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席臻觉得自己这回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改变主意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有些回不过神来。
良久,他才在鲁窈娘有些疑惑和不安的目光中,有点语无伦次地道:“娘子,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这样勉强自己,如今我们既已是拜过堂的正经夫妻,自然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磨合……”
“夫君,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这份体贴,但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就算我今晚仗着你的怜惜,罔顾我作为妻子的责任,也并不意味着我以后也能这样做。而且……”
鲁窈娘面颊微微泛红。
“而且夫君恐怕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虽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尝试一把……但……但我刚才所说的一同就寝并不是……并不是指……指现在就……就……”
“行了,娘子你不用说了,”眼看着鲁窈娘脸上的红色都要往脖颈上蔓延的席臻如释重负般地打断了对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放下女儿矜持——成功说全乎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都听你的。”
鲁窈娘知道自己的新婚丈夫是个体贴人,但是他那句脱口而出的“我都听你的”,还是让她的心口止不住的就是一甜。
在两人双双上榻就寝后,满心感激的她在犹豫片刻后,到底鼓起全部勇气,强忍着羞赧,对自己的新婚丈夫许下承诺。
“夫君,我……我知道自己很没用,让你失望了,但是……请相信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鲁窈娘这话虽说得含蓄,但是她语气里的决心却在这一番话里彰显无遗。
席臻听了她的保证后,表面上配合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暗暗发誓自己一个堂堂大男人,绝对不能在这样的事情上,输给一个娇娇怯怯的女儿家。
而且,如果第一个任务对象就让他如此为难了,他还有什么资格谈以后?谈回到原本的世界去报仇?去和家人团聚?!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既然他已经做了炮灰分部的护花人,就别想着要反悔了。
更何况,已经将所有积分都贿赂出去的他……也没那个资格反悔了!
这样一想的席臻反倒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他默默感受着身边因为满心紧张还有些紊乱的呼吸声,轻轻在心里应和了对方一句: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接下来,自然是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席臻就睁开了眼睛。
谁曾想,睡在他身边的鲁窈娘居然比他起的还早,此刻正低垂着眼帘,缩在榻上的角落里默默等他醒来。
“人既然醒来了,为什么不叫我?”知道她心里必然还有些放不开的席臻故意用一种颇为轻快的语气问到。
“夫君这些日子去东河镇接我,想必早已经累坏了,我又怎好搅了夫君的睡眠?”席臻的放松态度让原本蜷缩在角落里胡思乱想的鲁窈娘也不由得在嘴角弯起了一抹小小的笑弧。
心中已经有了决断的席臻在见了鲁窈娘脸上的笑容后,紧跟着做出一副有些晃神的模样,特特用一种惊叹的声音道:“娘子你应该多笑笑的,你嘴角的梨涡很好看。”
鲁窈娘活了三辈子,还不曾听过这样直白又让人心肝乱跳的赞美,她强忍住去捂自己嘴角梨涡的冲动,蹩脚地扭转话题道:“也不知道公爹和婆母是不是已经在前院等着了,夫君,我们赶紧起来洗漱吧。”
同样是头回对人说情话的席臻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顺着鲁窈娘的口风点头把早已经在外面候着的丫鬟们叫进来服侍两人梳洗,同时也不忘把自己父母和一些重要亲朋的性情对着自己的新娘子解说一二。
鲁窈娘听得很认真,望向席臻的眼神也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感激之意。
她知道,并不是所有的新婚丈夫都会像席臻一样体贴入微的把这些话都对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交代清楚的,通常都是做妻子的自己去观察亦或则打听。
“其实咱们家人口简单的很,除了你昨晚见的堂姑奶和我爹娘以外,你都可以不去理会,我量他们也不敢有什么意见。”提前打理好自己的席臻端着一杯热茶站在梳妆台旁望着还在打扮的新婚妻子道。
席臻话说得轻松,鲁窈娘却听得瞪圆了眼睛。
“……他们为什么不敢有意见?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我所不知道的隐秘在其中吗?”
“娘子真聪明!”席臻从鲁窈娘的陪嫁丫鬟许二丫手里拿过那根镶珠嵌宝蝶恋花金钗亲自给——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而面红耳赤的——鲁窈娘簪上以后,才牵着她的手一起出了两人的新房,“你说的不错,这里面确实还有些你所不知道的隐秘。”
“那夫君愿意和我说说吗?”鲁窈娘动了动自己在席臻大掌里的柔荑,故作镇定地侧眸望他。
“乐意之至。”席臻含笑点头,脸上的表情满满的都是对鲁窈娘的喜爱之意。
在他的耐心解释下,鲁窈娘终于弄懂了席家的诸多门道。
原来她的公爹席老爷幼失怙恃,五岁就成了孤儿,偏生还继承了一笔异常庞大的财富。
这样的席老爷无异于幼童抱金于闹市……如何能不惹人觊觎?
