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宝珠虽然猜到老和尚或董家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还没出正月,岭头村里便传起了富贵人家要在在此建造别院的消息。
及二月二龙抬头,郭玉华带着媳妇孩儿们来岳家小住,还特意与温满福分说一回:“听说是县令夫人身子弱,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县尊老爷还记得咱家摘到灵芝的事儿,特意差人问过我一回,才定下就在岭头村建别院,说这儿风水好,对夫人养身子大有裨益。”
温满福没想过高高在上的县令能和自家有什么交集,听过一回也就作罢。反而是温宝珠挺满意的:和自己想的一样,董县令一家并不是巧取豪夺自以为是的类型,知道不动声色的迂回靠近,便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选择空间。
其实温娘娘对董玄卿还挺有好感,更别说这事儿算双赢——那日不过凑在冷艳冰山小哥哥身边一个多时辰,她的修为竟然生生涨了一大截,抵得上平日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炼大半个月。虽然她本意不是很在乎修真这档事儿,但有了机会不把握,就显得太自暴自弃了。
时间溜达到三月中旬,陈二姐顺顺当当给温宝珠添了个小侄儿。温明俊和田小琴日日笑的开心,唯有温富背地里冲着温宝珠叹气:“怎么就不是个闺女呢?”
温宝珠简直怀疑亲爹脑壳有包:“不都说生儿子好么?大伯娘可羡慕可羡慕了,看我小侄儿时眼睛都冒着绿光。”
“可是咱们老温家邪性,姑娘比小子运势好多了。”温富砸吧嘴:“你看看你大姑,再看看你自己,同辈的男丁哪个比得上?”
他最后总结:“生来是个小子,那这辈子就是地里刨食的命,容不得他好吃懒做。但要是个姑娘——不说和你一样吧,能和你姑姑差不离,以后不用拼命干活也能过的舒舒服服。”
温宝珠想了想,居然觉得没毛病:“那小侄儿岂不是很可怜?”
“和闺女比当然是差的远。”温富认真点头:“我们小时候三兄弟家一块儿都比不得你姑在你爷面前受宠,到你就更不用说,连你婆都恨不得把你供着,哪敢给你一点儿劳累受。”
事实摆在眼前,温宝珠完全无法反驳,只能和亲爹一块儿叹气:“可怜我小侄儿了,要是个小侄女多好。”
两人的沙雕对话被田老太和田小琴从头听到尾,婆媳俩恨不得给温富脑袋上来两下:“没的教坏我宝珠!”老太太直接把小姑娘抱走,难得“警告”她:“在你嫂子面前可不许瞎说,得高高兴兴的,听到没有?”
温宝珠忍笑点头,她可不傻,才不会被老爹忽悠瘸了。虽然有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但能生下温家的第四代长孙,才是她嫂子在家中立足的最好结果。
陈二姐并不知外头一番闹剧,她满腔母爱都给了怀里的小胖娃儿。连“见多识广”的周婆子都赞叹,从未见过这般水灵的孩儿。和别家刚生下来猫儿一般瘦弱的婴儿不同,小名元宝的小家伙落地时便白白嫩嫩,胎发黝黑发亮,哭声洪亮中气十足,一看就是个不同凡响的。
陈二姐得了温宝珠的好处,体质算是难得的优秀。再加田小琴不是个小气的,鸡蛋鸡汤轮流给儿媳妇灌下,连带着孩子也被养的极好,几乎一天一个样儿的变化。
有了新的小生命加入,温家人的日子过的越发忙碌而充实。五月初过了农忙,董家开始招工打地基建别院,温明俊便和父母商量:“他们家给的工钱挺高的,还包一顿午饭,我想去报个名试一试。”
田小琴到底心疼儿子:“富贵人家规矩多,事儿肯定不轻松。咱家不是没钱花,你才忙完田里的事儿歇了没两天,我看要么就算了吧。”
温明俊却摇头:“咱家有钱,但那钱是妹妹赚的,我不能用。如今我也是有儿子的人了,总得担起自己的小家来,不好总要爹娘补贴我。”
田小琴听着莫名心酸:“当真是有了孩儿就长大了。你既这么说,我便不拦着。只一条,你得量力而行,别强撑着做活计。多少银钱都比不得自己的安危重要。”
温富也是同样意思:“小心谨慎总没错,便是吃些亏也无妨,莫和别人起争执,和气生财。”
温明俊一一答应,又和陈二姐打了招呼,这才带着些忐忑的往招工之处去。然而出乎意料的,县令家的下人并没有颐指气使高高在上,反而颇为和气的接待了村民,认认真真问了他们各自的强项和特长,将人分成不同小组轮换着干活。
温明俊心里一算,自己要做的工作不算多,还能干两三天歇一天,最后能拿到的薪酬却不算少,赶紧点头应承下来。那管事的便在册子上给他登记好,连带着住处一并写上:“这几日雨水多,总得等天晴了再开工,到时候我们挨家挨户的通知你们。”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温明俊不疑有他,老实说了自家住处。是以三天后,管事的带着下人提着大包小包敲门时,他便愣着了:从来只听说工人给工头送礼的,怎么到他家就反过来了?
