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看起来有八九岁的样子,他缩着身子无声地哭泣,看起来吓得不轻。
听这个把他带来的侍卫讲:“在他将郑国小世子从发狂的小马驹上救下来之前,这小世子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哭得一抽一抽的,幸好他抱马脖子抱的紧,这才没有被发狂的小马驹给甩下去。”
当询问郑国小世子为什么会骑着小马驹冲向小陛下时,郑国小世子一边呜呜地哭,一边跪下,小手不停地抹泪,将眼旁的皮肤都擦红了。
他张开嘴啊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硬是将惨白的小脸急成红色。
害怕的要死了的郑国小世子“呜哇呜哇”地叫出声,害怕与焦急弄得他怎么都开不了口,最后,他急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郑国小世子抓着自己的小手放到嘴巴上,一抽一抽的,像是想要把自己哭出来的声音堵上,不让声音从自己嘴巴里跑出来。
见那孩子竟哭成这般惊恐的模样,再看一眼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不忍心的秦祁安唤宫人取来一块帕子。
秦祁安将帕子递给郑国小世子,想让他擦擦脸,谁知那小世子呜呜地将帕子接过后,直接糊在眼睛上,然后他用小手捂着帕子,蹲在地上旁若无人般、自顾自的伤心地哭了起来。
秦祁安挑了一下眉,那个,朕的意思是让你擦擦脸,缓缓情绪,然后将事情说出来。
秦祁安叹了口气,她是没办法拉着一个哭的不能自己的孩子在此刻将事情的缘由讲出。
一旁的秦祁珏再次摇了摇头,她在心里叹道:“可怜的孩子。”明明是个世子却被养成这般怯懦的性格,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回自己的壳内。
这时又有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年被秦祁安的亲卫带了过来,这个倒是没哭,还算镇定,只是在看到秦祁安时,他脸上闪过一瞬而逝的不自然。
这一瞬的异样被秦祁安捕捉到,她眯了眯眼睛打量这个少年,这个少年不就是最后那个横空而出冲向她的人吗?
这少年都十二三岁了,而且他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刚学骑马的人,对这少年来说应该不存在控制不了抓狂的马的情况。
一想到自己身后宫殿里正被检查伤势的温家小姐姐,秦祁安眼中便闪过一丝怒意。
要不是他突然骑着马冲过来,让自己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温家小姐姐怎么可能会因为救自己而受伤。
仅仅只凭着直觉,秦祁安便能看出当时冲向自己的人,来意不善,就是不知道他要图谋什么。
若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一个世家子弟能从这场事故中获得什么,什么都获得不了,反而会罪及家人。
秦祁安想需要查一查这个孩子家族背后的人了,会是哪个藩王呢。
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垂首低眉,他抬起眼皮四顾,看了一眼蹲在秦祁安一侧捂着眼痛哭的郑国小世子,不知想到什么,不等人开口询问,他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陛下饶命,臣不是故意冲撞您的,是,是因为臣的马受了惊,而臣没能控制住它,这才会冲撞您的,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一会说自己无辜,一会又说自己有罪,让人惩罚。可你这说话的语气从头到尾都好像在表明自己是无辜的,居然还将一切责任推到自己所骑的马身上。
真是可笑,好话、歹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朕要是处罚你,就是朕不够宽容,不明白是非了。
这人年龄不大,可却已经将虚伪和没有担当学到了骨血中。
只是他忘记了一件事: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来秦祁安还有一丝不确定的,毕竟直觉一事本就玄乎,不可当真,可他这么一通话说下来,想不让人怀疑他都不可能了。
那人本来还以为这话一说定能将自己从这件事中剥出来,毕竟这一通话说的是那么完美无缺、天衣无缝,可他却迟迟没有得到秦祁安的回应。
这让他有些不安,那些不安随着越发沉重的气氛而生长,都快要将他淹没了。他咽了口吐沫,微微抬头去看秦祁安,却发现秦祁安一脸平静,没什么起伏,小陛下看起来没有怀疑的意思,可也没有相信的意思。
那人再次叩首,低声喊道:“臣,臣有……”
他还未将请罪的话说出口,秦祁安便拦住他,道:“一切都将转交给大理寺调查,你有什么话,还是说与大理寺卿听吧。”
