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飞艇后, 花野弥生谁都没搭理, 就把自己关起来了。
她现在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情不能再回本世界,不能再见到小胜这些都让她难过地想哭。
幸好库洛洛在这里, 还有那么多同伴陪着自己要是换成别的世界说不定真会哭到天荒地老直到那里再出现一个百分之百前。
不,换成别的世界, 事情根本就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阿武的世界, 艾斯的世界就连鼬的世界也可以啊
不管哪里都比这的法则好上许多。
从“旅行”停止的那一天开始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
真是无妄之灾。
带着难过又隐约有点怒气的情绪, 她抱着枕头闭上眼, 想要休息一下
细微的开门声却又让她不满地眯开眼现在连睡觉都不能好好睡了吗
可在看到来人时, 这点不满又转变为委屈,就像被欺负的麋鹿般望着他。
接收到她湿漉漉的凝视,那人一边轻轻将门阖上, 一边竖起手指抵在唇间。
嘘
金发碧眼的男人弯下眼角,笑得像个诡计多端的狐狸。
旅团里所有人都以为侠客认识花野弥生是在加入旅团之后。
只有他知道不是这样的。
流星街的人都知道想要在老城区活下去很容易, 他也清楚,但是即便活得再艰难, 他也不会去老城区求生。
侠客是在某次重伤之后慌乱间误入老城区的, 等反应过来后, 只能躲在一个暂时没有人的犄角旮旯里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体力恢复还是等待从天而降的食物难道还能活下去吗
他敢肯定,一旦在失去意识后被人发现,身为一个没有巢穴又遍体鳞伤的蝼蚁很快就会被人分食, 但要立刻离开老城区他又不会飞, 更何况也没那个体力, 灼烧的胃部和晕眩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 只能变为狩猎者才能度过这个难关,而过度失血又让他没有办法转变为狩猎者,这样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
记忆中还残留着折磨人的饥饿感和疼痛,暗沉的火烧云以及身处死地的绝望。
宫本
软绵绵的声音击碎了恍惚的意识,立刻让他警惕地睁眼望去
干净的,漂亮的,与老城区甚至与流星街都格格不入的一个小女孩,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把注意力分散给她身边的老者。
她穿着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白色短袖连衣裙,充满光泽的黑发散落在软糯白皙的胳膊上,就像他以前在残缺的画册上看到的公主,翡翠般的眼睛和他的完全不一样。
那是一种生机盎然的颜色,描绘着生的希望。
她是外界人。
看清他的面孔后,女孩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露出担忧的神情,她犹豫着望向身旁的老人。
闭嘴,不可能。老者的声音流露出不耐烦。
他像是突然被惊醒般,虚弱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目光落在老人的身上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提着满满一袋的食物
这些东西一定是从交易所带出来的,而能在老城区带着食物大摇大摆的出现的人他是霍斯曼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念头。
他现在心情怎么样如果开口让他救下自己的话,是会提出“交易”还是直接碾碎他
如果仅仅是想让他施舍一点食物的话,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然而在少女再次出声的时候,他的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转回了原处,迅速转动的大脑也卡顿了一下。
女孩似乎对通用语很不熟悉,心急之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长串他听不懂的话。
老人沉默了好一会,我说了,以后只能说通用语。
她为难地嘟了嘟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一次,就这。
说完,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语法没有错般自顾自地点点头,还有些得意的笑了笑,期待地望着老人,想要得到表扬。
霍斯曼瞪着她,不悦的神情让侠客一阵心惊胆战,我说过很多次了,流星街不能救人。
这话连正在等待被救的侠客都无法反驳。
在这位脾气古怪反复无常的老人的瞪视下,女孩伸出软软的小手拽上老人的衣角,撒娇般摇了摇,另一只手指着他,软绵绵地说,宫本,像,好人。
侠客觉得她想说的是像宫本的都是好人。
像
哦,虽然不知道宫本是谁,但如果反过来也成立的话,那说明那家伙肯定和他一样一肚子坏水。
显然霍斯曼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嘲讽地哼了一声。
但侠客现在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事情的发展他才不会贸然插嘴,万一惹怒了霍斯曼他会死得更快。
这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他摆脱绝境的机会了。
还不用付出代价。
见老人沉默不语,女孩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蹲,霍斯曼。
霍斯曼紧紧皱着眉头,在侠客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缓缓蹲下身来。
女孩踮起脚,在那张气势可怖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救他,好不好
老人眼角一跳,谁教你的。
每次,妈妈,不生气女孩笑嘻嘻地说。
侠客在心里翻译到每次这样妈妈就不生气了。
霍斯曼眉间的丘壑越拢越深,看得侠客愈发心惊胆战,他紧紧地盯着老人,不敢错过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直到霍斯曼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第一次直到原来流星街还有“幸运”这种东西存在。
侠客终于放任意识陷入黑暗。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扔在一个布满铁锈的集装箱里,身上的伤已经全部好了,连个疤都不存在,浑身上下除了饥饿,什么异常都没有。
就在他以为一切都是错觉的时候,身侧的两块面包和一盒牛奶钻进了视野,那上面还有一个纸条。
生涩稚嫩的痕迹一笔一划地写着
活下去。
从那之后好几年他都没有再见过她开玩笑,就算再心心念念他也不敢在霍斯曼那里撒野。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在觊觎“医生的宠物”可就不是被碾碎那么简单了。
没错,觊觎。
那种即使在深海中也熠熠生辉的宝物怎么可能不想要啊。
可在想要也没有办法,他还没有实力和霍斯曼对抗。
