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她几乎都快忘了,且楚沐怎会私下给她寄密信来,这不科学!
徐绵凝声问道:“确定是肃王递来的么?”
还是慎重些好,徐绵自从换了壳子,自不像原身那样对楚沐痴痴惘惘,虽也曾见过两面,她对于楚沐的印象并不算好——固然是个帅哥,可是也只剩下帅了。
小多挠了挠头,“这个……那人自称是伺候肃王殿下的小厮,小的又怎好细问,且这宫里又人多眼杂的……”
倒也是,楚沐难得进宫一遭,便真要给哪个女眷递暗信,也必然是偷偷摸摸,不可能亲自过来。
徐绵满腹怀疑,素手微抬,便将封口的火漆拆开,里头掉出一张轻飘飘的纸片,上面也只有寥寥几句话:亥时三刻,紫竹林中,不见不散。
她不清楚楚沐的个性如何,也许男子的习惯都是如此,即便相邀一个女孩子出来,那语气也简短的令人可笑,毫无诚意。
对于这样敷衍的一封信,徐绵自然懒得理会。她仍旧将短笺塞进信封里,却并没有再看它的兴趣。
白檀眼尖,方才踮着脚跟早就看了个□□不离十,这会子便跃跃欲试的问道:“主子不打算去赴约么?”
徐绵拧了拧她团白的小脸,不禁好笑,“你这丫头巴不得我做出什么丑事来吧?”
白檀扁着嘴,“婢子也是为您着想,您既不愿侍寝,难不成一辈子就耽搁在这宫里了?”
否则还能怎么着?徐绵倒是想逃出去呢,可惜那是不可能的,她意兴阑珊的道:“别犯糊涂了,这信也未必是肃王写来的,万一是有心人设的局,你我反倒中了奸人算计,不得好死。”
她们这里谁也没见过楚沐的笔迹,有人冒充也是有可能的,从前或许别人犯不着害她,可自从她在赵皇后千秋宴上护驾有功,隆庆帝大加赞赏,江清月更是明示了,等中秋过后就封她为婕妤——像她这样默默无闻的人,一旦得势,保不齐就有人心生嫉妒,妄图将她拉下水。
徐绵对宫斗没什么概念,但消遣读物看多了,下意识觉得皇宫的生活十分凶险,自然得步步小心,不能给人可趁之机。
白檀听她的分析有理,但心里总有那么一点痒痒的难熬,“但若是真的呢,才人您准备怎么着?”
毕竟肃王殿下可是难得的美男子,她就不信徐绵对此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从前又是那般。
徐绵下意识的望向身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识趣得很,早寻了个借口溜出去。徐绵这才闲闲说道:“真的也无妨,我不见他就是了,本来也是有违规矩。”
笑话,他楚沐算什么东西,哪犯得着她以身涉险?徐绵一来是不愿惹麻烦;二来,虽则她不愿承认,但若被宋旸得知她半夜私会情郎,恐怕又有数不尽的烦恼——那就是个大醋坛子。
白檀不禁哑然,自家主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呀!枉她还兴致勃勃想一睹肃王殿下的风姿呢,现下只好被迫收心。
虽不准备赴约,徐绵还是将那封信秘密藏在枕下的缝隙,无论是真是假,都可作为凭据,免得到时应对乏力。
至于她打算写给宋旸的感谢信,则几番提笔又被迫放下,口头上的表达固然很羞耻,但是这样文绉绉的形诸笔墨,似乎又太程式化了点,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徐绵苦恼之下,只得暂时搁置,自己且带着白檀往永和宫来。
楚熔的身子一向结实,受了刺激,将养三五日也就好了。不过人在潜意识里大概会将危险时的记忆加以夸大,至少从楚熔口中转述出来的,绝非事件的真实影像。
徐绵被侍女引着步入内室时,楚熔正骑在马扎上,绘声绘色的向两个小太监描摹当时的境况,口中唾沫横飞,手上还不停地比划。经过他一番修饰加工,徐绵变成了手撕虎豹的女英雄,威风凛凛如天神下界,若非那匹巨兽(黑熊)怪力非凡,是断然敌不过她的。
好在还有一位男英雄赶出来救场,这个就更厉害了,他不止力气刚猛,难得的是轻功也十分深湛,但见他身形一个飘忽,就绕到黑熊背后,狠狠勒住怪物的脖子(实际上并没有),继而便一刀插进血管中,迅速地解决了它。
徐绵听得心下直冒汗,这哪是大内高手,简直成东方不败了。她不免轻轻唤了一声,“三殿下。”
楚熔这时才瞧见她,忙喜孜孜的跳下来。小脸儿兴奋得红彤彤的,两眼也和琉璃珠子一般晶亮,“姨娘,您来了!”
徐绵亲狎的蹭了蹭他的脸颊,摸着他的头道,“是,姨娘过来看看你。”
楚熔拍着胸脯道,“已经好多了,姨娘您呢?”
徐绵留意到那两个内侍好奇打量的目光,显然,他们眼前的这个瘦弱女子与楚熔口中的形象是对不上号的。
徐绵还能怎么样呢?她自己并不愿吹牛,可楚熔要帮她夸张她也没办法。算了,别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吧,总归不是她故意造谣的,徐绵于是抛开顾忌,只絮絮同楚熔唠些家常话。
楚熔惦记的可不止她一个,“宋旸呢?怎么好几日都没看到他了?”
徐绵不禁语塞,老实说,自从那日寿宴后,她也未再见过宋旸的面,她自己固然是因装病不肯乱走,可宋旸为什么也没来找她,要知他往日没事也会来溜达三四回的呀!
积了这桩心事,徐绵回去的路上便有些闷闷不乐,倒是白檀偶然说起,“宋公公不会是受伤了吧?这都多久不见人影了。”
徐绵遽然一惊,那日她看得不够真切,总以为宋旸游刃有余,但,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事发突然,会不会他被那浑厚的熊掌击中、造成内伤了呢?
若真如此,徐绵的罪过可就大了。她再不敢往下想,回去之后,便忙忙将自己锁在房里,准备提笔写信。这回她打算加上一句话,问问宋旸的身子如何,当然,得用最隐晦小心的问话。
谁知桌上的宣纸竟已不见了,徐绵不假思索的回头,果不其然,宋旸舒舒服服的躺在床帐内,两眼恨不得在纸上盯出个洞来,同时含蓄的瞥她一眼道:“徐主子,您这人也太矜持了,一封情信也值得费许久的功夫!”
听他的意思,仿佛等得很不耐烦——他这几天一直在等呀!
徐绵的脸腾地烧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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