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几人商量要带走顾于庭的时候,一个声音传到了他们的耳边。
“打倒走资派!领导同志们我有情况要举报。”唐友蕊手握红宝书,身着军装,除了没有红袖章和这些红卫兵没什么差别。
几人看着一个长相白净的小姑娘进来说要举报,纷纷看向她,徐三向前一步:“打倒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同志,你有什么话请讲。”
“几位领导同志,这是我们村新来没多久的知青。”石公证搓了搓手,心里不禁一阵暗恨,这唐友蕊果然应当早点处理掉,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神跑出来捣乱。
唐友蕊这会儿可不怕村里的人了,她抬起头露出自己白净的脸,一脸不屑的看向石公证:“队长,是怕我说出什么来吧。领导同志,我要举报的不是别人,我要举报的便是这第五大队的队长石公证和村长石国安。领导同志,他不让我说是他自己心虚,仗着自己在村里的地位便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下乡青年。”
石国安是个暴脾气,一听这话当即恼了:“你他妈的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艹你妈的你到是说说你要举报我们什么!你要是说不出来别怪来老子不.....”
话还没说完呢,便被身边的石公证打断:“唐同志,你倒是说说你要举报我们什么。我和国安当了这么多年的村干部还没办过一件糊涂事,更是没有利用自己的职权给家里揽过一根针,今天你无缘无故就像我们头上扣这么大的屎盆子,不说出点什么来怕是不好和村里人交代。正刚好今天这边有领导,你好好和领导同志们说道说道,也让大伙听听。”接着便又像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红卫兵们道:“今天刚好队上不上工,社员们都在这边,领导同志要是有啥事大可问问村里的社员。”
徐三压了压手,让他们都先冷静下来不要说了,还说了一通场面话安慰了石国安一番,只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其实特别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次之所以来这边是得到上边的同志,说是调查小组来调查结果一无所获,这村子就像个铁桶一样什么都问不出来,调查小组不能无缘无故把人带走,这才找了那个叫李振华的小干事通知了他们。
来的时候那个小干事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动粗,行事更要低调温和,好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种种事情导致他们现在憋屈的要死,这次终于来了个漂亮又敢说实话的小姑娘,徐三满是温和的对唐友蕊说道:“这位同志,说说你为什么要举报他们,只要有理有据,情况属实,不论对方什么背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严肃处理。”然后她话锋一转,对着唐友蕊光明正大的眨了眨眼睛:“你也是城里来的,应该知道我们的权利。”
唐友蕊当然是知道的,她以前在城里的事情便是干这个的,来村里后更是卯足了劲想加入这边的革命战队,可惜一直没让她逮住机会出去,这次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可不能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同志,我要举报他们让坏分子教书育人,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给那些反动学术权威份子,怕是村长和队长是他们们一伙的!同志,我在没下乡之前也是我们那边战无敌小队的一员,我爹更是武装部的一名领导,我已主席的名义发誓,我觉悟半点虚言。”说完便双手高高举起红宝书,一副发誓的样子。
话都说这里了,那几个红卫兵见她的行为连脑子都没过便信了她,现在主席最大只要搬出主席来,和主席沾一点边的都是对的,更何况这女同志还说了自己是干部家庭,他们可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能把人抓走便成。
徐三大手一挥:“带走!”身后几个早就等的蠢蠢欲动的人一下冲上去,把站在身旁的石国安和石公证给绑了,还给了一个□□的罪名。
几人推着顾于庭三人便往外走,顾于庭低着头慢慢的往外挪,眼珠转动几下便和几人轻声说道:“几位领导,我妻子还在屋里我...我可不可以进去看她最后一眼。”
顾于庭这么说也是因为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带走夏悦晨的,看刚才他们的表现应该都知道她得了痨病,现在还躲着那会被吐的一手血的孙宗,更不要说带走那个病人了了。
徐三看了一眼一直安静的过分的男人,他抄过不少家,打过不知道多少知识分子和资本家。那些人哪个不是哭爹喊娘的,这个是唯一一个什么都不说不做的,转头又想到自己今天走的是低调温和型路线便也释然了,点了点头:“行吧,给你两分钟时间。你要是敢在里边久待,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
孙宗不乐意了,开口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就那个女人还留着干嘛,赶紧找个土坑埋了得了。”剩下的话还没说呢,便被徐三瞪了一眼,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孙宗这会虽说不在说话了,可心里却是要气炸了,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的病厉不厉害。自己刚才可是被吐了一手的血,万一被传染上他下半辈子便毁了,想去找那人的麻烦却又因为胆小而不敢,只能脸色阴沉的站在一旁等着人出来。