当侠客顺手操控着一个少女从楼顶跳下去时,飞坦正好出现在他身后。
哇不要这么无声无息地出现啊他忍不住抱怨到,下面都清扫干净了
飞坦没有回答他,而是盯着少女跳下去的地方沉默了两秒,说到,我发现你对黑发碧眼的少女总是会手下留情些。
刚刚那个傀儡就符合这个特征。
他故作惊讶地眨眨眼,手下留情
飞坦沉默了几秒,不确定地说,比如最后一个死
你是不是对“手下留情”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忍不住捧腹大笑。
哇,这都会被注意到,妖怪吗
看来以后要注意了这个秘密他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
飞坦啧了一声,似乎对自己会得出这种结论也觉得可笑,迅速转移话题,有任务,明天在原石区集合。
哇哦他兴奋又期待地笑了笑,这可是我加入旅团来第一次执行任务呢。
上个月他被飞坦推荐入团,除了团长之外还没有见过别的蜘蛛,虽然这次集合的人不多,但还是要在同伴面前好好表现被小看了可不行。
介绍一下,窝金,富兰克林,派克。黑发黑眸的少年按顺序介绍着,指尖最后落在一个和他同样金发碧眼的蜘蛛身上,宫本。
侠客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幅笑意盈盈的模样,热情地对自己的新同伴打着招呼,大家好,我是侠客
然后第一时间凑到名为宫本的少年身边,笑嘻嘻地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以后请多多指教啊宫本。
宫本对他热情的态度有些意外,视线在他的发色和眼睛上逗留了一圈,才灿烂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被空气中异常的波动打断了。
侠客立即戒备起来,但在看到其他人不但若无其事,隐隐还有些惬意的模样时,又松懈了下来。
晶莹剔透的泡沫在半空中渐渐凝聚成人形,宛如消散的美人鱼重新降临人间。
他一眼就认出了她。
即使她的年龄与印象中不符,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他怔忡地望着那个亲昵地和同伴们打招呼的女孩。
他们叫她弥生。
这个名字取代了剧烈的心跳,取代了沸腾的血液,占据四肢百骸,却始终被他死死按在喉间,不敢让他跨过半分界限。
因为她身边环伺着贪婪着凶兽。
幸好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压下背脊处的战栗感。
等到那双生机盎然的绿眸转向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全副武装,就连她眼底的打量和陌生都无法在盔甲上留下半点痕迹。
新人她好奇地问到。
嗯,六号,侠客。宫本温柔地凝视着她,漫不经心地回答。
青涩稚嫩的女孩朝他微微颔首,眉眼含笑,软绵绵的声音化作羽毛,轻轻挑动心尖。
初次见面,我是花野弥生,嗯编外人员。
他花了许久才搜集全她的信息当然不敢动作太大了,要是被发现的话可是会被群殴的,他可是弱小可怜的操作系啊。
不过知道一切又怎样呢
一天到晚小胜小胜小胜的,就算挖掘出真实的“个性”也完全没有可趁之机嘛。
明明唾手可得,偏偏没办法撬动半寸
真是固执的家伙
然而就在他们几只鬣狗为此愁眉苦脸的时候
宫本死了。
和她一起参加猎人考试时,她被一个麻烦的家伙盯上了。
旅团那几个就算了,和团长同属性的外人那可是天大的麻烦,她连他的能力都还没有弄清楚就开启了数值。
干不掉揍敌客就算了,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他
只要简简单单一个苦肉计就足够了。
在给他包扎肩膀上的伤口时,少女突然问到,你故意的
原本龇牙咧嘴的表情僵住了,好半晌,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心虚地打量着她嗯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生气了吗
啊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少女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头,差点就击中心脏了,下次不能这么冒险。
像是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话,他顿时年愣住,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才坑坑巴巴地说,你、你不生气吗那可是猎人协会副会长,念能力很强很强很强的。
说道最后,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她盯着血淋淋的绷带出神,露出后怕的神情来这个位置离心脏太近了。
就在他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语感到后悔时,少女倾过身去,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拥住他,柔软的手掌轻轻地抚在他背脊上,背部的肌肉在她的掌心下紧紧绷住。
不会有什么能力比你更重要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就是同伴了。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突然用力地回抱住她,结实有力的臂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狠狠地把她禁锢在怀里。
你的伤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推开他,可又不敢碰他,只能不停地往后缩,乱来的家伙
弥生
怀里的挣扎停顿了一下,他咽了咽喉咙,平时不正经的语调被压得低平嘶哑,他双目放空地盯着眼下的黑发,它们如同蜘蛛网一般覆盖在整个视野里,娇小柔软的身体让他贪婪地紧了紧胳膊,让她无法摆脱禁锢。
你现在已经有很多攻击性的能力了,但有的时候留下对方一条命比直接杀死更有用,何况我的能力爆发力也很强,关键时刻超级有用的。
她沉默不语这时候一定是在斟酌考量吧
过了许久,他听到她说,
好啊。
不知什么时候凝滞的呼吸终于从胸膛里倾泻而出,紧随而来的是几乎穿透耳膜的心跳声。
他们在拿到猎人执照后就启程回去了回到她的百分之百身边。
他又不是想抢过来,只要有百分之六十就心满意足了。
身为一个抗揍能力超弱的操作系,他可不敢心急,万一被发现可就倒大霉了,只是想想就觉得背后发凉。
他抓住每一个独处的机会悄悄把自己的数值挤牙膏般一点点提高,然而连这么渺小的愿望都被强行掐断了。
她彻底脱离了。
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
明明只差一点点
平稳的脚步在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侠客慢步走到她身旁,躬吓身来,双手撑在床沿边,两人额间相抵,金色和黑色的发丝相互穿插,缠绵旖旎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被发现的话我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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