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臻的容貌实在是太出色了。
即便他很少出现在学校里,但罗纤纤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知道他就是云州市一中绝大多数女生口中的花王席臻殿下。
大家之所以会半开玩笑的为他起了这样一个外号,是由于他除了有着一张让所有女生都自叹弗如的俊美脸蛋外,还有着让所有男生都忍不住为之羡慕嫉妒恨的桃花运。
只不过这花王殿下再好,也不是她罗纤纤的菜。
因为罗纤纤父亲的容貌比起席臻来说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那却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不仅孕期出轨,还喜欢家暴。
罗纤纤的弟弟就是还在她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被她父亲给活活打流产的!
所以罗纤纤最讨厌的就是像席臻这种五官非常出色的男孩子了。
不过就算再讨厌,她也做不出见死不救的事——尤其是当她已经被他的体重压得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时候。
席臻虽然才读高二,但是他的身高已经快到一米八了,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压在罗纤纤的身上,无疑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负担。
因此,他故意晃了下身形,哑着嗓门说了声抱歉,人也勉强撑起身体要往后退。
可他到底高估了自己,才脱离罗纤纤的撑扶,就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罗纤纤怕他摔倒在地,硬着头皮一把用抱书的那只手攥紧他的衣袖,语气有些生硬地道:“如果你不怕被我的厄运影响到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医院。”
席臻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副有些没有听懂的模样。
他的眼睫毛又密又翘,就如同两把小刷子似的,一抖一抖的仿佛要刷到罗纤纤的心坎上去。
罗纤纤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惊呆了。
在今天前,她可真的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男生的眼睫毛摄住心神。
“什么叫……不怕被你的厄运影响到?我怎么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席臻满脸困惑的重复着罗纤纤的话,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罗纤纤不自觉咬咬下唇,“尽管你很少在学校走动,但我相信你必然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姓罗,叫罗纤纤,是大家口中的厄运少女。”
席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下。
他在接管了这具身体后,别的都可以接受亦或忍耐,唯独这云州一中师生喜欢给人起外号,还起得异常奇葩的爱好实在是让他有些无法忍受。
比如说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因为花名在外又长得俊美不凡,就被他们取了个花王殿下的名号。
而罗纤纤则源于她的家庭因素,被大家称呼为厄运少女,并因此受到了巨大的精神戕害,最后更是因为这样而当真走上了让所有人唏嘘不已的绝路。
罗纤纤的父母双双毕业于一所很有名气的艺术学院。
两人一毕业就领了结婚证。
期间,罗纤纤的母亲明知道罗纤纤的父亲在校的时候,为人有点风流,但依然坚信他会为自己改好,不顾学校老师和友人们的劝阻,一意孤行的远嫁到罗纤纤父亲的老家云州市,拿出所有积蓄和他一起创业,开办了一所私人艺术舞蹈培训机构。
转眼工夫,就是三年过去。
通过夫妻俩的努力拼搏,他们不仅做到了衣食无忧,还顺利生下了他们的爱情结晶罗纤纤。
按理说这是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如果罗纤纤的父亲没有在罗纤纤的母亲孕期出轨的话。
罗纤纤的祖父母一直为罗纤纤的母亲生了个女儿耿耿于怀。
儿子是罗家独苗苗的他们说什么都没办法接受自己优秀无比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成为老家人口中的绝户头。
原本爱舞成痴的罗母生完罗纤纤后是不打算再生二胎的,可她是个孤儿,对婆家的意见又看得极重,再加上丈夫也一直苦苦哀求她再生一个给女儿做伴……
是以,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她到底违背了自己的真实意愿,决定再生一个孩子。
刚怀上二胎的时候,一切都好。
可随着妊娠时间的延长,罗母也不知不觉的……变得无辣不欢起来。
罗纤纤的祖母见此情形简直如丧考妣——直说儿媳妇肚中恐怕又是个丫头片子!
罗父本就被双亲惯得有点大男子主义,见母亲说得言之凿凿,自然满心失望的拂袖便走。
半个月后,更是厚颜无耻的把同样挺着个大肚子的小三给带回了家。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知道罗纤纤的父亲早在一年多前,就在外面有了别人。
罗母孤苦伶仃的过了小半辈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个家,怎么肯就这样把丈夫和幸福让给其他女人?
她不顾身怀有孕,绞尽脑汁的想要让丈夫回心转意——重回她们母女还有她腹中的孩子身边。
只是这男人要是变了心,又岂是她想挽回又挽回得了的?
早就起了异心要和罗母离婚的罗父不管罗母怎样苦苦哀求,一意坚持要和罗母离婚,并且还几次三番对身怀有孕的她大打出手,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她‘识相’点,尽快和他结束这桩名存实亡的婚姻。
罗母性格执拗,不管罗父怎样打骂她和女儿,都不肯离婚,并且还一直在心里抱有侥幸心理,期盼着他有朝一日会浪子回头,重新变回当年那个对她和女儿疼爱有加的丈夫。
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妄想。
她不仅没有凭借自己的逆来顺受挽回丈夫,还被他打得小产了!