顾于庭进屋后意识便进入空间,在空间里那些收藏里找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小金佛,走到床边掀开夏悦晨的被子,把小金佛放到她手中。
夏悦晨觉察到手里的东西,转头发现来人是自己的丈夫,赶紧把东西往自己怀里放,她担心的往屋外看了一眼,这才道:“你没事吧?”嗓子因为那会剧烈的咳嗽变得有些沙哑。
顾于庭摇了摇头,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长话短说,唐友蕊把村长和队长举报了,等下我们都会被抓走,很可能会被带到县里。我走之后你自己一个人带着十六一定要小心,还有你拿着手里的东西去找石旺财,让他拿着东西把队长他们换出来,这样村里的人便不会对你们怎样。”
等人走后,夏悦晨从床上起来,悄悄的从牛棚后边的小路上走了。
她们来这边也有好几年了,村里的大路小道也摸得清清楚楚的,现在人都跟着红卫兵他们走了,她也不怕被人发现,一路走的飞快。
夏悦晨跑到石旺财那边的时候,石旺财刚好被人背上平板车,见来了一个脸色惨白气喘吁吁的女人时,石旺财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她:“你是哪家的?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先回去,等我回来再说。”村里很多小辈家里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来他这边,虽说他现在一般不管什么事情,但那个过程却是还会走的,这次便也把夏悦晨当做谁家有事的婆娘了。
夏悦晨没说什么废话,晃晃悠悠的跑过去,把手里拿着的金佛塞在了石旺财的手里,开口更是没有一点废话,语气急速的说道:“爷,这是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最后的东西了,这次村长他们是受我们夫妻连累了,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爷,您把这个交给那些人吧,希望能换回村长他们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石旺财这才有时间去看手里的东西,这一看便被下了一跳,这金疙瘩可真大。看着身边已经傻了的孙子,石旺财赶紧喝到:“傻愣着干嘛呢~还不快点推我过去。”去晚了可来不及了。
石旺财家住在村头那边,即使在那些人走后还是赶了上去。
他到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几个女人和孩子正在村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声隔着老远都能被听到,石旺财坐在平板车上见此情况心里也清楚,虽不太喜欢泼妇打滚,却不得不在心里夸他们这次干的不错,如果不是他们在这里闹自己怕是要赶不上。
“闹什么闹,还不都快点起来!”老爷子在村里的威信就和古代的帝皇一般,在地上打滚撒泼的人见的来人,各个都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老爷子身边低声哭泣。
石旺财没理他们让人推到几个红卫兵那边,差颤巍巍的被人扶着站了起来:“让几位同志见笑了,他们都是一些无知村妇,请几位可千万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看了一眼被人反手伴着的三个人,继续道:“不知道,我那两个小辈怎么冲撞了几位领导同志。老头子给他们像几位陪个不是,您看能不能放了他们。等他们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徐三看着眼前老的不行的老人开口说道:“老人家,我们收到举报,说这两个人和牛棚那位走的特别近,是□□份子。请老人家不要为难我们,让我们工作难做。”
石旺财好说歹说对方都不说要放人,只能颤颤巍巍的把口袋里的小金佛拿了出来。金佛一出现几个红卫兵眼睛都没在看向别处,贪婪地看着老人手里的东西。
都说现在金子不值钱,可大家也清楚那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像他们这些人每次抄了别人家的都会把那些老物件偷偷带到家里藏好。这次本以为没什么好赚头,哪成想这里竟然还有好东西。
石旺财把东西放在徐三手里,:“我们村也没啥好东西,这还是去年家里的小崽子跟着人去批头隔壁村那个土地主时看热闹捡到的。这东西我们农民拿着也没用,你们拿着就当是给你们的辛苦费了。”
石旺财没说要换人,只说是辛苦费。徐三却是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让人把石公证两人放了。
谁都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轻松的把人放了,众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几人。
等几人带着顾于庭到镇上后,几个小伙子不高兴了,骂骂咧咧的问道:“三哥,为啥把那两个人放了,直接带走不就得了。就那老头给的拿点东西可买不了两条命。艹这趟活可真憋屈,话不能说,还特么的遇到个传染病。辛苦一趟什么都没得到。”
徐三:“行了!你吵吵什么!第五大队这次刚被评选为县里的先进没几天,我们把他们村长和队长逮了那才是不妥,这次就卖那老头一个面子。”
顾于庭像没事人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在出了石家沟村后,身边这几个文质彬彬的人便想换了个人一样,一路上对自己又骂又打,要不是还要拿自己回去请功怕是早在路上就把自己打死了。
一条人命不过是他们嘴里的两个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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