短短数月的时间不到,席家的庞大财富就被那一群所谓的嫡脉血亲瓜分了个大半,席老爷也险些被那些因为无人管束,变成了一团散沙的下人们给害进阎罗殿。
是刚因为一场意外失了儿子的堂姑奶挺身而出,收留了席老爷,保住了他最后一点少得可怜的财产,并将他抚养长大,才有了席老爷的今天。
“娘子,你知道吗?在数十年前,我们席家于这泽湖县,可是有个外号叫席半城的!只可惜,现在却只是一个再遥远不过的梦境了。”席臻说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在脸上生出几分嗟叹来。
“席半城虽然好听,却是祖宗的余荫,没什么好骄傲的,”现在大半颗心都拴在席臻身上的鲁窈娘见不得席臻这么唏嘘不已的姿态,连忙反握住后者的手掌,满脸认真地劝慰道:“我相信以夫君的能耐,一定能够带着列祖列宗的期望东山再起,让席家更上一层楼的!”
席臻有些惊讶地看着鲁窈娘,“娘子真的觉得我能够做到吗?”
他对自己有信心很正常,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可鲁窈娘呢?她又是因为什么,这样坚信他一定能够东山再起的呢?
要知道,在会试这一关卡上折戟沉沙的举人可不少!
这些日子以来,席臻给鲁窈娘的印象一直都是非常自信的,如今乍然见到他这样一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她心中自然很不好受。
“夫君,自打我们定亲后,几乎我所有认识的人都说你是天上的文曲星君下凡,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鲁窈娘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对席臻的期许和信任,“何况,”她语声一顿,眼中锋芒一闪而过,“眼下厚着脸皮,赖在前头,死缠着公爹婆母还有堂姑奶等我们的那些人,不就是活例子吗?”
若不是再次见到了席家崛起的苗头,那群恬不知耻的人又怎么会想方设法、绞尽脑汁的——耗费巨大代价——重新粘回来呢?
“哈哈,娘子说得好!”席臻虽然早就知道鲁窈娘的骨子里藏着一抹不输男儿的刚性,但是当她真的在他面前展露出这样一面时,他还是发自内心的为她也为自己感到高兴。
因为他知道这是她对他打开心扉的第一步。
也是他最后能否成功完成任务的关键所在!
胸怀大畅的席臻几乎可以说是眉飞色舞的带着鲁窈娘走进了前院所在的正堂中。
一直都眼巴巴等着新人过来敬茶的席老爷夫妇以及席臻的堂姑奶在看到席臻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后,几乎不约而同的也跟着在脸上露出一个很是欣慰的笑容。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使这门亲事是自己儿子(侄孙)亲自挑选的,但他们这些做长辈的……该担心的还是会忍不住担心,根本就控制不了这种情绪。
“快,福娃,快带着你娘子来给你姑奶奶敬茶!”席老爷夫妇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道。
席臻笑容满面地应了一声——半点都不像寻常人一样,因为双亲当众叫了小名而恼羞成怒——接过旁边丫鬟见机递过来的茶盏亲自送到鲁窈娘手里道:“堂姑奶可是我们席家的老祖宗,娘子,你快过去瞧瞧,看她老人家精心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对对对,孩子,来!快来!”端坐主位的席臻堂姑奶欢喜得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
她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女,独子早夭,两个女儿也已经出嫁多年,在她心里,席臻和她的亲孙子几乎没什么区别。
鲁窈娘虽说没少在席臻这个新婚夫婿面前掉链子,但是到了夫家的长辈们面前,她反倒表现得十分可圈可点了。
在席臻的温声指引下,她毕恭毕敬地给席家的三位长辈敬了新媳妇茶。
不论是堂姑奶也好,还是席老爷夫妇也罢,都接得眉开眼笑的,见面礼也给的十分大方。
当然,鲁窈娘早已经准备好的针线也十分不错,在场有不少识货的女眷在见了鲁窈娘的女红后发出阵阵惊叹声。
紧接着,鲁窈娘又不失礼节的和那群格外谄媚讨好的亲戚们也互相认识了下。
——她虽然因为自己丈夫的话,并不怎么待见这群见利忘义之人,但是作为席家的少夫人乃至于未来的席家主母,她有责任也有义务弄清楚这些人与他们家的关系。
敬茶仪式结束后,那群死皮赖脸过来凑热闹的所谓亲戚们也十分识相的告辞离去了。
他们一走,鲁窈娘明显觉察到正堂里的气氛都变得愉快了几分。
席臻的堂姑奶更是热情洋溢地一把握着了鲁窈娘的手,和她说了一大堆体己话,其中强调得最多的就是让她和席臻加把劲,早点诞下麟儿,让他们席家后继有人。
席老爷夫妇对此也深有同感,不停的在旁边点头附和。
他们那迫不及待的态度让鲁窈娘不是一般的坐立难安。
因为她不敢想象如果让三位长辈知道她昨晚并没有与夫君圆房,他们会用一种怎样的眼神看她……
席臻觉察到了她的不安,一派大方地当着长辈们的面把鲁窈娘往自己身后一藏,才慢条斯理地道:“姑奶奶,生孩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我娘子才刚嫁过来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开始催了?也不怕吓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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