更让她悲愤欲绝的是,在她小产的第五天,小三就顺利分娩出一个七斤重的男婴!
她的丈夫和公婆还大张旗鼓要在老家给那个男婴办新生酒!
——罗家人会选择在老家办酒,也是为罗父的事业着想,担心他这事在市里闹得太大,舆论压不住,影响以后的生源。
罗母彻底崩溃了。
她借着要和罗父谈离婚的名义,身下犹自淌血的带着女儿一起冲进了罗父私生子的满月宴,用藏在袖子里的一把开了锋的匕首,活活将罗父给捅死了!
她心里有多痛,就捅了丈夫多少刀。
没有人可以把状似疯魔的她从罗父的面前拉开。
罗母捅死罗父后,很快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带走了。
依照法律,罗母虽然杀了人,犯了故意杀人罪,但她当时刚刚被丈夫打得流产,又是因为丈夫在她孕期出轨才激愤杀人,是不会被判处死刑的——然而,罗母早在决定动手杀人的时候,就不想活了。
这边云州市检察院还没提起公诉,那边她就已经在羁押犯罪嫌疑人的看守所里平平静静的走了。
她自杀了。
她和罗父之间的恩怨情仇也随着这一起鲜血淋漓的凶杀案轰动了整个云州市!
罗父罗母双双去世后,那小三扛不住舆论的压力,扔下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出国了。
徒留下罗纤纤的祖父母带着两个年幼的稚儿在家里哭天抢地,呜呼哀哉。
罗纤纤的祖父母没办法接受自己儿子英年早逝,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酷现实——把一切愤怒和绝望都统统宣泄在了自己懵懂无知的小孙女身上。
说这一切都是她带来的厄运。
说如果她一生出来就是个男孩,儿子就不会出轨,儿媳妇也不会因为儿子出轨而杀人!
如果不是惦念着罗纤纤身上到底流淌着儿子的血,他们根本就不会抚养她长大,而是直接将她扫地出门,任由她自生自灭。
不过,他们对罗纤纤越厌恶,对罗纤纤同父异母的弟弟就越疼爱,因为那已经是他们老俩口最后的希望。
值得庆幸的是,因着罗纤纤身上的另一半血统,他们就算再恨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也没有动过她半根手指头,就怕她长大后学她母亲,也对他们挥起屠刀。
罗纤纤也是个乖觉的。
祖父母不喜欢她,她就减少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次数。
反正小小年纪的她,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精神暴力。
然而,让人倍感遗憾的是,这样的精神暴力也随着舆论的广泛传播蔓延到了她所就读的学校里。
从小到大,不论罗纤纤在哪所学校就读,都逃不过被人指点的命运。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亲有一副花花肠子,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杀人犯!
没有人敢跟她一起玩,即使她从小就长得像从俄罗斯进口的洋娃娃一样可爱。
归根结底,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在某一天,也像她母亲似的,一言不合的将他们捅进阎罗殿。
因而,如果说席臻是天上的云,那她就是地上的泥。
一个被众星捧月,被赞称是花王殿下。
一个被弃如敝屣,被嘲弄为厄运少女。
本来就是因为认出了罗纤纤才故意栽倒在她身上的席臻在听了罗纤纤带着几分自我厌弃的话后,佯装出一副震惊万分的神情道:“啊——原来是你啊!”
罗纤纤见状,脸上不由闪过一抹黯色。
她再次不受控制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攥着席臻衣袖的手也下意识地松了松。
“不错,就是我,如果你害怕的话,我可以帮你叫辆车。”
“开什么玩笑?”席臻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道:“我席臻堂堂男子汉怎会被那样些荒谬的流言蜚语所恐吓住?厄运少女?!那我倒要好好瞧瞧看,你是怎么给我带来厄运的!”
席臻的话让罗纤纤整个人都呆滞住了。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问他,“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给我起这么一个外号?”
“为什么?”席臻明知故问。
“因为他们怕我……怕我像我妈妈一样给他们带来厄运,在未来的某一天,也毫无预兆的把他们给杀个精光!”罗纤纤眼中闪过一抹自嘲之色。
“那你会这样做吗?”席臻目光炯炯的望着罗纤纤问。
罗纤纤摇头,“当然不会,我连鸡都没杀过。”
“既然这样,我又为什么要担心你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把我给杀掉呢?”席臻学着罗纤纤的话,反问道。
“可……可大家都……都觉得我以后会这样做。”罗纤纤磕磕绊绊地说:“就连我爷爷奶奶他们……也因为怕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发疯……不敢对我做太过分的事……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你敢保证我现在袖子里就没有藏着一把刀吗?!”
说到后来,罗纤纤的话里已不自觉带出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
席臻满脸一言难尽的看着这样的罗纤纤。
“罗同学,咳咳,”他咳嗽两声,“我知道,在我们这个年纪从来就不缺少各种各样的中二病,但是我觉得……我的意思是……至少从表面看你还是十分正常的。”
他无奈的斟酌用词。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要在心里把自己脑补成一个十分恐怖的……嗯……杀人犯……可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如果你真是个非常危险的恐怖分子,警察为什么还会由着你在外面随意走动?要知道,咱们现在可是和谐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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