听到秦祁安这般说,哭唧唧的郑国小世子脸又白了一度,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体竟开始发抖。
太皇太后察觉到这孩子的异状,便连忙让温雨去唤太医,可还未等太医走过来,郑国小世子就已经晕了过去。
秦祁安见郑国小世子两眼一闭,就要往地上趴去,便连忙弯身伸出手,及时抓住他的后衣领,这才没让他的脑袋重重地磕在冷冷的地砖上。
秦祁珏叹了口气,这可怜的孩子估计又是被自己脑补的东西给吓坏了。
——
见萧洛从里面出来,秦祁安便急忙迎了上去,要不是萧洛稍稍后退了些,步伐过急的秦祁安便要扑到她身上了。
被秦祁安死死盯住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萧洛便吭了一声准备开口。
秦祁安的目光太过急切,弄得萧洛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别处,不与秦祁安对视,这才把话说顺溜。
温瑾右胳膊骨折,伤到一根右侧肋骨,她手腕和脚腕有中度的擦伤。
萧洛每说出一个伤处,秦祁安的眉毛便皱得深一度,待萧洛将一切都说出来,秦祁安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疙瘩了。
竟伤的那般严重。
温昀的眼睛则是萧洛每说一句便瞪大一分,到最后他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秦祁安微抬头将又涌上的泪忍回去,她的眼睛因为忍泪而憋得发红。都怪自己,要是她会骑马的话,也不会在那个时候束手无策,那么温家小姐姐也就不会因为救自己而受伤了。
秦祁安的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衣袖,她咬牙将涌上来的悲痛咽回去,阿娘要不是因为自己,她也不会死的。
这一切都和自己有关。
都是自己太无能,太弱小,才会在每次面对伤害时束手无策,每次都需要别人来救自己,让别人因为救自己而受到伤害。
秦祁安闭上眼睛,咬着牙抵制从灵魂深处迸发的颤抖。
她不能让自己沉浸在这种自怨自艾之中,她要的不应是对过往无尽的后悔,而是要学着长大,学着如何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她不能每次面对危险时,都等着别人来救她。从而害得那些保护自己的人受伤。
她也想去保护别人,保护那些对她来说重要的人。
太皇太后见秦祁安的状态不对劲,便伸手将秦祁安抓着她自己衣袖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轻声道:“阿绵不要让自己钻到牛角尖里。还有,你要不要进去看看阿瑾。”
秦祁安将脑袋抵在太皇太后胳膊上好一会才抬起头,她点了点头。
温昀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一会看向秦祁安,一会看向太皇太后。
那个,我也想进去看看。
一旁的温雨见温昀的脑袋摇摆不定,发现他一会看太皇太后,一会看秦祁安,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十一郎跟在陛下身后进去即可。”
秦祁珏见状,伸了伸手,一边指着自己,一边看向温雨。
我呢。
见温雨点头,秦祁珏便和温昀一起随着秦祁安进去。
那厢,月明殿内,一个宦官急匆匆地进入殿内,他将校场内发生的事一一叙述给成太妃。
月明殿的一个宫人在听到校场有马发狂致使校场一片混乱,而且有马冲撞小陛下后,她的脸上便溢出了笑容,正准备恭贺成太妃。
这时,成太妃一脸阴沉地将手中的杯子掷出,砸到地上,咬牙切齿道:“一群白痴,想搞出什么幺蛾子。”她恨恨地拍了好几下茶案。
看着一脸怒气,连眼睛都气红的成太妃,明月殿内的人都垂首不语,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唯恐引来成太妃的怒气,遭受无妄之灾。
那个本想恭贺成太妃的宫人是第一个垂下头的,唯恐让成太妃看到自己僵在脸上的笑容。
这个宫人很不解,明明有马冲撞小陛下,为何成太妃会生气,总不会是转性了吧。
讲述校场事的宦官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事说出,待他讲到秦祁安没有受什么伤。
成太妃脸上便出现一丝冷笑,她就知道不可能真的伤到那个该死的小孩,就算温家的人不出手,那搞事的人也不一定能伤到秦祁安。
毕竟这是在大秦的皇宫里,是大秦陛下安身之处,这里可不是那些人可以撒野的地方。
蠢瓜、白痴。
那些人不仅没有伤到秦祁安,反而打乱了自己的谋算,她好不容易做好的部署,还没开始实施呢。
多好的计划,就被那几个小兔崽子给搅得胎死腹中。
她恨呐,恨不得将那几个人咬上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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