关系,希望能老实一些就好。
慕含娇一向都跟高云旖保持距离,万分警惕,互不干涉,此刻也是如此。
她知道,现在正是太子之位争夺时候,魏浟应该很需要高家,所以慕含娇不会去招惹高云旖。
用完了宴席,慕含娇还跟诸多女眷一起去泡了温泉。
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温泉池子之内,泉水清澈见底,冒着一股股气泡,几位绝色娇美皇家贵妇光着膀子泡在里头,脸上浮着红晕,正有说有笑模样。
慕含娇随后出来,只有薄薄一层遮住胸前亵衣贴在身上,那肌肤白嫩如羊脂一般,面容姣若秋月,身形委委佗佗,凤钗半斜,堪比柳娇花媚,娇柔动人。
一瞬间,惊艳四座,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就连女子见了也忍不住心下砰砰直跳,更为面红耳赤。
以前穿着衣裳时候,便知道这位昭王妃身材丰盈窈窕,现在直接见了这等香肌玉体模样,众人心下都不禁感叹,难怪都说昭王被她迷得昏了头,都说不近女色,竟然天天与她就连床笫,整得经常起不来床在府上装病
这这幅莺惭燕妒脸,羡煞旁人身材,就女人看见了都忍不住浮想联翩,羞于直视,估计换个男人早就死在她手上了吧。
甚至有一名嫔妃故意在高云旖面前说“都说昭王妃艳色绝世,倾国倾城,看来并非虚名唉,还好这样颜色没有入宫,不然怕是经受不住都要折煞在这上头了。”
这意思,表面是如果让老皇帝看见了怕是不得了,实际是说难怪人家受宠高云旖不受宠。
高云旖一听还不气得背过气去,埋头看了看自己身子,又看了看慕含娇身子,不自觉想到了魏浟在她身上扶摸场景,心下妒恨愈深。
高云旖也没跟她们置气,穿上衣裳就走了反正,姑母已经答应给她制造机会了,她到时候把情蛊一用,从此苦日子就到头了。
夜深人静时候,冬日冷风萧瑟,魏浟一身蟒袍大步流星穿梭行宫之间,本来是喝完酒准备回房。
中途却被一名小太监拦住,禀报道“昭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魏浟也就负手背后,跟着前去觐见皇后。
来到寝殿之内,珐琅花鸟纹宫灯透出光亮昏黄,错银云龙纹铜炉点着一缕熏香,青烟袅袅。
皇后素面朝天坐在殿内,到了这年纪,虽然包养甚好,可也略显老态和疲惫,眼角已经可以看出鱼尾纹,因为最近愁闷,鬓间都生出了几根白发。
她此,愣愣看着镜中自己,叹息道“阿浟,你看本宫是不是年老色衰了”
魏浟垂目没有说话。
皇后又自顾自道“你可知道圣上多久没来看过本宫了以前还例行每月来一回,现在已经五年没来过了但那是因为本宫老了,还有不知多少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姑娘在等着他可是云旖呢,人家年仅十六如花似玉,你又为何让人家独守空房”
魏浟回答“母后,她若想走随时可以走,她若不想走,儿臣也总归会送她走。”
皇后微恼“你莫不是还打算这辈子就守着那个慕含娇你知道这是不可能,更别说,现在正是竞争储君之位时候,本宫都已经为你挑选好了几个才貌双全良家女,趁现在多纳几名妾侍,收拢人心对你有利无害”
魏浟反正是嗤之以鼻,男人想收拢人心,手段多是,软硬皆有,何必一定要用纳妾这么低级又无能手段果然是深居后宫,妇人之见。
他都已经让黑煞去办了,金钱、美色和真相都不为所动那种,就拿弱点威胁,要不直接杀了替换,不信制服不了,反正只要保持有一大半朝中重臣都为他所用即可。
魏浟也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说出来,
皇后又道“你可知道,你舅舅给本宫提出什么条件要你入主东宫之后,册立云旖为太子妃,本月底就要给出答复”
高荣一向以为,他把皇后和魏浟这母子俩控制在股掌之间。
魏浟语气坚决,目光凛冽道“我不会同意,母后还是少管这些闲事,安安静静坐好你位置,没人能威胁到我们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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