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山塌了!
毫无预兆的,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连带着地面都震了几震,萧如身子不稳,再次扑倒在地。
难道是地震了?
她忙爬起来,带着萧临跑到开阔处。其他皇亲宗室,也都慌张得很。
小肆儿和江雁鸣等却始终围绕在萧临身边,护卫着他的安全,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待得地动平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地动,只是白鹤山塌了。
等等,好好的白鹤山怎么会塌了呢?
白鹤山可是皇陵风水的一部分,这如今塌了,岂不是破坏了这里的风水?
这后果可就严重了!
萧临关键时刻却是镇定得很,吩咐江雁鸣:“江指挥使,你带人去看看,白鹤山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江雁鸣领命而去。
萧如牵着萧临在毡子上坐下,沈谙陪坐一旁,神色忧思。
过得一刻钟左右,一名锦衣卫小跑过来,向在座几人见礼后,凑近沈谙耳语几句。
沈谙面色忽的一变,忙又收敛起来,温声对萧临道:“陛下,那边有些变故,臣过去看看。”
萧临欲起身跟他一块儿去,萧如将他按下,轻抚他的背:“临儿,稍安勿躁,没事的。”
沈谙来到白鹤山顶,候在此处的江雁鸣朝那个被炸开的巨坑一指。
里头赫然斜立着一块血淋淋的石碑!
石碑上还刻着几行字——
鹤首断,大汤乱
灾星临,祸患行!
每一个字都刺眼戳心。
沈谙的政治嗅觉何等敏锐,立刻便意识到这是有心人的阴谋!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江指挥使,立刻将消息封锁,不得有一丝一毫泄露!”
即使沈谙不说,江雁鸣也有这个觉悟。
然而幕后之人既弄了这么一出,又岂会捂着瞒着?当然是飞快地传扬开来了。
没过几天,朝堂内外,街头巷尾,石碑上的那十二字谶言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鹤首断,大汤乱,这句话很好理解,三岁小儿都知道意思。
但是“灾星临”这一句,众人的意见却出现了分歧。
这句话,除了可以理解为灾星降临之外,还有一种解读。
那就是——
灾星是“临”。
临,乃当今皇帝的名讳!
这岂非是说当今陛下是灾星?!
众人赶紧遏制了这种不科学的猜想。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是让众人愈发相信这第二种解释。
*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其实和普通老百姓关系不大。
民生民生,老百姓关心的无非就是如何生存而已。
比如家住兆水边一个小渔村的何根生,他每天最关心的,就是能捕多少鱼,卖多少钱。
天还没亮,他就撑着家里的旧渔船出去打渔了。
到如今,他已经打渔打了四十来年,闭着眼睛就能撒网。
然而当网撒下去之后,他冷不丁往水面上一瞧,登时骇了一跳。
往常都是他辛辛苦苦去寻摸鱼的踪影,今日却是反了过来!
那水面上,白花花的一片,都是鱼!
却是翻了肚子的死鱼!
龙王爷发怒了!
何根生当场腿就软了,跪在船上朝水面磕头,“龙王爷莫怪,小的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再也不打渔了……”
他抖抖索索将船撑了回去,一上岸就立马往村里跑。
一面跑一面高喊着:“龙王爷发怒了!那江面上死鱼都连成了片!骇得我老头子差点翻了船!咱们可千万别再去打渔啦!不然小命都要丢啦!”
村民们忙来问是怎么回事。
何根生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的人还不信,自己跑去看了看,结果回来也吓傻了。
这更加印证了何根生的话。
村民们的八卦能力是很强的,不出一个时辰,“龙王爷发怒,兆水要发大水啦”的消息就传遍了。
沈谙正为“白鹤山血碑事件”忙得焦头烂额,听闻这个消息,不禁长叹一声。
这背后之人当真好手段,一环扣一环,引导舆论,掌握民风。
还没等他腾出手来辟谣,又一件怪事发生了。
玉龙山惊现双头巨蛇!
眼睛有碗口大!身子长几百丈!
蛇头在山尾,蛇尾还在山头盘着!
一个照面,就将一整个村子的人给吞了!
听说双头巨蛇正在朝京城而来!
这个消息可比前一个更劲爆,更耸人听闻,更能引起人们的恐慌!
原本热闹喧哗的街道上,霎时变得一片清冷,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那双头巨蛇闯进来吃人!
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朝中不知是谁提了一句,让萧临下罪己诏,祈求上天的原谅,如此,灾祸自然消弭。
沈谙当场斥了一声“不知所谓!”
命人将那个官员拖下去关进大牢了。
罪名是:散播谣言,以下犯上。
朝会散后,众官员心情沉重地离开。当然,是否真的沉重,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宫里,萧如自然也听说了那些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但智者终究是少数,大多数百姓,都是无知且蒙昧的。
而背后之人,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便是宫里,宫人们也都在私下议论着。
萧临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息。
“姐姐,这个皇帝我不要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凉亭里,萧如和萧临对坐下棋,萧临忽然将手中的棋子一扔,说出一句气话。
萧如淡淡瞥他一眼,“捡起来。”
姐姐居然都不来安慰我!
萧临气鼓鼓地偏过身子,嘴巴翘着,都能挂油壶了。
眼角余光注意着萧如,却发现她始终关注着棋盘,压根儿都没意识到他在生气。
好气哦!
下一刻,萧临转过身,将丢到地上的棋子捡了起来。
萧如落下一子,“轮到你了。”
萧临扫了眼棋盘,怏怏地落下棋子。
萧如发现,自己的路被堵死了。
说起来,她虽然年龄长了萧临一大截,但棋艺却并没有比他高到哪里去。
萧临这娃儿,就是那种专门用来打压平凡人的天才。学啥啥会,学啥啥快。
就是小孩子心性,容易失去耐心。
就比如这盘棋局,即使他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也能把她杀得片甲不留。
“临儿赢了,说吧,想让姐姐答应你什么?”萧如从容地收拾着棋盘。
开局之前,两人打了个赌,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
听到这个,萧临总算提起了些兴趣,“姐姐带我出宫吧。”
这次却不是为了玩,而是想看看,宫外谣言都传到了什么地步。
哼,等他揪出了幕后之人,要把他衣服脱光,打得他屁股开花!
萧临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然后偷偷溜出宫的打算,谁想姐姐居然答应了!
看他一脸惊讶眼睛瞪得溜圆的模样,萧如不禁好笑,捏捏他的脸:“怎么,又不想去了?”
“去去去,姐姐,我们这就去换衣服。”
萧临拖着她的手往外跑。
“别急,咱们还得等一个人。”萧如将他拽回来,揽在怀里。
“谁呀?”
“喏,已经到了。”萧如下巴朝外点了点。
戴尖帽,着皂靴,穿褐衫,一身标准东厂厂服的秦恪从小径那头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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