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直面董玄卿反噬发作的状况,董府的下人已经吓傻了。听到响动的杜氏三步并两步走出来,正看到温宝珠随意蹲坐在地上,半搂着董玄卿,轻拍他的背脊,口中喃喃轻语不知说着什么。
仿佛带着玄奥的力量,董玄卿在她的安抚中慢慢缓和了痛苦的神情,不过半柱□□夫,已经睁开了眼睛。杜氏看未来儿媳妇的眼神仿佛在看菩萨——天知道每次见着幼子一两个时辰的痛苦挣扎,她内心比刀割还疼。
温宝珠却知道这次是个意外。若非她有意调戏小和尚,让他情绪波动太过,根本不会引发这场灵力反噬。田田却是“咦?”了一声,在她识海中颇为雀跃的赞叹:“这般倒是个疏散的好主意。”
温宝珠忙问如何,田田便解释:“灵力如流水,他一直强行控制,就像给河水筑坝,随着水积累的越多,总有彻底崩溃的时候。而暴虐的灵力冲毁经脉,就是所谓灵力反噬。”
“双修将他的经脉彻底拓宽、疏通,是治本的法子。不过你这般刻意引起他浅弱的‘绝提’,也勉强算是治标。不是人类也有泄洪一说吗?趁着灵力有一定积蓄,但又不至于伤害太过的时候让它冲破一次,虽然还是会疼,还是会受伤,总比最后猛然决堤要温和的多。”
温宝珠这才知道自己是歪打正着。她脸皮多厚,大言不惭将田田的话复述一遍,态度十分诚恳。杜氏哪里知道这许多弯弯绕绕,连连感慨:“我就该早些来与你们定亲,阿玄哪里用煎熬这许多年。“
缓过来的董玄卿顺势与杜氏打商量:“按说成亲前,我不该多见宝珠妹妹,可如今这般……该如何是好?”
他颇有些担忧:“外头的人都当宝珠妹妹是高攀了我,各个拿眼睛盯着她找她的错处呢。我自是不愿意她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要么此事还是算了吧。”
假装看不到杜氏几乎红了的眼圈,董玄卿故作随意:“八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一年。能定下婚事,我已经很满足了。”
从来都是坚强冷漠的样子,难得表现出几分犹豫迷茫,杜氏看的心都碎了:“我在别院常住,还不能找亲家母和未来儿媳妇唠嗑?你尽管放心,不说日日相见,至少隔三差五的,定让你和宝珠好好相处。”
她说完便放下架子略带哀求的拉温宝珠的手:“你可愿时常过来与阿玄见见面,替他疏导疏导?”
温宝珠哪有不应的,赶紧点头:“这是我该做的。”
杜氏喜极而泣,董玄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虽然消失的极快,却被温宝珠逮了个正着。这般算计人心也是没谁了,除了对待自己,这个人当真凉薄的可怕。
劝走了一时悲一时喜心力憔悴的杜氏,董玄卿主动握着温宝珠的手,轻轻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温宝珠则带着几分小女儿态的撅嘴抱怨:“你每回都把我扑倒在地上,我后脑勺快被摔扁了。”
“对不住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想起自己被调戏到晕厥,董玄卿也难得的羞赧:“下次肯定不会了。”
“要么下次咱们还是在榻上吧,或者床上也行。”温宝珠意有所指:“摔不疼不说,没这么多人看着,多做点儿别的也方便。”
“别……别的?”董玄卿又开始宕机:“别的什么?”
“当然是修炼啊。”温宝珠正气凌然:“你反噬的时候其实就是灵力释放的时候,我是修行之人,不正好吸收灵气么?说不定还能让你的状态调整的更好更稳定,延迟下次反噬的时间。”
虽然很有道理,但心中莫名的失落是为什么?董玄卿抿着嘴不说话,拉着温宝珠走的脚步都快了些。
温宝珠便连跑带跳的任由他拉着走,直到小和尚自己反应过来,又愧疚的停下道歉:“我刚刚晃了神没在意,你有没有走的脚疼?”
这时候自然是要作一把的,温宝珠故意低着头不说话,暗中欣赏董玄卿越发懊恼的脸色。
董县令也是个狠人,不知所措了一会儿,当机立断的蹲在她跟前,拍拍自己的肩膀:“我背你回去吧。”
温宝珠冷哼:“你不看看我今天穿的什么?你想怎么背?”
