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大渊国满朝文武齐聚禅龙洞外。
众臣子分作两列站在两侧,中间,末连一身龙袍,墨发高高竖起,浑身散发着一种寻常难见的英气。
臣子们也穿着简洁干练的衣裳,他们都将头发高高束起,放眼望去,竟还有些养眼。
末连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经过上官辰时,眸子中多了几分温度。
今日,上官辰将长发利落挽了起来,穿了一身月白的衣裳。清秀的面容上虽还是带了些苍白,但任谁看来都是一位冰雪玉骨,风度翩翩的俊公子。
目光在上官辰面上逗留得时间长了些,东方胤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咳了声,邵年立即拱手上前:“陛下,该分队了吧。”
末连泰然收回视线,递给运生一个眼神。运生端着一个木箱子走上前来,木箱子上头还盖着一块大红布子:“陛下。”
末连往前一步,伸手解开红布,露出木箱子上头两个拳头大小的圆孔:“待会儿,众爱卿分别将手伸进木箱子里取木牌出来,文臣从左边拿,武臣从右边拿。”末连看向上官辰,目光柔和,“那就先从辅政大臣这边来吧。”
上官辰缓步上前,伸手从箱子里拿了块木牌,退回到原地。
东方胤其似是无意瞧了眼上官辰手中的木牌一眼,然后继续同旁边的官员交谈去了。
众人一个接着一个上前,轮到东方胤其时木箱中的木牌已经去了大半。
东方胤其上前,随意掏了块木牌出来,抬头,正好同末连的目光撞在一起,他笑得也是分外随意:“陛下猜,我手中这块木牌和谁的能组成一对?”
温润的笑缓慢漾开,末连神色平缓,毫无半分紧张的意思:“相国说笑了,这个,朕如何能得知?”
“也是。”东方胤其深沉一笑,“陛下自然是猜不到的。”
东方胤其若无其事转身,目光中露出一丝算计的目光。
末连挂在嘴角的笑渐渐冷却,终于彻底消失。
待到木箱中的木牌被尽数领完,末连吩咐运生宣读木牌上的标识。
运生捧着一个小册子读得分外认真,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组队是按木牌上的标识才来的:“九冶草标识的大人请出列……柳州梅标识的大人请出列……花藤枝标识的大人请出列……”
不少的官员组队成功,有人面上春风拂柳,有人眉心皱作疙瘩,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东方胤其似乎对组队的事漫不经心,眼睛时不时往四处瞧瞧,目光却是落到了众人手中的木牌上。
“粉面桃花标识的大人请出列。”运生这话刚落,上官辰便向前迈出了一步。
今年新科武状元林勇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木牌,正要迈脚,小腿处似是被什么硬物击中,顿时疼痛难忍,小腿痉挛着低呼出声:“啊!”
他身形一歪,手中的木牌在空中划了个好看的弧线落在一双雪锻锦靴旁边,
锦靴的主人弯腰将那木牌捡起,确定好失主是何人,东方胤其低沉的声音缓慢响起:“林大人,这可是你的木牌?”
林勇方从地上站起来,瞧见自己周遭围了一群看他笑话的人。又听见相国在唤自己,他面上一囧,黝黑的脸上淌下一串汗珠子。林勇呼呼跑到东方胤其跟前,恭敬接下牌子:“多谢相国。”目光落在牌子上,林勇小声“咦”了一句,然后摸着后脑勺往回走去。
“粉面桃花标识的大人请出列。”运生捧着册子等了半晌,没瞧见另一位大人出列再次大声读了一遍。
上官辰也在纳闷,莫不是那人瞧见和他组队的是自己这个病秧子,不想出列?
半晌,还是没人出列,运生扯着嗓子耐着性子又喊了遍:“粉面桃花……”后面的话还哽在喉中,运生便瞧见东方胤其慢悠悠走上前来。
末连本来正坐着喝茶,运生这次接连重复了好几次,他也抬头朝运生愣神的方向看去,看清往这边走的人是谁,末连眉心紧紧皱起:“东方胤其,怎么……怎么可能?”
木箱中左右两边的木牌是按标识排列的,也就是说,同上官辰组队的定是第一个拿牌子的武将。东方胤其上前时木牌已经去了大半,他怎么可能和上官辰拿到同样的标识?
怎么可能?
东方胤其悠悠走到上官辰跟前,伸出手将木牌往运生面前一送:“运生公公可看好了,辅政大臣和本相国的木牌标识可是一模一样的。”
运生看了眼末连,一脸的苦色。这木牌是他亲手摆放的,当时陛下反复强调多次,此事万不能出任何差错。现下,不但出了差错,还将陛下最宠爱的臣子同最讨厌的奸臣组成了一队。
他怕不是要遭殃。
末连黑着一张脸瞪了运生一眼,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辅政大臣……”
“陛下放心,臣定会照顾好辅政大臣的。”东方胤其对着末连露出一个看似真挚的笑。
“可是相国……”
“陛下放心,臣定不负陛下所望。”这次截住末连话头的是上官辰,他发现末连还站在原地,又加了句,“陛下,臣和相国的木牌是同样的标识理应组成一对,这是比试规则。”
是啊,这是比试规则,还是他自己定下的比试规则。上官辰这是在提醒他,末连默默咬牙,转身回了座位。
运生不敢去看末连的脸色,抖着胳膊继续念着册子:“美人蕉……标识……的大人出列……”
“主人,以你这身子骨,进禅龙洞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这稍有个疏忽,可就是卧病不起啊。”真真拱着一头小卷毛钻了出来。
上官辰如何不知自己现下的状况,只是他要站在末连身后帮他。不单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更是为了两人那多年的情谊。
“我自是晓得自己的身子,不过,我不能让陛下因我坏了规矩。”
真真掏了掏耳朵,有些漫不经心:“我来就是想告诉主人,主人放心,你的阳寿还在,不管你今日受何磨难,定是死不了的。若是病得厉害了,顶多就是多卧床几日,多喝些汤药。”
上官辰一记眼刀刮过去:“顶多?”上官辰阴沉一笑,“真真现在说话越来越好笑了。这样吧,我待会儿拿刀砍你一刀,顶多也就留一地的血而已。”
“主人,嘿嘿。”真真面上对这笑,有些后怕往后退,“我刚才都是说笑的,主人你大人有大量又何必同我计较?”
“不巧。”上官辰微微一笑,那眼底聚起的是一抹冷意,“我并不是说笑。”
“阿秋!”真真仰着鼻孔打了个打喷嚏,直接捂着鼻子逃窜,“主人,我感冒了,要回去吃药了!”
上官辰心里一阵得意,以真真的胆量,威胁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
东方胤其站在上官辰边上,嘴角的笑看着有些大:“待会儿上官大人进了禅龙洞,可莫要拖了本相国的后腿。”
“这个……”上官辰眉眼浅笑,唇边清淡的笑十分惹眼,“我不能保证。”
“也无妨。”东方胤其深不见底的眸中恍惚闪过一丝窃喜,上官辰再仔细去看,却又瞧不见方才的半分痕迹。
东方胤其眉心一挑,往上官辰边上靠了靠,低笑一声:“上官大人这般仔细瞧本相国,可是春|心萌动了?”
上官辰当即冷了脸色,往后退开几步:“相国,请自重。”
“陛下,组队完成,接下来陛下请指示。”运生战战兢兢站在末连边上,脸都没敢抬。
末连起身,看向上官辰的目光中半忧半悲:“辅政大臣定要当心。”
上官辰微微一笑,清透的目光中满是宽慰:“陛下放心。”
“好。朕宣布,比试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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