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家伙偷吃的自留地里的菜?”纪守亮到老屋的时候,就看见蓝猫正在拨弄一只肚皮朝天的缩头乌龟,当即凑了上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也很气愤……这样吧,年前还有一批莴笋上市,到时候我给您打八折……”
夏垂文正在和县里各大酒店的老板扯皮,没办法,昨天晚上被夏思忠喷了农药的那块地里种的菜,原本已经被各大酒店预订了,连定金都给了,说好的他们今天就会派人过来拉,结果现在菜都不能吃了,他肯定得给这些酒店老板一个解释。
蓝猫把舞台让给纪守亮。
纪守亮抓起缩在壳子里一动不动的乌龟,颠了颠,疑问道:“就这么一个小家伙,是怎么偷吃了咱们那么多菜的?”
他一直以为祸害他们家自留地的是野兔子。
他磨了磨牙,心疼自己的蚝油生菜,香菇肉沫烧油菜,蒜香茼蒿……
纪守亮决定做些什么发泄一下心头之恨,他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而后两眼一眯,他说:“垂文,网上说说乌龟也是可以吃的,还有滋补肾阴、补血、提高免疫力的功效,你说咱们是不是可以尝尝鲜。”
乌龟的脑袋和四肢顿时缩的更紧了。
夏垂文挂断电话,笑着说道:“这个可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敢吃吗?”
“哈?”
夏垂文把搜索记录调出来给他看。
纪守亮看看夏垂文的手机,再看看手里的乌龟,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这玩意儿竟然是金钱龟?”
金钱龟的大名他听说过,因为数量极为稀少,除深山老林之外基本已经绝迹,所以野生的金钱龟的价格非常昂贵,龟苗的价格都在万元以上,公金钱龟更是一龟难觅,自然界中野生金钱龟公母龟的比例是三比一百。一只成年公龟可以卖到五六十万元,相当于县城一套大三房。
老龟就更贵了,一只六十岁的青壮年龟都能上百万。
“这上面说……野生的金钱龟背甲的每块盾片上有清晰、密集的同心环纹,称为生长年轮,每一条环纹代表一年。”纪守亮把手里的乌龟翻过来,凑近了一看,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环纹,根本数不清楚。
他瞠目结舌:“这、这家伙到底活了多少年了?”
这哪是贼啊,这简直是行走的人民币啊!
“一二百年肯定是有的。”夏垂文说道。
纪守亮回过神来,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家伙,卖了还是养着?”
这是普遍人的想法。
夏垂文不缺钱:“放了吧,这家伙活了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也是。”纪守亮深以为然,他说道:“不过这个时候乌龟不是应该都在冬眠吗?”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夏垂文说道:“冬眠又不是死了,温度高的话,也是会出来活动的。”
“好吧。”纪守亮把金钱龟还给蓝猫,说起正事来:“酒店那边怎么说?”
“都已经处理好了。”夏垂文说道:“扯了一个多小时的嘴皮子,总算是把事情压下去了。”
等他们找到固定的合作伙伴之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情况应该会好上很多。
夏垂文想着。
“对了,你那边呢?”
纪守亮说道:“赵师傅说他八点过来。”
“好。”
赵师傅直接开了一辆二十吨的大挖掘机过来,只花了不到一个半小时,就把事情搞定了。
看着眼前两亩多大的土坑,夏垂文突然改了主意:“要不就不往里面填土了,再挖宽挖深一点,弄成水塘好了。”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纪守亮顺着他的思路琢磨开了:“到时候养点螃蟹龙虾,顺便种点水稻什么的……盘市那边不久弄出来了一个什么蟹田米吗,听说味道特别好……”
“行,我这就去和赵师傅说。”赚钱的同时,并不妨碍夏垂文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然后两亩多大的土坑就变成了五亩大的水塘。
纪守亮刚给赵师傅结完账,天上就下起了冰渣子,一开始只是细细密密的飘着,渐渐地越下越大
夏垂文从地里摘了一大袋子蔬菜放进挖掘机的驾驶室里,就冲着赵师傅是个实在人,有技术,干活用心,不敷衍了事这一点,夏垂文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既然你下午还有事,那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了,路上小心点。”
看夏垂文这么爽快,赵师傅索性也就不推辞了,他乐呵呵地说道:“我老婆孩子特别喜欢吃你家的菜,她们今天晚上有口福喽!”
下午的时候,冰渣子终于停了,只是没过多久,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江灵钧赶到罗河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看到江灵钧的第一眼,夏垂文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这人生的清秀,看模样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身材颀长,皮肤白皙,五官仿佛精雕细琢般,睫毛很长,唇色绯然,像极了从画中走出来的贵公子。
就在夏垂文打量着江灵钧的同时,江灵钧也在打量着他。
看清楚夏垂文的模样,江灵钧呼吸一促。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会再次碰见这个男人。
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被他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他眼前,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江先生。”夏垂文伸出手。
江灵钧回过神,迅速冷静下来,不就是一夜情吗……
他抿紧唇角,而且看夏垂文的样子,显然并没有认出他来,又或者说根本就不记得还有他这号人。
江灵钧压下心底复杂的情绪,伸出手和夏垂文握了握:“夏先生。”
听见动静,蓝猫小跑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喵。”
江灵钧一把抱住蓝猫,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失踪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喵~”蓝猫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好一会儿,江灵钧才缓过来,他抱着蓝猫站起身,看着夏垂文,说道:“夏先生,万分感谢您的帮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跟在他身后的两名保镖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到饭桌上。
夏垂文说道:“江先生您太客气了,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反而是糖瓜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这些东西我不能要。”
“夏先生,这事对您来说可能只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却是莫大的恩情,所以这些东西请你务必收下。”江灵钧巴不得能用钱了结这件事情,然后离这个男人远远的。
“那好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垂文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你们坐吧,我去给你们倒水。”
“不用了。”江灵钧歉声说道:“这么晚了,就不多打扰了,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因为蓝猫的缘故,夏垂文对江灵钧很有好感,他说道:“江先生,天色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大雪,要不,您今天晚上就先在我这儿住上一晚,明天再回去。”
“不了。”江灵钧下意识地拒绝。
“先生,反正我们也不急着回去……”其中一名保镖劝道,不是他逾矩,而是单纯地为江灵钧的安全考虑。
从县城通往罗河村的这条路因为年久失修本来就不怎么好走,又碰上大雪,地面上白茫茫一片,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就好几次因为天黑路滑差点冲下山坡。
“喵?”蓝猫看着江灵钧,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
江灵钧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除开那件不为人知的事,不管怎么说,夏垂文都是他们的恩人,而且人家也是好意,他要是再推辞,就不好和糖瓜交代了。
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是压下心中的不适:“那就麻烦夏先生了。”
大雪下了一夜,担心鸡棚被积雪压垮,夏垂文特地起了个大早。
没想到拉开大门,正对上一地的金钱龟。
为首的一只伸长脖子,张嘴冲着夏垂文无声的叫了一声,讨好的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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