她今日是来见未来婆母,自然被打扮的及庄重,而庄重就意味着繁琐。层层叠叠的裙摆罩纱显然不适合背这个姿势,董玄卿愣了一秒,心领神会一个公主抱将人搂了起来。
四目相对,粉色的氛围开始蔓延。可惜两人都忘了,董县令本质上只一只战斗力不到0.5鹅的弱鸡。哪怕凭着一腔爱意勉强支撑,也不过走了三五步,就再也支撑不住,两人一块儿摔在地上。
悲剧的温宝珠依旧垫底,好在尚未走出别院大门,倒不至于丢脸丢到外头去。别院的贾管事忍着笑往前凑:“可要下人准备两台轿子?”
董玄卿:来人把这个搞事儿的老头给我拉出去!
当然,最终温宝珠还是被董玄卿亲自步行送回了温家。两家相隔本就不远,非要抬个轿子,才叫人觉得奇怪呢。
董玄卿颇有风度,在温家门外打了个招呼便淡定离开。且他还有县中公务要做,不可能日日留在岭头村。陈二姐和田小琴拉着温宝珠上上下下大量一圈才松了口气:“他母亲真没刁难你?”
温宝珠心说杜氏恨不得将她供起来。她大大方方的摇头笑道:“董夫人打小就喜欢我,为什么要刁难我啊?”
田小琴却是忍不住叹气:“小时候是小时候,和现在一样么?婆媳之间本就难相处,何况咱家这般家世,当真比不过人家。”
哪怕她们心中把温宝珠看的比什么都珍贵,可门第差距并不会因为温宝珠的“福气”就消失。外人如何艳羡她们心知肚明,可她们宁愿养这丫头一辈子,也不想将她送到狼窝虎穴里去受磋磨。
“我也是听过评话的,大户人家有的是欺负新媳妇儿的手段。”陈二姐忧心忡忡:“日后你嫁出去,别说去京城,哪怕就在项古县,咱们家也没能耐替你出头,这可如何是好啊。”
再说下去这两位只怕就要替自己悔婚了。温宝珠哭笑不得:“您可记得村里那些说过我坏话的人,哪个有好下场?董家人不是傻的,哪怕最开始看我不顺眼呢?得的教训多了,他们总会怕我。”
她也不说什么真心换真心的话,反而直接提出自己的“丰功伟绩”,果然让陈二姐放心了些。田小琴却更担忧:“那他们会不会把你当怪物给烧了啊?”
温宝珠无奈:“玄远大师都说了我是天生的好命了!说不定他们就是想沾我的福运,才愿意我过门去呢?”
想想自家闺女旺家的本事,田小琴总算松了口气:“那你可得好好表现,让董家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得对你好才能有好处拿。”
温宝珠无可奈何的“好好好”承诺了一圈,才让家里人不那么焦虑。而温满福和田秀花就大气的多,直接拉着儿子温富的耳朵教训:“还有工夫在这里啰嗦,你闺女的嫁妆准备好了么?”
温宝珠的嫁妆从她五岁起就开始攒了,只是要嫁入高门,光是那些压箱银子还不够。看自家亲爹纠结的要死,温娘娘也是无奈,隔天就悄悄往牛宝宝从牛圈土里塞了个宝箱。
八年过去,牛牛早已回归深山,唯有牛宝宝还留在家中。温家人也不当它是普通耕牛,反而将它看做家人一般。三胞胎更是没事儿喜欢凑在牛宝宝跟前与它说话,也不管人家能不能听懂。
牛宝宝的牛圈和家里耕牛是分开的,在院子后头专门隔出一个小单间。这天三胞胎打开门想找它玩,就见它踢着蹄子将墙角的土刨的飞起。三胞胎眼见有趣,拿来工具帮忙,不到一个时辰,就真让他们掏出个木箱子来。
箱子宽两尺高一尺,不知在土里埋了多久,暗红色的花纹古朴神秘。一把粗重的铜锁挂在上头,三个孩子并一头牛将土坑翻了个遍,却并未找到钥匙。
田小琴和陈二姐看他们倒腾出来的东西也是惊讶,以牛宝宝的敏锐和武力值,有人想潜入其中埋藏东西根本不可能。换句话说,这箱子可能从他们盖房子时就已经在地底下,只这会儿才被牛宝宝挖出来。
“这锁要怎么开?”温富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阵也是没法:“咱们这里没人用过这么复杂的锁吧?”
看锁孔就知道这并非常见的物什,普通的钥匙肯定没法捅开。温宝珠心知肚明,还是装出惊讶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我娘是不是有个差不多形状的簪子?”
田小琴一愣,努力回忆自己并不丰厚的首饰盒,迟疑摇头:“有吗?”
温宝珠认真点头:“有的啊,我很小的时候见到过,你说太丑了还不好用,一直压在最底下。”
她说着就拉田小琴一块儿翻收拾匣,果然在角落里找出一枚奇形怪状锈迹斑斑的铜“簪子”。将它捅进缩孔,轻轻一转,只听咔哒一声,竟然真把锁给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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