管事儿的不啰嗦,直接将来意说明:“我们昨日回去核对名单上报家主,才知道原来你家便是去岁那得了千年灵芝救了我们少爷一命的人家。之前一直没打过交道也就罢了,这回连姓甚名谁住哪儿都知道,我们总得表一表心意。”
他们声势不小,连隔壁的温满福都被惊动了,赶紧过来解释:“灵芝是县尊大人花了银两买去的,大人给的价格公道,我们感激他还来不及,哪里能受您的礼物?”
管事的却摇头:“一码归一码,大人如何我们当下人的管不着,但您一家救了我们小主子是实实在在的。我们一番心意,还望老丈莫要嫌弃。”
要说嘴皮子利索,温家一家人加起来也不是贾管事一个人的对手。最后不仅将礼物全部留了下来,他还和温富一见如故,两人兄弟相称,就斩鸡头烧黄纸了当场结拜了。
临走时,贾管事还拍着温富的肩膀承诺:“你儿子就是我侄儿,虽说不上让他占便宜,但工地有我在,就绝对没人能欺负他克扣他的。”
温富连连点头:“都拜托老哥照应了。”
温宝珠隔着窗户看的叹为观止。董家还真是出人才,这般管事便是放在京中当官人家里也是不寒碜的。想来董县令虽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官,背后家世教养却绝不仅于此。
李秀芬本就眼红二房运气好,如今看着温富和贵人搭上关系,心里更是不平衡。心不在焉的帮着婆母做完晚饭,回到房里便忍不住与温荣抱怨:“你说俊哥是不是故意的?这般好事也不晓得带上明诚和明信,他们可是亲兄弟呐。”
温荣倒没这感觉:“董家别院的招工消息全村有谁不知道?不是你和你侄女觉得不划算,不让明诚去么?”
她侄女自然指的是明诚的媳妇儿李桃花,李秀芬听他这一说又弱了气势,讪讪道:“那不是我们怕明诚太老实,冲撞了贵人么?要知道二房和人家这般熟稔,我们才不会拦着老大不让他去呢。”
她说着又觉得自己有道理:“不行,明天我得和明俊说一声,让他将兄弟们都带上。董家开的工钱可挺高的,自家人总得顾着自家人。”
温荣无可无不可:“那你明日问问明俊,看工地上还招不招人,要是有名额,就让明诚去吧。”
他倒是没有让儿子去占便宜的想法,可李秀芬并不这么想。难得得到夫婿支持的大伯娘第二天一早就堵上了准备上工去的温明俊:“大侄子你等等,让你堂哥堂弟都跟你去,你们可是一家人,你得了好处可得关照他们。”
温明俊一脸懵逼:“他俩也报名了?”报名了早说啊,正好一块儿走,何必要大伯娘来堵人?
李秀芬却当他有意推脱,立时就不高兴了:“谁不知道你爹和人家管事都称兄道弟了?这会子到自家人头上反而装起公正严明的样子?人家管事都说了,咱们家救了人小公子的命!你将你兄弟们带过去,他们还会把人往外赶不成?”
温明俊心说家里人没想高攀,亲爹还耳提面命让他不得仗着关系偷懒,他哪里敢大咧咧带两个兄弟去混好处?只这话不能直说——她娘打了伯娘的脸无所谓,他当小辈的可不能不敬长辈。
温明诚和温明信一看堂兄弟的脸色就知道事儿并不是亲娘说的那样简单。他们俩正准备推辞两句,就见瓷娃娃般的温宝珠从堂屋蹦跶出来,一脸不爽的冲李秀芬冷笑:“伯娘什么时候这么大脸面救了人家小公子的命?我怎么不知道?您既然这般厉害,何不亲自去和董家管事说,让他们将堂哥们当坐上贵宾好好供着!”
明明是长辈,李秀芬看着温宝珠乌黑的眼眸,竟是生出几分怯懦来。温宝珠却并不放过她,继续说道:“我哥可是老老实实去报名了做工的,您平白耽搁我哥时间,让他误了工挨了训斥,说不得还得罪了什么不能得罪的人,到时候这责任您可担不但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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