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少爷,你可真会想一出是一出,再说这视频不早给你看过了么。”沈君涵匆匆赶来,他也忙得够呛,泰安原本一个已经谈好的合同,就在签约前夕,却又生出许多波折,那边似乎有毁约的想法,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作。
“我……看过了?”谢云琛按下开关键的手顿住了,有一瞬间茫然,“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君涵坐在桌旁拼命刷着最新消息,闻言也是一愣,起先不以为意,张口就想刺一句,可对上他那双纯然无辜好奇的眼,又瞬间担心起来,“你没事吧?昨天给你打电话就不对劲了,还问我从雪是谁,该不会真的是被拒绝了受刺激失忆吧?不行咱还是去医院看看,这脑子里的事,可绝对马虎不得。”
他说着,探手想要摸谢云琛的额头,却被他避开。两人就算打打闹闹日常互损,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所以难免有些慌神。
“不是,你不懂。算了,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呢,你先去忙吧。”他随意挥了挥手,沈君涵走到门口了,还是不放心,“你真没事?”
“没事。”然后便不再言语,两眼紧紧盯着屏幕,面色微沉,似乎有几分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心跳地莫名有些快,随着舞会开场,是他一个人的开幕词,手指不停地摁着快进,直到灯光熄灭,屏幕陷入了短暂的黑暗,然后就看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被拉拽着上了台。
他屏住呼吸,身体不自觉地前倾,脸几乎快要钻进电脑里了,死死盯着那道撩人的身影,看着两人之间堪称可笑的互动,后续那人出事自己慌张至极的模样,都记录的真真切切,可他却没有半点真实感。
就像是在看一场以自己为主演的无声滑稽戏,荒诞怪异至极。
“为什么呢?还有什么?我到底……还忘记了什么?”仅仅这一小段,根本不够他记起所有,更何况只能看到朦胧的一个身影和被面具挡住的精致下巴,甚至连那张脸都没看清。
脑子里那些朦朦胧胧的片段,终于是清晰了些许,甚至能听到完整的对话,但就是没有人,只有一团糊到不行的影子在动,仿佛一切只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幻觉。
“你叫什么名字?”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别紧张,我只是想帮你……系上安全带。”
“我没有女朋友……从来没有过……”
一段一段的记忆毫无规律可言,就这么突兀地冒出来,可任他再如何努力,又看不清全貌,逼的他几乎发狂。
“君晗,把那个……那个从雪叫过来,就说……”他低喘了口气,却突然卡壳,似乎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倒咖啡是吧?我懂。”沈君涵却极快应道,然后挂了电话。
谢云琛抖着手,合上笔记本电脑,头疼得几乎快要炸开,他两手死死按住不断跳动的太阳穴,却无济于事,只能自虐般一遍一遍去回忆那些莫名其妙的影像,越想越焦躁,又不得不想,就像那困在牢里的兽,嘶吼着想要挣脱牢笼却不得其法。
“什么?倒咖啡?”从雪对上沈君涵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忐忑和不解。
催眠绝对是成功了,那他为什么还会让自己去倒咖啡?不是该老死不相往来么?
海晏几千名员工,若非刻意,他应该关注不到自己才对!
“是啊,谢总等着呢,麻烦你了。”沈君涵一贯老狐狸般的笑,似乎没什么架子,却也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要去面对那个男人吗?
那太可怕了,更何况催眠本就是一种暗示,她并非是将他的记忆全盘抹去,而是给所有关于她的记忆上了一把锁,锁进了心底最深处的一个角落里,只要不见面不在意不去探究,就永远没有浮出水面的机会。
这可去不得!
“小婉,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她打定主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看着真有几分病态的虚弱。
谢云琛在办公室里呆坐着,呼吸略微急促,一双眼熬得通红,看上去很是煎熬,蒋琬敲了敲门,就听到一声低沉沙哑的“进!”似乎隐含着可怖的怒意,下一秒就会爆发一样。
她情不自禁抖了一瞬,推开门,“谢总,您的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自始至终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原本私下里八卦倾慕的对象,此刻离得这般近,却反而心生怯意。
气氛不对,谢总看上去,很生气啊……
“你是……从雪?不……不对!”谢云琛被那股莫名其妙怒意和恐慌憋得几乎快要爆炸了,急需一个发泄口,哪怕是把那人叫到面前,看上一眼,兴许都能缓解很多。
短促的敲门声,此刻于他而言宛如天籁,视线紧紧盯着推门而入的女人,可那一腔期待和惊喜却被浓浓的失望所取代,甚至产生了一丝绝望。
他想不起她,她也不愿见他……
见一面也不肯么?
“出去!”感觉头疼地越发厉害,眼睛红得快要滴血,谢云琛低吼了一声,也没在意门是否被关上了,劈手将桌上的咖啡连带着那些资料全部打翻,浅褐色的咖啡印上那些纸张,渐渐晕染开一团刺目的痕迹。
就像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如何刻意遗忘,也没法忽视心底最轻微的震动。
“啊!”他脑中的东西越发清晰起来,却总是差那么一线,模模糊糊似是而非,勾得人近乎发狂,谢云琛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脆弱的指骨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却像感受不到一般,自虐地一拳一拳砸着,直到整只手都变得面目全非。
桌上留下了几块斑驳的鲜红,手无力地垂下,那坚不可摧的壁障摇摇欲坠,又没有完全破碎,绝望,痛苦,纠结,不舍……
高大的身影有些无力的滑落,洁白的衬衫领甚至沾上了咖啡的污渍,素来最注重形象的人,第一次落得一身狼狈。
巨大的声响引来了外面的人,沈君涵推开门时,惊得命都快吓掉半条,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小雪,你听说了吗?谢总好像身体不舒服,送到医院去了。”蒋琬不时朝办公室张望着,回头小声跟从雪说道。
从雪敲击键盘的手顿了一瞬,然后重新动作了起来,只是速度没有那么快了。
“身体不舒服?严重吗?”
“不清楚,感觉应该蛮严重的,我之前帮你送咖啡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不大对劲了,不过我没敢仔细看,现在想想,他那时候的声音也不对劲,好像……恩……很痛苦的样子。”蒋琬蹙着眉努力回忆道,可一想起当时那种几乎凝滞的气氛,就让她感觉有一瞬间的窒息。
“恩,应该不会有事的,别瞎想了,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少。”从雪淡声道,眼神却逐渐放空。
身体……不舒服?
可是那个男人阳气那般重,身体该是很好的,那些阴秽的病体少有能影响到他的,难道是想起什么了?
不应该啊,她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从狐族的催眠中逃脱出来。
“小雪,你还说我,你也在发呆,你看看,这一页的数字都窜行了,这交上去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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